第4章 天啟國都

那個老鬼說的沒錯。

他是佐酆，是天啟國的將軍，是戰場魔鬼。是守護天啟國十幾年安定的英雄。

而就是這個天啟國的英雄，現在無人超度，正可憐巴巴的等著自己魂飛魄散。

說來可笑，說起無奈。

佐酆拖著自己的左腿。

「老先生，你和我一起去天啟國。如果我有機會轉世。我一定也讓你順利轉世。」

佐酆說的認真，老鬼卻十分不在意。

「就你？你看看你腿上的傷？能不能到天啟國還是個問題呢！」

老鬼搖搖頭在前面走。

「對你，我不抱什麼希望嘍！」

佐酆站在原地吃愣。他不理解自己此時是有多麼的狼狽。

「為什麼？」

老鬼搖著頭，看著站在身後的佐酆。

「站著幹嘛，不打算去天啟國了？」

「哎！這就跟上來。」

佐酆拖著傷腿追趕著老鬼。

老鬼笑的幸福，他一路上孤孤單單。終於遇到了一個可以交心的少年。

只可惜那少年的腿上的傷。不知這個少年還能陪伴自己多久。

荒涼之中，一個老鬼哈著腰坐在前面，少年拖著傷腿走在後面。

速度還算協調。

在天啟國內，正趕上籌備春節慶典。

熱鬧非凡，兩戶一雙戶，五雙戶為十戶一組，二組為一隊，五隊為一百戶。

天啟國到處張燈結綵，一點也不想死了將軍的樣子。

老鬼歪著頭，儘可能的直起腰，張望著天啟國都的繁華。

「我只是聽說，就只是聽說。天啟國是天底下最富饒的國家。這真的是，太富饒，泰國民安啦。」

佐酆走在天啟國都的街道上，這並不是天啟國最繁華的街道，卻也十分車水馬龍。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曾經守護過的。他不相信在這裡找不到可以超度自己的人。

老鬼拍著佐酆的肩膀，有些激動的問：

「那是什麼？」

老鬼的手指向前方。

是一群小姑娘在放路蠟。一個一個的放在路上，就像放下一個一個的地燈。

佐酆看著，回答道。

：「那是天啟國的習俗，春節的時候，會放一些路蠟，就是讓路上的野鬼，或者吃不上飯的人吃的。」

「路蠟？」老鬼第一次聽說，她從來都沒有來過天啟國，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習俗。

「給我們吃的？」

佐酆眼神底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死後會成為野鬼，還這麼慘的野鬼。

「是呀，給我們吃的。那裡面是香油。」

老鬼蹲在地上，撿起來一個路蠟。

用麵食做成一個小碗的形狀，裡面塗上一層香油。放上一根棉線。

就跟一個小油燈一樣，點上火更像。

老鬼將油燈放在手上，端看。

不由發出感慨。

「佐酆，你們天啟國真是富饒，這可都是糧食呀，就這麼放在地上？」

老鬼用手指蘸一下路蠟裡面的香油，放在嘴裡。

「還是，還是花生油？！」老鬼有些驚訝，這可是好東西。

佐酆看著老鬼，強顏歡笑拖著傷腿。

「那是芝麻油，可比花生油好上幾倍。多吃幾個，這隻有過春節前後才有的。」

老鬼當幽魂的時候流浪之么久，餓的有多厲害，他都沒有去偷吃過活著人家裡的飯。有時候路過墳地，有些供果，他會偷偷吃些剩的。

老鬼眼睛發光。「嗯，多吃幾個。早知道我早就來天啟國了，如此富饒，剩飯也一定多。」

佐酆笑著有些苦澀。

他才剛剛變成鬼不久，他並不能體會怎麼是飢餓。

只不過自己左腿上的傷，十分纏人。

痛覺就好比左腿在油鍋中煎炸一般，每動一下，就牽扯著筋骨疼上幾分。

老鬼吃著路蠟，看著佐酆盯著自己的左腿出神，說到。

「你是我見過堅持時間最長的人了，很多遊魂受傷了，疼到他們煙消雲散。而你，都堅持這麼久了。都讓我懷疑鬼官的鐵鎚到底有沒有那麼厲害。」

佐酆看著老鬼打趣的神奇，這幾日已經熟悉。

「老鬼，你可別試，疼的要命的。」

老鬼將手中只剩一角的路蠟放在嘴中。

「我老鬼才不去試，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很疼。」

佐酆無奈笑笑。

天啟國都內些張燈結綵，王上的慶典更是華麗非凡。

佐酆拖著傷腿帶著老鬼走在宮殿的正道之上。

老鬼用一支樹枝插著黃符豎在佐酆和老鬼的中間。

周圍的鬼官因為那道黃符，看不到佐酆和老鬼。

老鬼被宮殿里的一切弄的瞠目結舌，這是他這個山野獨居老道士一輩子也沒見過、也想象不到的繁華。

佐酆看著周圍來來回回的鬼官，心中充滿了對黃符的崇拜。

他生前只會打打殺殺，對茅山之術了解甚少。

「老鬼，你這黃符還真神奇。」竟然讓這麼多鬼官看不到我們。

老鬼看自己的佐酆，怪老頭一樣的語氣說著。

「別想打我黃符的主意，我在山中本來是要修鍊成仙的，只因為我壞了規矩。輪迴不入，大限已到。肉身不留，只有魂魄遊盪。這道黃符是我偷看天書畫出來的，也應為這道黃符，我壞了規矩。全都是因果，我老鬼，早就看透。」

佐酆聽著老鬼的話，心中苦澀，嘴角卻自然向上。他習慣微笑，對一切微笑。

「老鬼，你到對這一切看的透亮。」

行到一處，是王上的宮殿。

佐酆已經許久沒有回來，他看著屋內的弟弟，竟沒想到他已經張這麼大了！

我十六歲初上的戰場，現在已經十幾個春秋。而天妃娘娘的兒子，六歲登基，現在也是個朗朗少年模樣。

佐安，是現在王上的名字，也是他那個弟弟的名字。

在寢宮內，佐安正在觀賞歌舞，妖妾繚繞。

佐酆眼神顫抖，想著十幾年的塞外風吹雨打，自己守護的家人卻在歌舞昇平中享受。

反差極大，痛苦翻滾。

佐酆的盔甲之下盪起如鬼官們一樣的黑氣。

佐酆知道，這是他身上的戾氣，也是怨氣。就因為這些，他上不了天宮。

那年，先王突然暴斃，十六歲的佐酆理應接管王權。卻趕上塞外敵軍來犯，天妃娘娘下令讓佐酆去戰，以展王族風采。一來二去，佐酆在塞外數十載，本該佐酆的王位卻讓佐安成功登上王位。

佐酆對此，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沒有怨言。

他覺得，他在哪都是守護天啟國的子民，他毫無怨言。

只不過，自己死了！為什麼沒人超度？

難道天啟國都的人，都不記得他這個戰死的大將軍嗎？

難道忘記了那個在塞外艱難奮戰的皇子？

那個傷痕纍纍，遍體凌傷，依舊守護自己國都的佐酆？

他們就這麼的心安理得嗎？！

怒氣橫生，黑氣滾滾。

老鬼看著剛剛還溫文爾雅的少年，現在竟然變的比利鬼還要可怕幾分。

有些恐懼，不停的呼喚。

「佐酆，佐酆，你怎麼了！怎麼了！能聽到我說話嗎？佐酆！」

佐酆當然聽不到，他真正激發了他的怒氣，他心中的所有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