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是知己而已

我們只是知己而已

「有什麼問題嗎?」傅浪饒有興趣地盯著卿枕梧,她只覺得這個人類真有趣,每次跟自己說話之前,都像織布機里的絲線那樣,總是要百轉千回、獨自纏綿許久。

平靜如水的清淡下彷彿藏著驚濤駭浪——

跟自己說話有那麼困難嗎?需要這麼小心翼翼?

「沒,沒,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卿枕梧微微仰頭,雙眼迷離,像是在努力想要記起什麼,嘴裡還念念有詞地小聲呢喃道:

「小蔥一把、老薑切絲,下鍋煎至兩面金黃......」

二人並肩走進了沽酒坊的大門,掀開藍色的布帘子,像是市井酒家的擺設映入眼帘。

黃花梨木的桌椅上擺放著青玉制的小瓷瓶,晶瑩剔透,裡面盛著琥珀般甜蜜的酒液。

整個屋子裡僅僅有三四個人無聲地來回忙碌。走進這裡,像是離開了皇宮,來到一個平凡的地方。

傅浪有些驚訝,她以為這裡也應該像書中所描繪的那樣,與皇宮各處一樣奢華大氣、精緻有禮。

可她只嘗到濃濃的煙火氣息,屋子角落裡還生著篝火,火焰里傳來噼里啪啦的柴禾聲。

牆面上掛著一把古舊典雅的七弦琴。四周明明無水,可傅浪卻感受到有濕潤的水滴粘在琴弦上。

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了,這張琴的木材取自井底木。

井底木,顧名思義是生長在枯井裡的樹木,吸食枯井的養分,受枯井的庇護而生長。

自然沾染了枯井空寥的濕氣和彷彿死去的生機。

因著那個夢的關係,傅浪本能地排斥著一切與井有關的東西。她只再看了眼那張琴,就躲到了卿枕梧身後。

來自井底的濕冷,這個人好像能夠抵禦。

忙碌的幾個人在看見卿枕梧的第一眼,就恭敬地跪了下去,高呼萬歲。

其中一個穿著絳紫色裙裝的女人,趁跪下之時,偷偷抬頭瞥了一眼傅浪,正好與傅浪對視在了一起,於是她在拋了個媚眼后,重新埋下了頭。

「平身吧,做你們的事去。朕只是隨便來轉轉。」

魚湯的香味再次勾走了傅浪的心,她拉拉卿枕梧的衣袖,「有煮好的魚湯,再不吃就壞了。」

感受到衣袖上傳來的力量,卿枕梧無奈一笑,「你別急,在這等等吧。」

說完話,卿枕梧便朝一身御廚打扮的人走去,兩人低語了幾句,慢慢朝那張七弦琴走去。

有一瞬間,傅浪以為卿枕梧要過去取下琴來。然而,她只是打開了牆旁邊的小木門,鑽了過去。

「喂,你跟咱們陛下什麼關係啊?」剛才那個朝傅浪拋媚眼的少女,伸出兩根手指在傅浪眼前晃晃。

傅浪回過神來,打量著面前的少女,這人束著高高的烏髮,神情語氣都跟江湖俠客一般。豪爽中帶著落拓。

「我是被陛下強搶的......」傅浪一下止住了話頭,她可不能不打自招。誰知道這人跟卿枕梧是不是一夥的,別到時候耽誤了自己的逃跑大計,「我們只是是知己而已。」

「知己?該不會是紅顏知己吧?跟我說說唄,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少女進一步來到傅浪跟前,露出一個在傅浪看來是二百五的笑容來。

「你狐狸尾巴都藏不住,還敢來皇宮晃蕩?」傅浪皺皺眉,拿起酒杯,眯著眼低聲說道。

不是說狐狸化為人形之後都長得傾國傾城,一顰一笑都媚惑人心嗎?怎麼這隻狐狸長得副人畜無害、表面正經的模樣,沒點狐狸精的妖氣,反而跟那種碎嘴的烏雞精差不多,嘰嘰喳喳,八卦得不行。

「哎呀,被你看出來了。我叫祁清清,小貓貓你叫什麼?」被傅浪認出來的祁清清也沒有半點慌張,而是擺出一副饒有興緻的樣子跟傅浪嘮起磕來,並且還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瓜子遞給了傅浪一半。

見狐狸似乎沒有什麼惡意,而且在人間也難得見到同為神仙的獸族,傅浪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

「我叫傅浪,不是什麼小貓貓。我可是成仙了的。」

「得了吧,成仙了還在人間瞎混?」祁清清對此嗤之以鼻,他們獸族只要修鍊成仙便可飛升三界,不用再在人間受那紅塵之苦。

也有一種仙不得不下凡而來,那就是做錯了事,必須到人間贖「罪」。

祁清清用一種看罪人的眼神,看著傅浪,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明白,誰沒個犯錯誤的時候呢。不過你要誠實啊,不用不好意思。雖然我們現在在仙界的地位,就跟個敗狗一樣。但是敗狗也有尊嚴,你來跟我說說你犯什麼錯了?」

「我可沒犯錯,族裡的人把我當寶貝一樣呢。」

「當寶貝的話,還能任你流落至此?」祁清清斟滿兩個人的酒杯,與傅浪碰杯后一飲而盡,她大力拍拍傅浪的肩,「不用害羞,人不風流枉少年,依我看你犯下的肯定是情債。」

此時的傅浪一個頭兩個大,她搞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失了條命后,為什麼還要遭受到這種二百五狐狸的盤問。

見傅浪不僅不說話,還滿臉苦大仇深的樣子。祁清清似乎突然懂得了點到為止的道理,她一臉我懂你的神情繼續說道:

「我懂了,這肯定觸及了你的傷心事。不過,你想想我已經在人間停留千年了。總是沒能成功贖罪,這樣心情會不會好很多?」

聞言,傅浪吃了一驚,這在仙界相當於修鍊停滯,在人間等同於上課留級。

而且不是停個一年兩年,是十年八年那麼長啊。

深諳交友之道不是比好而是比慘的祁清清,見傅浪臉色緩和,便繼續開腔,「但是,朧月國這是真的有意思,我覺得不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嗎?我不信,怎麼看你都有點言不由衷啊。」傅浪清清嗓子,「我是有特殊的原因才回不去的,跟你可不一樣。」

「那就認清現實,及時行樂啊。」祁清清一副你不要狡辯了的嘴臉,朝傅浪擠擠眼,「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像我們這樣犯了錯的仙界敗狗,就要互幫互助,共創美好。」

「行什麼樂?」傅浪不得不承認,年紀尚小的她,很容易被大城市的五光十色所吸引,以及被這種一看就沒有底線的狐朋狗友打動。

祁清清努努嘴,示意傅浪朝裡面看,「你不知道嗎?咱們陛下可是朧月國上上下下,千萬少女的夢。如天邊清暉冷月一般高不可攀。」

「那又怎麼樣?」傅浪不太理解,「她和我們行樂有什麼關係?」

祁清清捂著胸口,一臉沉痛地說:

「你果然還是個奶貓,不懂女人的好啊。過來讓我給你補補課。」

傅浪聽話地把白嫩的耳朵遞了過去,沒一會兒,得了一個紅得滴血的耳朵回來。

「你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一看你就還是雛兒,你們貓族那啥方面的教育也太落後了,妹妹。」

「你多大啊,我今年可是滿了三百歲的。」傅浪非常不喜歡別人說她年紀小,「按照人類的年紀來說,我也成年了。」

「咱們陛下彈得一手好琴,」祁清清完全沒有理會傅浪,她用十分嚮往的語氣說道:

「那琴聲,可令冬雪融化,春回大地。可令百花自開,千人皆醉。總而言之,天上人間,仙人也難聽幾回。」

「有那麼好嗎?」傅浪完全不相信,她以前可是天天聽仙人彈琴的,人間哪比得上仙界呢。「就算彈琴彈得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你啊你啊,肯定沒好好上過我們獸族教育課,」祁清清連喝了幾杯酒,卻絲毫沒有醉意,黑色的眸子反而越來越亮,「你這樣想,一雙白嫩纖細的手,緩緩遊走在你身上,揉揉你肚皮,抓抓你后脖子,撓撓你下巴,那會是什麼感受?」

「什麼感受?」傅浪眼裡滿是迷惑之色,而且聽祁清清形容起來,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唉,」祁清清搖搖頭,沒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人,「不過我聽說咱們陛下好像要準備成親了,我不禁為跟陛下成親的那個人感到悲哀。」

說到成親這事,傅浪一下緊張起來,她抬頭四處觀望了一圈。還好卿枕梧不知道忙什麼去了,這會兒也還沒回來。

「為什麼,你剛才才把她誇得天下僅有,地下絕無。跟她成親的人,按人間的話來說,不是走路被鳥屎砸了那種好運嗎?」

「話雖如此,但你想啊,家裡有這麼個尤物,一定是痛並快樂著的。」祁清清以過來人的姿態,在酒桌上侃侃而談。

「我還是沒懂。」

「沒懂不要緊,你給我要只雞來吃,我立馬告訴你。「

在這一刻,祁清清終於露出了餓鬼的嘴臉,她這一路循循善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僅僅是為了一隻燒雞。

就在傅浪衡量交易的可行性時,卿枕梧終於從小木門裡回來,手上還端著木製托盤,裊裊的白汽氤氳了她美麗的臉孔。

傅浪驚訝地張大了嘴,她完全沒有想到卿枕梧會下廚給自己做了一碗魚湯。

「不,該不會是給我的吧?」傅浪有些結結巴巴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總覺得自己會吃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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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與陛下奉子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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