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回歸
思及此,劉長豐心中狂熱不止,收回視線。
原以為劉家出了一位郡王,一位老太妃已經是他們家天大的造化了,如今竟是要出一位聖人,一位太后。
以前有人說過他們劉氏的祖墳風水好,他還不信,現在是信了。
蕭元嘉聽了追捧的話心裡到底受用,朝他笑道:「倒是你,今年年歲可是不小了,母妃說給你挑了好些個名門閨秀,怎麼,一個你都看不上?」
劉長豐聽了,腦中閃過一個人嬌俏可人的笑容,連忙壓下心中的想法,苦澀笑道:「男兒當先立業后成家。」
「你這個想法,不錯。」蕭元嘉承諾道:「好好跟隨我,等來日,定當封侯拜相。」
大夏九州,京城同邊關隔了三州,經過靖州,到達嘉州,再往前,便是并州了。
與邊關越來越近,眾多將士的心情越是沉重。一路上行軍速度加快,想要儘快趕去支援,可是心中又是懼怕看到到處的斷垣殘壁,四處狼煙,同胞的鮮血及血肉。
而最心痛的,莫過於五千杭家軍,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杭家親衛有些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們的少將軍,不知還能不能尋到屍骨。
燕門關被破,只怕少將軍的屍骨都得不到安葬。馬革裹屍已是最好的結局,最怕的就是屍骨被胡人翻出來鞭打,暴晒,連安葬都得不到。
翌日晚間,月明星稀。
援軍行至嘉州,原地搭營休息。孫都尉排查完軍營,才入賬休息。
可還未走進帳篷,便聽見似乎是外間遠處傳來陣陣鼓聲,他立刻掀起帳篷走了出來。
「什麼聲音?」
親衛聽了良久,「似是有好幾匹馬蹄聲跟著。」
那聲音離得遠,暫時眾人聽不不清,但行軍征戰之人,對鑼鼓聲和馬蹄聲,總是格外的注重。
無他,戰場上傳遞軍情,一般都是靠著快馬加鞭到各處驛站換下已經累的跑不動的馬兒,外加鼓聲。
孫都尉正欲催促人前去查看,便聽見到軍營外圍呼聲涌動,呼聲震耳,幾乎響徹了天際。
幾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急切。
「有大事!」
片刻功夫,又有馬蹄聲傳來,竟是有人直接縱馬到了軍營之處,竟是要直接越過軍營。
孫都尉臉色難看至極,想要呵斥,卻看那隊騎兵人人背上背著一面錦緞旗幟,大夏尚紅,那旗幟玄色為底,綉著鮮紅的龍紋。
幾人立刻額角浸汗,激動道:「是宮廷禁軍!」
那隊騎兵分出一人策馬趕到孫都尉身邊報喜:「都尉大喜!陛下已被杭大將軍迎回!」
「這是!」「都尉!陛下已被迎回了!」「這是天大的喜事——」
眾人接連興奮至語無倫次。
「哈哈!好!好!好!」孫都督一聽,當即激動無比,吊起多日的心總算恢復了原位。若是陛下回不來,別提是邊關將士,就是他們這些京師軍隊,也是顏面無存。
「趕快仔細與我說來!當日戰場上的情形,究竟如何?」
陣仗太過浩大,十萬軍營,頃刻間無數將軍將士都從營帳中湧出。
蕭元嘉此前片刻剛剛合衣入睡,他一連騎了幾日的馬,為了服眾,甚至都不曾做過馬車。想他堂堂郡王之身,低三下四。
接連數日疲憊不堪,才睡著就被吵鬧聲擾醒。
找來附近一個小兵問:「外邊發生了何事?軍營中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將軍!大喜!來了喜訊!」小兵也沒弄清楚狀況,他急急欲跑上前去聽,卻被中道來的蕭元嘉攔住,他也不甚清楚。
蕭元嘉走進,內圍處已經被將士圍的水泄不通,好在他軍職高,立刻有人給他讓了位置出來,擠著人堆,他總算走到了裡面。便聽到裡邊人正在繪聲繪色的講著戰場情景,開頭不知是如何開的,反正到他聽到的,已經說到了三千輕騎深入胡人王庭,一夜間抄了胡人老巢。
「那是不得了!你們可惜沒能親眼所見!杭小將軍率領平城借來的三千輕騎,只帶了些許糧草,為了趕速度,連盔甲都給卸了。一路急行,繞過胡人鐵騎層層封鎖,抄小道就殺進了疏勒山,從疏勒山一鼓作氣,殺入了王庭!」
「喝!好!」
「好!這才是我大夏的兒郎!」
「然後呢!然後呢!」
「杭小將軍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給我盡數殲滅!來年叫他們啃樹皮!咱們邊塞的將士一鼓作氣,直接打進了他們鳥巢!」禁軍乃是陛下近身護衛兵,本來和邊關這群將士並不相熟,但一起同生共死過後,立刻好的如同穿了一條褲子般。說道此處,滿面通紅,興奮之情躍於言表。
眾人一聽,情緒受到感染,紛紛如同身臨其境,立刻破口大罵:「好!太他娘的爽了!就該將這群畜生盡數殺了去!」
「杭將軍真不愧為上國柱的血脈!」
孫都尉聽了沉思良久,他實則與上國柱並不太對付,但對他的敬佩之情並不少。
杭元正逝世時,杭家只剩一幼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扛起大旗的人,他本以為杭氏很快就會沒落,卻不想短短几年,這名幼子就在邊關成長的如此出色,如此快就接過了杭元正的衣缽。
想想自家兒子,多是多,統共十一個,孫子都有七八個了,可......也就數量上有點優勢。
加一起也比不過一個杭小將軍。
果真是一家子天生的將才,羨慕不得。
想罷他忍不住讚歎道:「尚未及冠,智勇無雙!這一戰,不靠著任何人,杭小將軍都該封侯拜相!」
一旁聽著全身僵硬的蕭元嘉連臉上透出來的笑都是僵硬無比,他前邊的沒聽全,只聽到杭清三千輕騎深入敵營。
聽到杭清沒死,最痛苦的莫過於他,之前的算盤全部打亂,甚至他已經起了派些人手過去解決掉杭清的想法。
一時間腦子裡亂成了漿糊,還是趕過來的劉長豐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才讓他回過神來。
劉長豐臉色比好看不到哪裡去,沖他耳語:「鎮定,杭清這是功不抵過。」
蕭元嘉轉念一想,也是,弄丟了陛下,保不住燕門關,再大的功勞拿什麼命接?
心情瞬時好轉了不少,面色也恢復了正常。
那報喜訊的禁軍忽然想起什麼來,朝剛才說話的孫都尉道:「瞧我這記性,忘了說,杭小將軍已經被陛下冊封為正二品驃騎大將軍了,這是咱大夏史上最年輕的大將軍。這次回朝,肯定會再度加封的。」
蕭元嘉聽了木愣的問旁邊表情同他如出一轍的劉長豐:「什麼意思?」
孫都督含笑看過來:「你們二位恐怕是來得晚了,前邊的話都沒聽到。」
這句話的深意,周圍人都不傻,一聽就明白了。看向兩人的眼神都帶著些奇妙。
原先陛下被俘,總是要有一名皇族坐鎮的,與其讓其他他們看不上眼的草包,屁事兒不懂的皇族來戰場上靠著他們兄弟的屍體鮮血鍍金,他們樂意將這功勞給清河郡王。
清河郡王算是有點能力,能吃苦,一路走來也頗有些手段,最主要的是他的王妃是杭氏女,姑且算他同武將為一個陣營。若是以後登上大極,也能多替武將說兩句話。
那現在,這算什麼?
陛下還活著,杭小將軍還活著,有點眼見的人都趕緊撤退。一副失落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他們都是忠君之人,認得可只有現任皇帝。
一句話,現在不需要你了,你哪兒涼快去哪兒呆著!
就連一向以蕭元嘉馬首是瞻的杭氏親兵,都不再幫著了。
杭家沒人了,才輪得到你這個女婿上,他們的少將軍還活著好好的,眾人怎麼還會跟著清河郡王?畢竟清河郡王來就是鍍金來著,陛下還活著,心裡知道了能好受?估計一輩子都會有疙瘩。
杭氏親兵:「咱們少將軍已經救回了陛下。」
蕭元嘉和劉長豐臉不受控制的抽搐,四肢瞬間發涼,臉色灰白一片。他們的一切美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就這?老天爺?為什麼這般玩弄他們?
臉色同他們如出一轍的還有端王世子,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只有對方才能明白自己此時的心情,內心拔涼拔涼。
這一路走來,他們競爭了個寂寞。
蕭元嘉不愧為手拿龍傲天劇本的男主,立刻恢復了狀態,一臉欣喜不像作假:「內弟果真好本事!哈哈哈——」
說完還情真意切的捂著臉滿臉悲痛:「虎父無犬子,泰山果真生了個好兒子,想必他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
眾人被他這一套唱念俱佳的說辭感染,皆是不好再說什麼。
連端王世子都悻悻然的不說話。
援軍繼續北上,隔日終於迎來了聖上的轎攆,聖上無恙,且精氣神恢復的不錯。
蕭元嘉在大軍後面沉默良久,踟躇著騎馬上前,翻身下馬跪地,畢恭畢敬面帶笑容道:「臣清河郡王,叩拜聖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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