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執念
不一樣的面孔,卻是一樣的靈魂。
一粒種子,分裂成了兩半,長在了不同的土壤之中,成長為了不同的形態。
軀體只有一個,不同的意識卻是有兩個。
不願意自己被另一個自己吞噬,只能以武力定勝負。
一滴心血,萬里狂濤。
造物主胸口的一滴血,灑落在了下界,扭曲成長為了兩個不同的形態。
君懷玉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的御無雙。
君懷玉——
君懷中有玉,名字便已經昭示了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他君懷玉要吞併他御無雙。
天隙一開始便已經決定好了這個結局。
讓君懷玉吞併御無雙,吞併他的力量、他的思考、他的一切。
君懷玉一伸手,便是血海的波濤洶湧,萬丈高浪拔地而起,千里血海此刻沸騰,宛若末日降臨,破壞的力量被禁錮在天父一滴心血之中,更是掀起了血海之中更加狂暴的怒濤。
「我要你的一切,你的力量、你的感情、你一切的一切,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臨仙山的記憶似是破碎琉璃,扎進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好似是自己有所經歷,可這又確實不是自己所屬的記憶。
血海之中的御無雙明顯落於下風,半滴心血的力量本該是均衡的,可一人一魔在不同的境遇之中成長,後天成長的力量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失衡。
天隙將山河永寂贈予君懷玉,神劍盡數化作了身上魔氣,輕輕一揚手,便是壓制性的力量。
御無雙心中愈發感到委屈了,為什麼是君懷玉,為什麼不是自己?
心中憤懣,也化作了清聖之氣,朝著君懷玉攻擊。
手上無劍,只有滿腔的不甘,御無雙緊緊盯著君懷玉,掌上發勁,又將天父一滴心血攪得混亂。
清氣濁氣,兩者相互攻擊交流,竟在無邊血海之中演化出了大陸土地。
高山流水,風雨雷電,雲霧雨雪,山林溪流。
一滴心血,無邊世界。
這便是天父造物神奇的力量。
一滴心血之中,一人一魔相互鬥爭,將山林土地全部破壞,爾後又因清濁相交的氣流重塑世界的模樣。
未分化出勝負,天地便在一瞬之間不停演化,直到君懷玉的手穿透御無雙的心,將他按在了血海之中,擊碎眼前的靈魂,霎時間,剛剛還是山林茂密的土地在一瞬之間又被血海吞沒,廣闊世界又變成了無聲的一片。
「為什麼是你,不是我?」
這是御無雙留下的最後一個問題。
君懷玉輕嘆地說道,連自己的聲音也不能再聽見了。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他猛地睜眼,天隙——創造出他的女人,也正在看著他。
「剛剛只是過去了一瞬。」天隙對他說道。
君懷玉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你別妄想控制我。」
「只要吾活著的一日,你便別妄想擺脫吾的控制。」
君懷玉冷哼一聲,多餘的話也沒說,徑直走出了天隙的視線:「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個破魔尊,我不當了,我離家出走了。」
誰樂意搞什麼破壞宿命的鎖鏈,什麼繼承破壞的力量,御無雙樂意當娘的好大兒是他的事情,他君懷玉才不樂意,他寧可跑到更荒涼的永劫火獄喝岩漿也絕不會回來了。
君懷玉還未走出幾步,一股強大的力量又將他吸引回來。
天隙的笑,溫柔地瘮人,她輕柔地撫摸著君懷玉的手,卻將他手腕都捏出了紅印子,她對著君懷玉說道:「較之無雙,你更像吾。」
更反叛,更強大。
君懷玉想要掙脫開,卻發現天隙僅僅只是松垮地握住他的手腕,連多一分力氣都沒有用。
正面對決,自己絕非是天隙的對手,可若不與她對決,自己如何逃出去。
天隙倒是沒有多為難他,只是溫柔地捏斷了他的一個手掌,生生地將他的一個胳膊扯下,滿地鮮血,君懷玉一聲不吭。
「聽話有聽話的好處,不聽話也有不聽話的好處,吾不想為難你,你走吧。」
是沒有為難,對她而言,捏斷自己一根臂膀,宛如扯下螞蟻的一條腿那般簡單。
這種魔與神之間的差距,就算是修鍊千年的老不死也難以逾越。
君懷玉最後回頭看了天隙一眼,不敢多做停留,便匆匆而走了。
裂天之隙是破壞女神,她與生俱來的本能就是破壞,破壞眼前所見一切,不過因為神格被拘,她無法發揮最大的破壞力量,因此才潛伏在魔界之中,如此長久。
剛剛她將自己的記憶釋放,君懷玉已經隱隱可見裂天之隙的拘束被點點侵蝕了,必要在她神格完全被釋放開之前殺了她。
否則別說是人界難保,就是整個魔界,也滿足不了她破壞的慾望。
想到這裡,君懷玉摸了摸空蕩蕩的左手,心中還有些感慨。
他覺得自己心態還是挺不錯的,這麼大衝擊的消息都沒有把他給擊倒。
還得想個法子把天隙給殺了。
是的,沒錯,就是殺了。
君懷玉收拾收拾心情,晃蕩到遠方去了。
沒人知曉他去哪裡了,也沒人明白他為何離開。
魔尊君懷玉就好像突然從整個三界之中消失了一般,不知所蹤。
遠在臨仙山的林清塵直到一個月後,從病床之上清醒過來后,才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剛開始還有些不確信,直到弟子再三來報,說魔尊確實消失了,他才感到有些訝異。
聽弟子所言,是魔界混亂,魔后登位,將魔尊驅逐,至於驅逐向何方,無人知曉。
他人都以為是魔尊魔后不和,因此兩魔相鬥。
但林清塵總有些懷疑事情的真相。
他聽魔尊跨過魔后,此魔並非是一個心胸狹窄之魔類,若是魔后想登位,魔尊必定會給出他之王座。
為何要相鬥呢?
除了這個消息之外,林清塵又聽聞魔后在魔界之中大開殺戒,將不滿她統治之魔統統殺死,若有一言不滿,變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弟子們嘰嘰喳喳地都在討論這件事。
對於人界而言,魔后此行確實有利。
魔界內鬥,對於尋常人而言有利而無害,把劍都對著自己的同類,也就沒心思去想東想西前來入侵人界了。
可是——
林清塵皺緊了眉頭,他心中想到,這真的會是魔后的目的嗎?
魔后的目的僅僅只有一個魔界嗎?
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那日魔后與他說的話——「臨仙山後山天耀峰后峰三百丈高處那個山洞」
那裡有什麼秘密?
天耀峰后峰曾是先掌門修鍊之處,先掌門仙逝之後,天耀峰后峰便被封鎖住了,除了劍尊道尊與掌門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出於對師尊的尊重,林清塵從未進入過此地。
可是今日的他滿腹疑惑,又想起了魔後言語。
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前去天耀峰一探究竟。
或許是魔后的秘密,或許是師尊以前修鍊走火入魔的證據——
再怎麼樣,師尊在他眼中都是偉岸光明的,就算是走火入魔過又如何呢?凡人修行,總會出現一點紕漏。
林清塵不顧傷勢沉重,喚來白塵劍,一劍飛入天耀峰后峰之中。
后峰之景,雲纏霧繞,靈氣充沛,宛若仙境一般。
三百丈處,有一山洞,山洞之中,有一茅屋。
林清塵看著茅屋,心想此處莫不就是師尊曾經修鍊之所?
茅屋有些破敗,卻浸染仙氣,而無一絲塵埃。
他推門入內,門內擺設正常,筆墨如新,桌上擺著一頁紙,紙上寫著一行字。
「君若有情,吾亦有情,君若無情,吾亦有情。」
十六個字,確實是師尊的字跡。
林清塵冷笑一聲,將紙放回了原處,他心中想到:不就是師尊對人有情罷了,算得上什麼威脅?
是人皆有情,便是他師尊先劍尊也不列外。
他師尊名為御蒼,六百年前從外處抱回了無雙,並言其母已離開,此人是自己的親生血肉,從此給那名孩兒取名御無雙,悉心教導。
若是師尊之情無法言說——
那自己為師尊保守秘密也未必不可。
林清塵輕嘆一聲,正欲離開此處,忽然一陣地動山搖,竟是有崩天裂地之感。
林清塵環視四周,這才發現了牆上有幾道劍氣。
剛剛他立足與此處,微微一動作,已催發了牆上劍氣。
這是師尊留下的劍招。
林清塵心想,莫不是魔后想要以師尊劍招來殺他?
這也太小瞧於他了。
林清塵驅劍就走,未曾料想到,劍招也跟著他飛出洞穴之中。
他剛想拔劍,對付這幾道劍氣,可就在此刻,劍氣轉向,竟是向著山峰而走,未有攻擊他人,只是圍繞著山峰不停旋轉。
林清塵心中燃起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只見劍氣迴旋,削峰削地,宛若神工雕刻,頃刻之間,將整座山峰重新塑形。
林清塵不敢置信地看著劍氣雕山峰,將臨仙山最重要的天耀峰雕刻成了一個女人。
一個他很眼熟的女人。
面容邪獰,面帶譏諷之笑,眉眼卻有些彆扭的溫柔,似是人死臨終前的幻想。
「師尊,你以為,來的人會是她嗎?」
林清塵整個人都在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
巨山一般的女人雕塑被雲霧掩蓋,只有自己能看清。
這是師尊臨終前最後的幻想、最後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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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狗血劇情,好快樂,寫到終極舔狗劇情就是很快樂。
下本無cp準備潑狗血了,我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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