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都陰氣重嗎

貓都陰氣重嗎

「暫時只有草魚,你要不要嘗嘗看?」

卿枕梧嘴角剛浮現的一絲絲笑意,卻在聽見傅浪下一句話后,消失殆盡。

「草魚啊,草魚還是紅燒好吃。要去掉腥線和魚肚裡的黑膜。這魚湯...熟了嗎,沒加鹽吧,放蔥姜蒜沒。」傅浪埋頭下去聞了聞,搖頭晃腦道:

「煎魚的時間太短了,我喜歡焦一點的。還有小蔥擱太早,香氣都跑沒了。陛下,你的廚藝還需要再練練,我建議先從西紅柿炒雞蛋開始......」

聽著傅浪略帶嫌棄和疑問的話語,卿枕梧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嘴角也掛上了一抹冷笑。

這個小貓咪,自己好心做飯給她。她還沒吃就在這裡挑三揀四,真後悔剛才沒給湯里下藥。

卿枕梧將碗重重擱在桌上,換上媚意十足的笑容,手指按在了傅浪的唇珠上,輕柔的話語從卿枕梧嬌嫩如花露的嘴唇中吐出,「沒加鹽,但下了毒,你要不要試試看?」

「嗚,」傅浪用怕怕的眼神撇了眼卿枕梧,發現漂亮姐姐好像在竭力維持著柔和的臉色,「那我不太敢喝耶,最近身體狀況堪憂。」

「身體不好?」卿枕梧靠近傅浪,眼神在瘦弱的小人身上來回梭巡了幾遍,她的確發現傅浪臉色蒼白,許是身體還沒好利索。

可能還是自己有些心急了,卿枕梧穩住了心神,小貓咪現在已經在她手心裡,跑也跑不掉。凡事還是慢慢來,別嚇著她。

「誒,不過你讓我嘗嘗味道,有什麼不足之處,下次我教你啊。」傅浪細嫩的手指握住卿枕梧的手腕,梨渦淺淺,笑得露出了兩顆小虎牙,「做菜需要天賦,但是勤能補拙,做得不好你也不要氣餒。等學會做菜了,再煮湯給我喝呀。」

「算了,你直接說便好。」卿枕梧思慮半天,還是敗下陣來。本來就對自己的廚藝沒有自信,再加上剛才被傅浪一通嫌棄,她覺得還是等以後再做湯給傅浪喝吧。

傅浪難得擺出了嚴肅的神情,她單手握拳,「下面我給你說一下,我飲食上的喜好啊。雖然我不挑食,但一天三頓吃魚最好,不要加鹽,魚味重點也行......」

「好了,天色已晚,朕送你回去,回房后再慢慢說給朕聽。」

「嗯,那倒是不用,」傅浪被卿枕梧上下一打量,就感覺渾身不自在,好像要被一口吞下去似的。而且那眼神也太溫柔了吧,讓她忍不住就想鬧騰,「我還要跟祁清清一起喝喝酒。」

「喝酒。」卿枕梧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酒量那麼差,還敢喝酒?」

「哪裡差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酒量差?」傅浪狐疑地瞅著卿枕梧,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動,折射出迷幻的色彩。

「有關你的事情,朕知道的可不止這一件。」卿枕梧低頭像是警告一般地瞥了眼祁清清,「祁清清,朕記得你還有許多事兒要忙。」

「沒事,陛下,」祁清清毫不在意卿枕梧的警告,「我不忙,我跟傅浪一見如故,正興奮呢,不信您自己問她。」

此刻不知好歹的祁清清,在卿枕梧眼中猶如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閃閃發亮。她怒極反笑,身上透明的絳紗隨風搖曳,晃動著動人的光彩。

至少在傅浪看來,搖曳生姿,憑空泛起層層漣漪。簡而言之,就是好看極了。

「阿福,你與祁清清真的一見如故嗎?」

幽怨中帶著妖冶的聲音落在傅浪耳中,讓傅浪從絳紅色薄紗織造的光影中驚醒過來。她抬頭髮現卿枕梧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回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再一琢磨,氣得她想狂拍大腿,這個祁清清是有什麼毛病。還讓漂亮姐姐來問自己,這有什麼好問的?

她剛蘇醒過來統共不過一個時辰,偌大的皇宮就認識她們兩個人,也不能說是兩個人吧。

一個是人,一個是狐狸。得罪了人,不好在人間混下去。得罪了那隻狐狸......傅浪深刻表示二百五是不能輕易得罪的,因為你搞不懂他們什麼時候又會發瘋。

見卿枕梧和傅浪之間燃起了小火焰,祁清清很是壞心地上去添了把柴,「快說吧阿福,快說吧,把真心話說出來啊。」

聽見祁清清稱呼傅浪為阿福,卿枕梧眼裡閃過一絲陰霾,周身的氣質變得更冷了。

「咳咳,要我說。何止是一見如故啊。陛下,我對你那是久仰大名啊。」傅浪在心裡再次唾棄狐狸這種生物,看熱鬧不嫌事大,「咱們仨,那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很是應該義結金蘭,找個桃園,立馬下跪啊。」

這話說得,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她們之間的關係,還順帶誇了誇陛下。祁清清不禁感嘆傅浪用這種看似二百五的話,將一碗水端得真平。

難怪都說貓,是平衡性很好的動物。

「結義?」卿枕梧輕輕笑了,「阿福,朕的兄弟姐妹可都沒什麼好下場啊。」

「呵呵,我開玩笑的。」傅浪訕笑了兩聲,她忘記了人間皇室最喜歡搞什麼九龍奪嫡的事情,跟皇帝做姐妹,有命當沒命享。

「罷了,祁清清,魚湯歸你了。」

祁清清哪裡想得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正津津有味地看戲,這戲就又落回到自己頭上了。她哭喪著臉,語氣很弱,「陛下,可我不喜歡吃魚啊。魚腥味好難聞。」

傅浪促狹地朝祁清清大笑出聲,不知怎麼的,卿枕梧心裡湧上了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她以為小貓咪一直是那種不善言談的害羞性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跟別人熟絡起來。

剛才她看見這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就恨不得綁住兩人的嘴,讓她們說不了話。

「阿福,我們一起回去吧,你該休息了。」

「嗯?這也太早了吧。要回你先回。」傅浪實在不想與卿枕梧單獨待在一起,於是鋌而走險,湊到卿枕梧耳邊小聲卻大膽說道:

「但你的魚湯做成這樣,說明我們飲食習慣不同,勉強那啥是不會幸福的。」

望著卿枕梧發紅的雙眼,傅浪有一瞬間怔愣,她不過隨意開個玩笑而已嘛,這人怎麼這麼當真,眼睛發紅的樣子像是偏要勉強自己的模樣。

一聽見這話,卿枕梧只感覺,她恨不得當場辦了這隻自以為是的小貓咪。殘存的理智讓她漸漸冷靜了下來,她獨獨朝傅浪妖媚一笑,借著身體的遮擋,挑起了傅浪的下巴,語氣十分幽怨地說道:

「你就這麼想和我撇清關係嗎?」

說完話,卿枕梧故意一拂袖,撇下傅浪,一個人飄然而去。

另一頭,祁清清嫌棄地聳聳鼻子,將魚湯推開,悄聲湊到傅浪身邊,「小貓貓,本事很大啊。能氣走皇帝,還能保全住性命。我還以為陛下氣得要拖你出去砍了呢。要說你們兩個背地裡沒點貓膩,給我三隻燒雞我都不信。」

腦中依舊殘留著卿枕梧眼尾發紅的模樣,傅浪微微抿嘴,裝作毫不在意,「咳咳,自尊心太強也不一定是好事。人類還是不懂得人生就是湊合,這樣的真理啊。」

「這回我算相信你是貓族的寶貝兒了。」

「算你有眼色。」

「瞧瞧你那頤指氣使的樣子,使喚起美人來毫不手軟,就差呼來喝去了。不珍惜美人,是因為看過太多美人。不過,陛下這樣的,可不是一般的美人。」

「哪裡不一般,不就是長得更美一些嗎。」傅浪想了想,覺得卿枕梧陰晴不定,忽冷忽熱捉摸不透。

最讓她不理解的是,卿枕梧好像對自己一見鍾情,明明兩個毫無交集的人,也不知道卿枕梧看上自己哪一點。

「嘖,你別看陛下表面上是個溫柔美人,其實內里是沸騰的開水,激烈著呢。」祁清清摸著自己尖尖的下巴,點點頭,「不過我覺得你不用害怕。」

傅浪心說你怎麼知道我有點小小的害怕她,這個漂亮姐姐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就跟餓狼看見小白兔似的。從醒來后的短短几個時辰里,自己就像在刀尖上起舞一樣。

「此話怎講?」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死豬不怕開水燙。」

傅浪:「......」

「但是,你的確有點過分哦。你沒發現陛下的手都燙紅了嗎?真是多少美人為英雄,多少英雄變狗熊。」

傅浪心口微微一動,明明從小到大給她做湯的人很多,再美味的湯,喝得多了,也成了水加菜的混合物。

可是她卻莫名覺得,面前的這碗湯,在卿枕梧離開后,好像就要迅速腐壞了一樣。如果腐壞了,確實蠻可惜。

什麼東西加上了期限,是不是就寶貴了許多?

「那又怎樣?做菜做得不好,還不讓說嗎?」傅浪雖然還是秉持著討打的語氣和神情,但氣勢明顯弱了許多。

祁清清拍拍傅浪的背,「你知道你這種人在人間會落得什麼下場嗎?」

「什麼下場?」傅浪托著腮,狀似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依你陰氣這麼重的情況,路遇土匪還橫三分,多說個不字,肯定被人管殺不管埋。」

「我陰氣重?」

「對啊,不是說貓都陰氣重嗎?」

「我說過,我不是小貓,我成仙了的。而且你少在這裡誹謗我們九命貓。」

「對對對,傅浪我跟你說,陛下對你很特別哦,你再這麼囂張下去,到時候追悔莫及。」祁清清拍拍身上的裙子,露出了手腕上戴著的銅鈴。銅鈴的口都被人用蠟封住了,再怎麼搖晃,都沒有一絲聲響。

「有什麼特別的,依我的經驗,只是對我一時衝動的迷戀而已。」傅浪以一種老氣橫秋的口吻感嘆著,「迷戀如花,總會有凋零的一天。」

「我呸,」祁清清翻了個白眼,「你毛都沒長齊,還迷戀呢,你懂什麼是喜歡嗎?」

傅浪頓時語塞,她默默思索了好一會兒,想起卿枕梧,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煩躁,「這種東西誰說的清楚啊。本來你心無牽挂,走街串巷,翻山越嶺,蒼茫天涯都能自由自在。結果有一天,走了霉運,掉到懸崖邊上。這時候,懸崖上放下來一根繩子,繩子的主人溫柔可人、腰細腿長。可惜是個趁火打劫的女賊。」

傅浪喘了口氣,望著窗外的紅楓隨風而動,「女賊沖你嫵媚一笑說,下面的倒霉鬼,要想活來,交出賣命財。那瞬間,你就被迷了眼。於是,一開始只是交出錢財,說不定還得出賣色相。到最後,就算她不要,你都恨不得把命也給出去。」

一番話說完,祁清清雙眼瞳孔放大,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小貓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聖啊。說得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以為你經歷了什麼曠世絕戀呢。」

「你們狐狸還是要多讀書。」傅浪拍拍祁清清,伸了懶腰,「下回我再來找你玩,告辭。」

「哦,原來已經這麼晚了,」祁清清順著傅浪的視線看向窗外,夕陽西斜,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金色光影,「我得先走了。」

一陣風刮過,祁清清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光潔的桌面,鬼使神差般地,傅浪趁無人注意,端起碗來,快速喝了一口已經變溫的魚湯。

果然沒有放鹽。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我被迫與陛下奉子成婚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我被迫與陛下奉子成婚
上一章下一章

貓都陰氣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