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跟個女賊一樣?
「告官?」卿枕梧剛被傅浪拒絕的心情,一下就被這番傻話逗得好了起來,她回身雙臂抱在身前,促狹地盯著傅浪,「你是在開玩笑嗎?」
「好吧好吧,我不告官。」傅浪記起來了,皇帝是人間最大的官來著,她告天告地也告不倒皇帝啊。
「乖,好好休息,成親的時候才有力氣。」見傅浪吃癟,卿枕梧好心情地走回去,揉揉傅浪的頭,「再睡會吧,晚點會有人送魚羹來。」
「喂,你別走,別走。」傅浪眸光忽明忽暗,吞吞吐吐地問道:
「姐姐,你能不能帶我在這裡轉轉?」
見卿枕梧猶豫,傅浪心裡直打鼓,害怕這個見了自己一面就要和自己成親的人拒絕,她低下頭輕搖嘴唇,思考半晌,狡黠一笑后終於下定決心。
再次抬頭時,傅浪已然換上了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情,她故意輕輕喊道:
「姐姐...帶阿福出去走走好嗎?」
「你想要出去走走?」卿枕梧滿臉狐疑,她了解阿福並不喜歡待在外面。
「既然...既然姐姐和我要成親,那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了。阿福想在家裡走走,不可以嗎?」
果不其然,家這個字眼和傅浪故作嬌弱的請求,讓卿枕梧的神情出現了些許動搖。傅浪心底暗自得意起來,她就知道這個人吃這一套。
自己以聲□□之,再漂亮的姐姐也沒有不上鉤的情況。
等自己摸清楚這裡的情況,憑自己的聰明才智,難道還愁逃不出去嗎?
不過真要說出來也夠惡趣味的,阿福這個名字明明就是給寵物的。卿枕梧這麼喜歡這個名字,還喜歡自己叫她姐姐。莫不是她從小家庭不幸福,留下了什麼陰影。
看著傅浪如小鹿般清澈卻警惕的眼神,卿枕梧心底殘留的陰冷慢慢散去,她告訴自己要耐心。
今時不同往日,傅浪雖然沒了記憶,但只要一切順利地進行下去,無論是龍族還是九命貓族,都能共存下去。
「喂,到底可以不可以啊?」耐不下心的傅浪赤著雙腳在床邊晃蕩,甚至伸出手來想要拉住卿枕梧的衣擺。
卿枕梧長長嘆了口氣,這麼久不見,小貓咪還是跟以前一樣毛毛躁躁,說不定心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可以,想去哪裡,這兒的路很複雜,我帶你走走。」
「呵呵,倒也不必,姐姐你做皇帝不是很忙嗎?」傅浪心說你要是陪著我,我到時候還怎麼跑,一看你就對我饑渴得不行。真要和你成親,我還不得被吃干抹凈。
「不會,在皇宮裡轉轉的時間,還是有的。」看穿傅浪不想要自己陪的小心思,卿枕梧嘴上不依不饒起來,她的手便穿過傅浪雙腿膝窩,將人橫抱起來,放在了自己懷裡。「把羅襪穿上,不然會著涼的。」
肌膚隔著絲衣相觸的那一瞬間,傅浪就如同打翻奶盆的小貓一樣,差點兒蹦了起來,她竟然被漂亮姐姐抱在懷裡,而且她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
四捨五入就等於什麼也沒穿嘛!這可不行。
「放...放我下來,大白天的就這樣,不成體統。」傅浪強行掙脫不了,見硬的不行,只好用上軟的,「你怎麼跟個女賊一樣?」
她勉強扭動了兩下,眼角濕潤地望著卿枕梧,「姐姐,我想要體面些,別這樣。」
只不過,傅浪這一次沒有像之前一樣得逞了。聽到傅浪的話,卿枕梧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被卿枕梧抱得骨骼生疼,傅浪終於停止了掙扎。她不是認命了,是累了。
任由卿枕梧給自己穿上白色羅襪,再解開衣服,穿上同款顏色的小肚兜。傅浪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她不是自願的,實在是扳命也扳不過卿枕梧。與其進行無用的掙扎,不如靜靜地享受。
「穿好了,」卿枕梧細長的眼睛里含著溫柔,她順手給傅浪理了理稍亂的長發,修長白嫩的手指如輕雲般劃過傅浪的下巴,「走吧,你不是要逛逛嗎?」
「那個...我可以自己走,不用你抱。而且我記得人間不是有規矩說,成親前不可以見面的嘛。我們這般親密,壞了規矩的話,會不會對婚後生活有影響啊?」
聞言,卿枕梧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眉眼彎彎,盡顯柔媚動人,「你記錯了,僅僅只是成親前一晚不可以見面而已。」
「只有前一晚嗎?」傅浪乾笑兩聲,心虛轉過頭去不與卿枕梧對視。
「是啊,」卿枕梧眼裡閃過一絲凌厲的光,嘴角又迅速掛上了清淡笑意,她低頭不經意地看向指尖的豆蔻,「阿福想到要天天與我見面,覺得...很失望嗎?」
「哪有,哪有,是你誤會了。我是...我是害怕相處時間太少。」
「噢,是嗎?那今夜,你我二人相伴而眠可好?如此一來,相處時間便長了許多。」卿枕梧特意在相處時間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如願看見了傅浪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心底暗罵傅浪不識好歹。她們兩個睡一起,指不定是誰吃虧呢。
「不,不用了。我…我認床,我不睡在這張床上會失眠。」傅浪一個飛撲,整個人趴在床榻上,儼然一副沾在華美絲綢上的頑固污漬模樣。「所以,咱們暫時還是維持原樣吧。」
話剛說出口,傅浪就後悔了,萬一卿枕梧來一句把床搬到她那邊去,自己可就沒任何借口了。
「那可真是巧了......」
「哪裡巧了?」糟糕,糟糕,該來的還是來了。傅浪心底打著顫,生怕卿枕梧說出搬床的話來。
「本來見你醒了,要讓你搬到別的宮殿去呢。看來是不必大費周章了。」
「是啊是啊,我就住這裡不挪窩了。」傅浪點頭如搗蒜,小臉笑開了花。
「真是難得你這般喜歡朕的床。」卿枕梧似笑非笑地看著傅浪臉上逐漸凝固的笑容。
「你的床?」傅浪連忙仔細打量起了這個房間,才發現這兒雖然布置得很素雅,但處處都透著華貴典雅之氣。
無論是床榻、木桌,還是屏風、熏香銅爐上都雕繪著各式各樣的龍。
飛龍、卧龍、潛龍,不同形態的五爪金龍就這麼瞪著自己。傅浪撇撇嘴,嘀咕道:
「龍都銷聲匿跡千年了,也就你們人間還捧得跟什麼似的。」
傅浪的聲音很小,她以為卿枕梧聽不見。可偏偏卿枕梧聽得一清二楚,卿枕梧的眼眸有一瞬間的黯淡,卻被很好地掩飾了過去。
「喂,你等等我啊。」
察覺到卿枕梧轉過身像是要離開的樣子,傅浪著急地喊了一聲,連忙跳下了床,
然而,隨著四肢著地后,她暗道一聲糟糕,化形不久,業務能力嚴重不足。她現在是人形,得直立行走。
「真是...笨手笨腳的。」
頭頂上傳來卿枕梧的一聲嘆息,傅浪竟然從嘆息聲中聽出了一絲寵溺的味道,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卿枕梧半扶半抱了起來。
「能站得起來嗎?要不要扶著我,我帶你走。」
溫柔的聲音回蕩在傅浪耳邊,彷彿千年前也有人曾這樣耐心地教她走路,傅浪甩甩頭,想把這種奇怪的感覺甩出腦海。
這不是開玩笑嘛,她今年才三百歲,按照人類的年齡來說才剛成年。哪裡來的千年前的事情......
「一時腿軟而已,我自己能走。」傅浪揮揮手,連忙向前走了幾步,表示自己沒問題。
外面的天空很藍,殿門外的陽光還是有些許刺眼,讓傅浪驚訝的是不遠處有一個稍小一點的湖泊,恰逢秋日,水光瀲灧,波光粼粼。
有些刺眼的光射到了紅色的大柱上,地上青白色的石板紋理清晰流暢,流淌著水洗過一般的瑩潤光澤。
路過的粉衣宮人紛紛提著一籃籃花瓣,在與她們二人見過禮后,又匆匆而去。
「跟朕來。」卿枕梧收起了周身溫柔如水的氣息,恢復了原有的冷淡。
她領著路走在前面,帶著傅浪穿過曲曲折折的長廊。
長廊的檐邊垂下綠色的藤蔓,傅浪朝著卿枕梧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慢悠悠地跟在後面,走過一片綠色后,進入了種著紅楓的園子里。
低頭看著滿地如絲絨的紅色楓葉,傅浪持續不滿中,她還以為是個溫柔的姐姐,鬼知道一出門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變回了原形。她對於卿枕梧身上散發出的冰冷,非常排斥。
雖然怪異,但她就是不喜歡冷著臉的卿枕梧。
「誒,那個...姐姐...」
「稱呼朕為陛下,朕說過只有沒有外人在之時,你才可那般稱呼朕。」
......這什麼人啊,變臉比翻書還快。傅浪四處張望了一會,心道剛才還非要求自己叫她姐姐,在外面就端起了架子,搞得她好像很拿不出手似的。
「可這也沒有人啊,」傅浪望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卿枕梧,不滿地說道。
卿枕梧有意忽略傅浪撅著小嘴的模樣,指著紅楓深處一座紅牆白瓦的小屋,「這兒是沽酒坊,朕專門請了一位擅於烹魚的御廚在此。往後你若饞了,可直接過來。」
哼,又變著法來討好自己了。漂亮女人的心思真難猜。傅浪眼裡閃過不屑的光,這話說的好像自己要在這個所謂皇宮的地方長住一樣。
人類啊,果然還是一種好騙的生物。傅浪搖搖頭,這個漂亮姐姐太天真了,等她摸清楚離開皇宮的路,鬼才會來吃魚。
敷衍地朝卿枕梧點點頭,傅浪剛想拔腿離開,到別處觀察逃跑路線的時候,一股好聞的魚香飄了過來。
自從少了條命之後,她就很容易餓。
「咳咳,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進去看看。」傅浪裝作不經意地指了指紅楓深處。
「啊,這麼...這麼快嗎?」卿枕梧臉上罕見地出現了驚慌和害羞的模樣,她手足無措地想要勸傅浪緩緩,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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