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鬼犧牲

老鬼看著佐酆，黑煙越局越多，越濃越黑，黑煙足以吞噬整個佐酆。

老鬼看的心顫，他害怕。

他生前做道士的時候，他見過類似的場面。

但是和此時相比，萬分之一都不及。

說白了，老鬼害怕急了。

此時的佐酆，比地獄還要可怕。

「佐酆，你怎麼了？別去看這些，你不行！你會被吞噬的，就變成魔鬼了！」

老鬼撕心一般的呼喚，為的就是喚醒眼前的少年。

那個可以和自己一起走在荒野路上不再孤單的少年；那個可以和自己一起坐在大樹下乘涼享受快樂的少年。

這麼多年，老鬼從來沒有遇到這樣一個可以和自己如此投緣的人。

生前沒有，死後也沒有。

佐酆眼前血紅一片，一些鬼厲在哭喊，一些地獄的聲音在翻滾。

即使他擁有戰神的元神，面對這些依舊讓他心煩意亂。

最難戰勝的是自己的內心。

佐酆在崩潰邊緣。

那些說不清的厲鬼都曾是他的刀下亡魂，他們有對世間的留戀和怨恨，而這一切的不圓滿，卻都歸功於那個天啟國都的皇子佐酆，那個戰場魔鬼。

他的心還是太柔軟了，就跟帝君預想的一樣，那樣柔軟的心要如何駕馭戰神的元神呢？

此時的司命正在月色之下的一抹暗雲處觀看這佐酆被戾氣吞噬。

「戰神，別怪司命小君啦，您這本命薄本該如此。戰神，你的心還是不夠堅硬呀。」

突然，帝君也看熱鬧的出現在天啟國都的上空之上，司命的身後。

突然說話，還嚇了司命一跳。

「我說，他這麼軟弱，怎麼做我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戰神。我要的戰神，他的內心要比這世間的任何東西都要堅硬。」

帝君一身白衣，他作風懶散，喜歡不拘一格。

但對下屬有一整套的出奇不意的方法。

司命看著手中的命薄，又些為難。

戰神在世間，已經受的苦太多了，內心還不能夠堅韌起來。

司命開始心疼眼下那個被黑煙吞噬的少年。

「帝君，要不，就讓戰神回來吧，在這樣下去，戰神就真的要魂飛煙滅了，他每次在凡間歷練，他都吃盡苦頭啦。」

「那也不行，還不夠。」帝君說的十分洒脫，十分俏皮。

「再來一世。」

帝君說著再來一世就跟再來一瓶一樣的簡單，卻不知道，在人間歷練是多麼的凄苦，更何況，這劇本還是司命故意寫開用作歷練的本，比人間平淡故事要曲折的多。

「再來一世？」司命不相信帝君的話。

再來一世？意味著什麼，司命又要從新寫劇本了，一個可以歷練戰神的劇本。

等戰神歷練歸來，他不會記恨帝君對他的種種苛刻，但他會記得這些劇本中歷歷在目的凄苦都是拜誰所得。

司命滿頭冒汗。

「小神，小神已經讓戰神將軍經歷了眾多凄苦，我覺得～」

帝君笑了笑，他早就猜到司命在想什麼，想為戰神求情？

那麼天下蒼生要誰來守護？誰來負責？

「這一世，他只需要經受情苦，心最柔弱，那就讓情來讓心變得堅硬。」

說完，帝君瀟洒的朝著自己的宮殿飛去。

司命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帝君無情拒絕了。

「別來煩我。」

而在凡間，黑煙之中苦苦掙扎的可憐人，不知命運還要帶給自己怎樣的不公。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而這，才是剛剛開始。

佐酆在黑煙之中感受著厲鬼所要向他討要的債。

身上如撕裂一般痛苦，燒灼熱辣。

厲鬼們過來討債，比地獄還要難纏。

佐酆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這一切拜誰所賜？他就要向誰討要因果。

佐酆體力不支，但怒氣陡升幾倍。

他要復仇！去想他守護的子民們復仇！

他已經被那些厲鬼擾亂心緒。

佐酆顫抖的身體，朝著宮殿過去。

老鬼急著跺腳。

只能，只能這樣了！

老鬼沒有辦法，將那道可以保護自己的黃符拿出來。

嘴中念訣，黃符跟飛蛾撲火一般，墜入佐酆那一團黑煙之中。

黃符碰到佐酆周身的黑煙，瞬間向點燃一般。

黃符，黃符，它沒了。

老鬼的命根子沒了。

但黃符點到的一點點光亮，卻喚醒了佐酆的一絲意識。

老鬼哭喊。

「佐酆，你真的要毀掉你這些年守護的東西嗎？」

「我，我不想。」

佐酆依舊十分理智，但內心還不夠強硬。

「你不想，就快點停下來吧。」老鬼也十分絕望，他的黃符沒有了，你能再沒有這個能和自己一起相伴的小鬼佐酆。

佐酆瘋狂搖頭，看著左右手都被黑煙纏住。

「我，我出不去，我被黑煙纏住了。」

「什麼，你被自己的戾氣困住了？！」

老鬼做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被自己的戾氣所困住。

「再這樣下去，不過魂飛魄散的。」

佐酆聽著老鬼的話，悲涼陣陣。

做人不容易，現在做鬼，也不容易。

老鬼左右環顧也沒有看到什麼可以用來救急的東西。

火燒眉毛之際，只能，只能讓老夫來救你吧。

「我來救你吧。」

老鬼瘦細的雙腿助跑，跳入黑煙之中。

「我用這條老命，換你出去。」

老鬼用力將佐酆推出了黑煙之中。

老鬼笑的苦澀，也笑的輕鬆。

他再也不會受這輪迴之苦了。

他再也不用那道黃符來躲避貴官了。

他終於要魂飛魄散，消失這世間了。

他始終沒有找到他執念的那個人。

他為那個女孩，苦尋長生之道；他為那個女孩，錯失輪迴良機。

他無怨無悔，這一世卻孤單寂寞，也是最後一世。

佐酆被推入空地之上。

「老鬼！你在幹什麼？」

「我是在救你呀！」

佐酆眼角濕潤，「可是，你會死的。」

老鬼笑了：「我本來就死了，做幽魂這麼久，早就不想做了，這一切也該結束了。」

老鬼笑的輕鬆，但是他的身體卻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知道，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他荒唐可笑的一生，終於要畫上句號。

佐酆緊張的說，他聲音顫抖，不相信這將是自己要面對的現實。

「老鬼，你不會有事的，我來救你。」

老鬼笑的凄涼。

「沒用的。」

佐酆怒顏，不似之前那樣的溫文爾雅，他回歸啦他戰神的模樣。

「這是我身體里的戾氣，我來救你。」

老鬼笑著苦澀，一遍一遍說著：「沒用的，沒用的。」

他已經看到了終點，他終於決定要離開這裡啦。

佐酆怒氣澎湃，身影在黑夜之中就跟一道閃電進入戾氣的黑煙之中。

老鬼雙眼睜的老大，不敢相信佐酆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進入這個戾氣的黑煙之中。

「你瘋了！？」

「我沒有，我來救你的。」

佐酆說的堅定，此刻他卻還自身難保。

「你救不了我，讓我來化解你的戾氣也好。」

「不好！」我的戾氣，我來承擔。為什麼讓你白白送死？

難道你不想在遊盪著世間嗎？

老鬼看著如此堅定的佐酆，這樣佐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愧是天啟國的將軍，相當震撼。

佐酆用了一個神通般，黑色的濃煙全部鑽入了佐酆的身體之中。

佐酆怒喊呻吟，承受著不能想象的痛苦。那些日日這麼他的痛苦又會到了他的身體里。

老鬼周身扼制他的黑煙慢慢消散，老鬼被重重的摔到地上。

佐酆強忍痛苦，跑到老鬼身邊。

「老鬼，你、你還好吧。」

老鬼再看現在的佐酆，又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

老鬼眼神中有什麼閃過，心也為之跟著顫抖一番。

眼前這個少年，怎麼會是天啟國都那個魔鬼將軍？

這個少年明明應該去享受陽光的生活，為什麼在這和自己一樣，是個凄慘幽魂？

佐酆抱起老鬼。

「老鬼，你說話呀，你現在，怎麼樣了？」

老鬼輕輕的拍著佐酆的手臂，輕到似乎都沒有拍到佐酆的手臂一般。

「我，快不行了。」

「不！不會的。我是戰神，等有人化解我的戾氣之後，你就能進入輪迴，或者，我給你封個山的守護的小仙。」

「我喜歡山，我生前就是個道士，在山裡的日子，我喜歡。」

老鬼勉強著自己，擠出來一個微笑，笑的比哭還難看，可想而知他現在有多痛苦。

佐酆眼淚汪汪，回應著老鬼一個大大的微笑，一樣，笑比哭還難看。

「對呀，你生前隱居的山叫什麼名字。到時候我讓你去當山上的仙居。」

「那座山，叫做唪屋山。」

「好，我記住了。」

佐酆抱在懷中的老鬼越來越輕，本來就是魂魄，但魂魄的感覺也越來越輕。

「你，你不會有事的。」

老鬼嘆氣，說完最後一句話，消失在這個漆黑的夜晚。

星星月亮全無的一個漆黑之夜。

那個擁有戰神元神的鬼魂癱坐在地面，他沒有了老鬼，沒有了黃符。

而且，春節已經來到，他離春天的第一朵花開，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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