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她到底是誰

夜擎白芷等人趕過來的時候，水雲川和幽正在半空中打的天昏地暗。

距離太遠，兩人速度又快，我們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還是偶爾能從那一道道顏色不同的光芒中分辨出誰是誰。

紫色的是水雲川的赤焰，黑色的是幽的死神鐮刀。

水雲川身上閃現出一道耀眼白光，我定睛細看，方才認出，那是水雲川的劍。

水雲川極少會用這把劍，多數時候，有赤焰就夠了。

每當他拔出這把劍對敵，就說明他開始認真了。

而認真起來的水雲川，我還沒見過誰是他的對手。

果然，幽很快向後敗退，但就在這時，從幽身後千米遠外的教堂，突然射、出數道白色光芒，如箭矢墜落般全部降落在幽周圍。

那光芒中彷彿蘊含著某種熾烈強大的力量。

白光將幽籠罩其中，我親眼看見，幽的骨翼，竟然在那白光之中，彷彿淬鍊過般，變成了白色的羽翼！

白光之中，幽的鐮刀高高舉起，一股強大的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朝水雲川攻擊過去！

然而水雲川不退反進，手中劍橫空，劍氣形成的強大護罩，硬生生抵擋住幽的攻擊！

水雲川長發翻飛，顯出原身，渾身爆發出紫色光芒……不，不是原身，是魔身！

強大攻擊之下，水雲川周身洶湧的紫氣匯聚成強大的靈力，在他周身形成暴風般的旋渦。

兩股力量碰撞，僵持數秒后，半空中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幽的攻擊被反噬回去，重擊在他胸口，死神鐮刀當場折斷！

「好！」白芷拍著大腿叫好。

「水大神就是厲害！」糖糖也不甘示弱。

所有人都在觀戰，我卻注意到，剛剛，一樣東西從幽身上掉落，就在我前方不遠處。

我朝前走了幾步，彎腰將那樣東西撿了起來，發現那竟然是一個，手機？

我有些驚訝，幽竟然會用手機這種，這麼人類的東西？

等等……這個手機，為什麼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在心中飛快搜索信息，猛然之間，一個名字襲上心頭。

韓寶珠！！！

當初我們發現了韓寶珠的屍體，卻沒找到她的手機，而兇手在那之前，用她的手機給我發了條信息！

所以，這個就是幽帶走的，韓寶珠的手機？

我忍不住想道：這手機到底有何重要，為什麼他會一直留在身上？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我按下開機鍵。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上面閃爍著隱隱的光芒，我猜這手機是幽用魔法維繫著，所以才能過了這麼久還可以一直開機。

那光芒漸漸消失，徹底露出屏幕。

然後我看見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女人的側身，似乎站在走廊里，黃昏暈染的光穿透窗戶落在她身上，看起來寧靜又美好。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醫生服，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悠閑的轉著一支筆。

她和前面的人說著話，微微偏著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唇邊掛著溫柔的笑容。

雖然只有側臉，但我還是認出……

「小玥？這不是你的照片嗎？」

糖糖不知道何時來到我身邊，驚訝的指著上面的照片叫道。

是的，沒錯，照片上的人是我。

從認出來的那一刻，我心中就掀起波濤巨浪，手指跟著不斷顫抖。

就在這時，幽在水雲川一次又一次的重擊下再也支撐不住，飛出數米遠，直接撞在一棟建築物的牆壁上。

與此同時，水雲川手中劍飛射而出，凌厲若虹，直朝他胸口位置刺去！

「水雲川！不要殺他！」

「不要！」

我大聲喊著，生怕他聽不見，一聲接一聲喊，喉嚨都撕破。

最後，那劍芒偏過心臟，順著幽肩膀刺過，將他整個釘在牆壁上。

幽身後的羽翼飛快褪色變形，再次變回了惡魔的樣子。

他像團破布樣掛在牆壁上，血液順著牆面流下。

水雲川將劍收回，他便直接掉下來摔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凄慘。

然而水雲川放過他，喬森卻並不打算放過他，他衝過去扯住他衣領，重重一拳打過去。

「我老婆孩子在哪！還給我！」

幽吐出口鮮血，露出絲自嘲般的笑：「我早就知道什麼天使的力量……就是狗屁……根本沒什麼鳥用。」

然後他轉頭看向身後的教堂，「我輸了，你們可以過去了。」

幾人架開喬森，我半蹲下身子，沉聲問：「幽，夏芸和孩子在哪？」

「在後面的，教堂，我把她們交給那個人了。」他頓了頓又似乎解釋道：「當時我只想帶走夏芸，但是她驚嚇過度，以為我是要搶孩子，一直抱著不放，我只能她們都帶走了。」

喬森聽完他的話，立刻朝教堂跑去，眾人緊隨。

我看著幽壓低聲音問：「那天你為什麼殺了韓寶珠？」

他愣了下，然後不屑笑道：「不是說過了嗎，因為她，很煩人。」

我將撿到的手機遞到他面前，他神色震驚就要來拿，被我躲過。

我心情複雜，但還是一字一句說道：「韓寶珠意外將你召喚出來之後，讓你做的第一件事，是殺了我，對嗎？所以你才殺了她？」

在這之前，我一直不理解，幽為什麼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韓寶珠下手，直到今天，我看見了這張照片。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幽看起來非常煩躁，沒好氣道：「喂，蠢女人，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殺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堂堂地獄里的惡魔公爵，想殺一個討厭的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躲閃著，不敢看我。

這樣的說法，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逼迫道：「要是跟我沒關係，你殺了她之後，為什麼給我發消息？」

「沒有為什麼，只是好久不見，想看看你。」他突然發起脾氣，伸出手惡狠狠的說，「東西還我，我再說一遍，我殺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可以走了，你不是要找人嗎，她們就在裡面，再不去，就晚了！」

雖然幽沒有承認，但是他的態度，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他殺死韓寶珠的原因，就是我說的原因。

而他惱羞成怒的原因，是害怕我自責。

此刻我將他看的透透的，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韓寶珠感到愧疚？愧疚於她真的是因我而死？

可是，是她先生了害我的心思，所以才反過來害死自己啊。

那難道說，感謝幽？感謝他幫我殺死了一個可能要害我的仇人？謝謝他暗地裡偷偷保護我？

再或者對他說，不管因為什麼，殺人都是不對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會把他和他的「主人」一起消滅？

幽固執的索要手機，我卻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給他。

就在這時，水雲川突然上前，他抓著我的手，冷冷看著幽，然後我手中的手機，立時化為齏粉。

「你！」憤怒的幽牽動傷口，痛的倒回地上。

水雲川看著我道：「已經過去了。」

簡單幾個字，卻像鐘鼓梵音，讓我猛然間覺得清醒。

是啊，已經過去了，再多糾結也不會改變什麼，重要的，是現在。

我看了看遠處喬森，低聲飛快對幽說：「幽，我會想辦法，解開你和那個人之間的契約，然後送你回魔界的，不過前提是，夏芸和孩子沒事。」

他呀然，「……你不恨我？」

「你騙了我這麼久，又抓了夏芸和孩子，我無法原諒你，但是我也無法，去多恨你，畢竟你是因為我，才和那個人結契，還有你的眼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回魔界，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他猛的攥緊手心，渾身顫抖，半響說：「好，如果解開契約，我回魔界，再也不回來。」

他頓了頓又說：「如果這次你們不能打敗她，她會毀了整座城市，甚至，不止這個城市，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毀滅整個世界……」

我忍不住問道：「她到底是誰？」

幽動動唇，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撼的名字。

「眾生……之母。」

Eve？

這怎麼，可能？

「是不是，進去見了就知道了。」

對於我和幽的對話，水雲川早已經不耐煩。

我和水雲川追上眾人，告知那人身份，所有人都震驚失色。

夜擎突然站住，幾秒種后，神色愧疚的說：「我剛接到消息，說地下三十六城均發現了異樣的能量波動，如果她真的是……是那個人，她的力量爆發出來，第一個遭受衝擊的，會是冥界那些沒有肉身附著的靈體……所以，我必須先回去。」

冥界如果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我立刻說道：「小主，你和夜擎回去。」

「我？我不要，我要留下保護你們！」

我正色道：「小主，你是冥王，你有責任守護冥界，你回去和夜擎一起，守護冥界。」

冥界再危險，也肯定沒有正面與那人對上來的危險。

我萬萬不想讓小主跟著犯險。

他雖不情願，但我的話還是聽的，跟著夜擎轉瞬離開。

水雲川接著道：「狐狸糖糖秀才，你們也留下，打起來的話，這一城的人，交給你們護著了。」

水雲川的命令向來不容拒絕，就連白芷都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他轉轉眼珠一拉我的胳膊，「既然我們都留下，那她也要留下，你要是死了，我替你照顧她！」

我去……你個烏鴉嘴……我死也和水雲川死一塊好嗎？

然而水雲川卻點點頭說：「好……」

我沒好氣瞪他眼，「好什麼好！我們有血契相連，誰出事另一個都跑不到，我和你一起去！」

水雲川沉默了下，「好，我們一起進去會會她，我倒要看看，西方的老巫婆，是個什麼鬼樣子。」

噗。

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的人，只有水雲川這種傲慢至極，全不把別人放在眼中的傢伙了。

「還有我，我也要跟你們……」喬森話說一半就被劈暈了過去，白芷撇撇嘴，「這位拖油瓶先生還是給我留下吧。」

我笑道：「白芷，照顧好喬森，他老婆孩子，還等著見他呢。」

我和水雲川朝教堂走去。

猛然間我想起，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戒指沒有教堂沒有喜酒。

沒想到第一次來這裡，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我看了眼水雲川，悄然挽上他胳膊，心裡彷彿有朵小小的玫瑰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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