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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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葉青的如意算盤，在距離自己設計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時落空了。事情卻並沒有像她預先構思好的情節發展，半路殺出了程咬金。那天，田寧履行自己組織委員的職責去系辦交團費，辦公室里除了輔導員高老師外，專門負責學生工作的系辦主任程主任也在，田寧一進去就引起了程主任的注意。

田寧剛走程主任就迫不及待地向輔導員高老師了解情況：「這個女生我以前怎麼沒注意過？看起來氣質很好呀！普通話也很標準！怎麼沒參加咱們的風采大賽？是不是沒有什麼才藝特長呀？」

「情況恰恰相反！這個小姑娘可不簡單！我仔細看過她的檔案，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學生幹部，各種榮譽稱號多得數不清，還是當初學校、市裡很多大型活動的主持人，從小學習民族舞蹈，得過獎，好像初中的時候還被評為『xxx省十佳少年』，只可惜呀，她們家裡人和她自己都認為小的時候社會活動太多，牽扯了很多學習精力，沒能考上更好的大學。比賽以前我也找她談過，她說現在只有抓緊時間多學習，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考上個一流大學的研究生！」

「這麼優秀的學生怎麼能只考慮自己的學習呢？當然，學習是很重要！可是總要為系裡做點貢獻！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么！嗯，我看這樣吧！讓她頂替葉青去院里參加比賽！」

高老師有些為難：「程主任！這個時候把葉青頂替下來恐怕不太合適吧！系裡決賽以後就通知她代表咱們系去院里比賽，她都已經準備很長時間了！」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咱們已經連著兩年都輸給材料系了！今年無論如何都得贏！田寧就是我們的奇兵！肯定能夠出奇制勝的！她們倆都是你們班的學生？！你分別找她們談話，做她們的思想工作，實在不行的話，我就親自和她們談！」臨走的時候，留下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和一句不知道是要告誡誰、反正是很值得體味的話——所有的人都應該以大局為重！為系裡著想！回味無窮呀！

學院舉辦的風采大賽到了最後階段就會演變成機械系與材料系之間的戰爭，多年以來冠軍一直在兩個系中輪流誕生，從來都沒有旁落。表面看來比賽的結果僅僅代表著個人的榮譽，各系的領導坐在台下，臉上掛著輸贏無所謂、重在參與的微笑，嘴裡講的也都是些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高調。但其實兩個系彼此間一直都互相不服氣、暗中較勁，背地裡都會將比賽結果直接上升到關係整個系榮譽問題的高度，每年都會派專人去「觀摩」對方的選拔、訓練，回來之後好對自己的選手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希望能夠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高老師能夠理解程主任的急躁，每到風采大賽前期，這個四十齣頭的老男人就會像內分泌失調的中年『婦』女一樣暴躁、喜怒無常，可見比賽的壓力有多大！是的，他們系已經連續輸了兩年，今年真的是不能再輸了，只能贏不能輸！可是就算程主任的眼光毒辣、出奇兵也很有可能取得意外的勝利；而且高老師也不是沒有集體榮譽感的人，她也希望能夠贏下比賽，但是此刻，高老師還是後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就沉不住氣呢？！就像是一個毫無經驗的心裡擱不住秘密的藏寶人，迫不及待地向人誇耀、顯擺似的一股腦地把自己的底細都抖落出來了，讓自己此刻陷入了如此尷尬的局面。

高老師是位有著多年教學經驗深受學生喜愛的老教師，多年來她做學生工作最大的秘訣就是最大限度地尊重學生自己的想法，從而才能最大限度地調動學生的積極『性』。這些十**歲的大孩子表面堅強、一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內心敏感、脆弱，他們不會將程主任每天掛在嘴邊的集體榮譽放在心上，反而是他們自己一旦認準要去做好某件事情，就會爆發出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能動『性』，真正的年輕無極限！

田寧曾經明確向自己表示過，不想參加這樣的比賽，自己也曾經明確表示會尊重她的選擇，自己雖然不是皇上不用擔心自己講的話是金科玉律或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是如此的出爾反爾（即便是關乎集體榮譽的特殊情況）在她多年的執教生涯中還是第一次；最讓高老師無法面對的還有葉青，臨場換角對一直勢在必得的葉青無疑是不小的打擊；而且這樣的決定在兩個本來關係很好的朋友之間會不會無端製造出矛盾，都是值得考慮的。

無論是田寧還是葉青都是自己的學生，兩個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手心手背都是肉，傷害哪一個都於心不忍，但是問題一旦被提升到集體榮譽的高度，局勢就已經不能由自己掌控了。程主任隱忍著沒有爆發的怒氣，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總不能不顧及領導的想法，況且這直接關係到自己的上下級關係，年終評比或是福利獎金都有可能被波及到，權利的魅力可能就在於此——它完全不必考慮別人的意願、需要無條件的服從就夠了！講其他的條件都是廢話！

如此戲劇化的轉變是田寧萬萬不曾想到的，她拒絕得乾脆利落，當初沒有報名參加比賽，不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同台競爭並不是關鍵因素，最主要的是她自己對於這樣的拋頭『露』面已經感到了厭倦。雖然田寧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大明星或是公眾人物，但從小學到高中在學校裡面卻一直享受著明星一樣的待遇，處處被人關注，以至於田寧長久以來都缺少安全感，就像是暴『露』於強烈的光線之下，雖不至於赤身『裸』體，卻讓很多細小的瑕疵無處躲藏，內心慌『亂』，感覺時時被別人所窺視所剝奪，從來沒有享受過真正的無拘無束的自由，她害怕回到以前那樣的生活，當然也害怕失去葉青這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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