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殺生
那聲音十分凄慘，就好像在遭受什麼酷刑，我的心臟猛的被揪了下，想都沒想就爬下樹，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在這叢林之中，只會有一個嬰兒，那就是我的孩子！
我一邊跑一邊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我看見許多綠色幽幽的光，像螢火蟲一樣，它們也在朝著和我同樣的方向飛過去，就好像急著要做什麼事，它們的速度非常快，夾帶起陣陣陰冷的風，我與驚悸中靈光一閃，追著它們過去。
很快，我的面前出現了一片曠野！
就像是人為燒了一片森林，露出一大片黑黢黢的空地，內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畫上了許許多多看不懂的符咒，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最中間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光罩，而那些綠色的光，就是朝著光罩，以飛蛾撲火的姿勢衝過去！
我剛想走近看的更清楚，地面突然震動起來，我眼睜睜看著腳下的地面，泥土開始翻湧，一具白色的骷髏從地下鑽了出來！
緊接著，無數骷髏腐屍，從地下掙扎而出，同樣朝著光圈發起進攻。
不僅如此，從四面八方，出現了越來越多可怕的東西！
半腐爛的屍體……沒有頭的骷髏……
我靠，現實版的行屍走肉？
這樣駭人的場景我只在電視中看過，我幾乎要懷疑我的眼睛或者大腦出現了問題，否則，我怎麼會看見這麼詭異的畫面！
它們全都無視我，急切瘋狂的朝光圈衝過去，就好像裡面有什麼讓它們在意的東西。
我想轉身離開，但是好奇心戰勝了我的恐懼，我踮起腳尖努力朝光罩中望去。
然而當我看清的那一瞬間，我心頭大駭，差點暈過去！
為什麼會是水雲川！他在對孩子做什麼！！！
此時，水雲川坐在正中間，雙腿交盤，雙手不停做著古怪的手印，而在他前面的半空中，小小的嬰孩彷彿被一條無形的紐帶栓在空中，身上遍布各種符文，他已經不再哭叫，雙眼緊緊閉著，蒼白的小臉沒有絲毫血色。
他額頭上的印記彷彿被破開，洶湧的黑色氣體不斷從體內溢出來，瀰漫整個光圈。
水雲川神色嚴峻，眼含精光，數次結印，似乎再想辦法吸收那些黑氣。
我腦海中突然閃現四個大字：鬼魂之力！
繆姬曾經說，水雲川將我當成容器轉移鬼魂之力，而我也早就發現，他看著我的肚子的時候，期待中帶著貪婪的光。
我不知道鬼魂之力是什麼，但那一定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足以讓所有人覬覦！
而那些東西，它們應該都是數千年來死在這森林中的人，魂魄成為孤魂野鬼，屍骨化為行屍走肉。
它們來這的目的，就是搶奪鬼魂之力！
我一直都知道，水雲川不會放棄鬼魂之力，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我並沒有深入的去想過，他打算怎麼拿回。
鬼魂之力伴隨精氣進入我的身體，孕育成胎，最後離體出生。
那是不是說明，容器從我，變成了出生的孩子？
如果他想拿回鬼魂之力，他會怎麼，對這個孩子？
我瑟瑟發抖，不敢繼續想下去。
看著那些瘋狂衝過去的東西，我並不知道我一個凡人可以做些什麼。
水雲川的強大毋庸置疑，那些行屍走肉也不是我能應對的，或許我應該轉身離開，就當沒有發現這一切。
可是……孩子的臉不斷在我眼前浮現……那樣弱小，可憐。
光罩中傳出水雲川冰冷的聲音，「就憑你們這些孤魂野鬼、破爛骨頭，就想阻止我？可笑！」
突然，他周身光芒大作，那些撲到光罩上的東西全都被彈飛，半空就灰飛湮滅，場景十分可怕。
但一切並沒有就此結束，那些帶領我來到這的綠幽幽的光，瘋了般衝上去，將整個光圈覆蓋，密密麻麻……
「找死！」水雲川怒喝，雙手結印。
轟！
一聲巨響，光罩瞬間爆破，巨大的能量將上面所有東西都炸飛，一片火光之中，那些綠光彷彿被撕裂……
儘管聽不見任何聲音，我卻不知為何，感覺周圍遍地都是哀嚎慘叫，要死死捂住嘴巴才能不尖叫出聲。
水雲川站起身，走到懸在半空的嬰兒面前，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那些被釋放出來的黑色霧氣，在空中盤繞了幾圈之後，全部順著孩子額頭上的記號從新回到他的體內。
我聽見水雲川自言自語的說：「是因為我復活成人，不再是鬼魂之身，所以無法吸收鬼魂之力嗎？」
他突然看著嬰兒皺眉，手在他眉心摸了摸，沉聲道：「我本想將鬼魂之力抽離，讓你做個普通人……但你竟然和鬼魂之力融合了。」他臉上閃過狠絕之色，慢慢說道：「天意如此，我只能殺了你，再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了。」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小小的嬰兒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小腦袋順著力度偏到一邊，正對著我的方向。
出生時白皙粉嫩的小臉，此刻變成死灰一般，眼睛半睜半閉著，讓我有種錯覺，他好像在看著我，在向我求救。
母子連心，這一刻我覺得我的心臟痛的幾乎爆炸！
「不要！」我終於尖叫出聲，從樹后跑出來。
水雲川看見我非常驚訝，但他並沒有放開孩子的打算，而是冷冷對我說：「站在那，不要過來，我不想傷害你。」
我怕刺激到他，於是停下來，眼含怒火的望著他。
「不想傷害我？卻傷害孩子？水雲川你別忘了，他也是你的孩子！殺掉自己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他眸光複雜的看了我一會兒，頓了下說：「我被困千年，就是因為身上的鬼魂之力無法轉移，你的到來讓我看到了轉機，我救下你，是因為你對我有用。尹墨玥，這個世界上，想得到任何一樣東西，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應該沒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吧，我救你，你生下孩子交給我，從孩子出生那刻起，你我之間就兩不相欠，再無干係。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快點離開。」
這樣無情無義的回答徹底激怒了我，「是把孩子交給你照顧，不是任由你處置！如果我知道你是要這樣對待他，我絕對不會把孩子交給你！還給我！」
我想把孩子搶回來，水雲川輕飄飄閃過，我撲倒地上，又爬起來不甘心的撲過去，卻再次摔倒。
我明明看見他就在我面前，卻可以瞬間轉移到別的地方，單是這樣的本事，就不是我能應對的。
但是我能怎麼辦呢？我必須，救我的孩子！
他皺眉看著我擦出血的手，嘆氣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離開這，回到屬於你的地方，把這一切都忘了，好嗎？」
我倔強的說：「把孩子給我，我就走。」
「這個孩子身上融合了我的鬼魂之力，我是絕對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的。」
「我不知道什麼鬼魂之力，我只知道他是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是一條生命，他的身體里流著你跟我的血，你看看他，他那麼小，那麼可憐，你怎麼狠心對他下手？你活著的時候是修士對吧？修士就是修仙的對不對？仙人都是悲天憫人的，你大發慈悲饒過他好不好？」
上學時我理科不錯，文科卻是一塌糊塗，以至於現在想發表一篇感人肺腑的演講打動他冰冷的心都做不到，就連這簡單的幾句話，都被我哽咽的聲音搞的斷斷續續，但我還是寄希望於水雲川會被感動，良心發現把孩子給我。
然而我的期待很快落空，他挑眉看著我，突然邪氣的笑起來。
「呵呵，我是修士沒錯，但修士並不一定修仙，而仙人，也不一定就悲天憫人。在我那個年代，修士分為很多種，道修、武修、妖修，而像我這種，通常被人稱為，邪修。」
我心頭一凜，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腦海里曾經看過的那些小說片段瘋狂湧現。
「那邪修天性殘忍，無惡不作，加上他修為高深，所到之處，竟然遍地哀鴻。」
「那男人俊美中透著股邪氣，談笑間取人性命，殺人於無形，就連最小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驅死屍奪魂魄，邪之至邪！」
但凡仙俠小說中的邪修，都殘忍至極，無惡不作，他們修鍊的秘術，多數都邪氣森森，煉製法寶，動不動就要活人血祭，更可怕的是，他們無敵無友，在他們眼中沒有能殺和不能殺的人，只有殺得掉和殺不掉的人，因此，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不小心遇上，就絕對沒有好下場。
輕則死無全屍，重則死後還要被抽魂煉魄！飽受折磨！
我控制不住的渾身發抖，暗想如果我徹底將他惹惱，等著我的會是什麼後果？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自幼天賦異稟，修鍊神速，少年時就自創教派，名動九州，以我的天賦，不出三百年就能成就仙身。」他嗤笑了一聲，「然而我對那些死板的修鍊並沒有什麼興趣，讓我感興趣的是那些古籍之中，記載的種種秘法，當然，那些老古董還有所謂的正義之士稱那些為，邪術。當我把那些秘法全都學會並加以運用之後，我漸漸覺得那些東西都太過陳舊簡單，沒什麼趣味，於是開始自己創造。」
他舔了舔殷紅的唇，笑容邪魅，「還記得在棺材里你問我，繆姬用來換皮的秘術，是誰創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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