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遇襲豈可留手

337.遇襲豈可留手

白銀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虎子,你繞著彎子,就是要說押運糧草十分緊要,叫我不要輕視嗎?」

冉虎這次卻笑不出來的,他不置可否道:「我也是第一次從軍,這些都是我想出來的,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傳言中的兵匪,能力如何,是否有此膽略,但出奇兵於我軍之後,游擊騷擾,摧毀糧道,卻是上上之策。

兵法雲『十則圍之』,故而守城較易,但突襲卻非得極精銳之士不可。換了是我,必然以我之弱,當敵之強,以我之強,攻敵之弱,弱者莫過於糧草。

我方才算了一次,若是每天摧毀一支千石糧隊,我等大軍,必定糧草不濟,無功而返了。」

白銀聞言嘆了口氣,「這打仗,果然不是想的那麼簡單,不過我有一個事,虎子,平日里看你腦子不怎麼靈光,怎麼今天講起兵法來,頭頭是道?」

冉虎知道白銀性子直,也不藏私,目光深邃望向遠方,「都是信哥兒教的,我說我想從軍,想做一番事業,他便教了我許多,說來也怪,我平日里確實混混沌沌,一提到這帶兵打仗之事,卻能一下子就記住了。」

信哥兒,信哥兒,你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啊,怎麼小小年紀,連這個都懂。

這是應星和白銀共同的心裡疑惑。

眾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白日里習武練箭,晚上便聽冉虎講解兵法。

楊信陽前世也是個軍武宅男,說起軍事,那是頭頭是道,加上被星艦改造過,記憶過人,便把腦子中的行軍謀略,軍事思想都教給自己的童年好友。

這種教法難免有紙上談兵之嫌,然則冉虎似乎天生都是帶兵的料,平日里是個憨大個,一談到打仗卻心思凌銳得像個天才,一點即通。

因此眼下閑得無聊,冉虎便將昔日所學轉述給兩人,兩人也體現出自己的秉性不同之處。

應星性格沉穩內斂,偏喜排兵布陣,長於算計,白銀勇悍粗莽,更喜愛野外面對面碰撞。

曹格遠離戰場,甚不得志,日日與行軍童子廝混在一起,那童子解手都要人扶著,白銀看在眼裡,頗為瞧他不起。

過了二十來天,大軍糧草運到,約有三萬石,曹格將人馬分為三十撥,一撥百人,先後出發押送,自己則率人殿後。

一路上並無意外,停停走走,過了三日,這天進入了秦嶺,山路變得崎嶇難行,走了半日,將近響午時分,押運的人馬進了一條峽谷。

在寬窄僅有兩輛馬車的峽谷中跋涉一個多時辰,前軍忽地停了下來,原來前方一塊山石,將道路阻了大半,人馬雖可繞行,但車輛卻難以經過。

曹格得令,皺眉道:「莫不是下雨,從山坡上滾下來的。」便像身邊人吩咐道,「派人去把石頭移開。」

這命令層層下來,便攤派到冉虎這支十人隊身上。

冉虎這支十人隊,七個老兵油子誰都不肯出風頭,一進來就推舉了身高體壯的冉虎當了十夫長,眼下得了令,冉虎皺了皺眉,沒有拒絕,招呼眾人搬運大石。

只是那大石深陷土中,少說也有萬斤之巨,十個人合手,也無法撼動。

百夫長見狀,令其他十人隊都來幫忙,冉虎喊起號子,著大家齊心協力,將那石頭一分一寸,向一旁的山坡上推去。

這時間,忽聽傳來鞭打聲,一個村姑伴著一名少年,一前一後,揮鞭趕著二十來條牛,迎面向隊伍走來。

那少年挽著雙髻,眉清目秀,抽了牛屁股一鞭,忽地大聲唱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聲音稚嫩清脆,一邊唱著,離隊伍也越發近了。

冉虎撇了一眼,埋頭繼續幹活,心中靈光忽地一閃,不對勁。

那村姑雖是粗布衣裳打扮,眉眼間卻散發著一股凶氣,這神色他似曾相識,想起來了,當日里天藏城大亂,那些趁火打劫的兇徒,就是這般神色!

還有那牛,這裡已經進入兵災州郡了,哪來那麼多牛?

冉虎想到此處,驀地直起身子,大喊道,「前面兩個人,站住別動,說出你們是何人!」

冉虎一聲大吼,所有人都望向那二人,村姑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著相了,動手!」

只見村姑和少年分別拿出火摺子,在幾頭牛尾上晃兩晃,牛尾上所系爆竹頓時點著,噼啪震響,二十多頭大牯牛受此驚嚇,第一個念頭便是向前狂奔亂突,擺脫危機。

剎那之間,牛群擁入軍陣,眾軍措手不及,人仰馬翻,糧隊牛馬也受了驚擾,紛紛掙扎亂動。

冉虎這支十人隊,因推動大石,弓箭皆在馬上,此時變起倉促,連放箭射牛也是不能,眼睜睜看一群瘋牛將隊伍沖得七零八落。

二人點火之時,一聲長嘯衝天而起,只見兩邊坡上林中,人頭聳動,倏忽現出數百之眾。

一個壯漢驀地現身,臉上塗了五彩斑斕的油畫,手中舉著一柄圓月彎刀,指著峽谷里的糧隊,「弟兄們,吃他娘,喝他娘,肚子餓了自有送上門的糧,殺!」

眾人齊聲應和:「吃他娘,喝他娘,肚子餓了自有送上門的糧。」各種吶喊和亂七八糟的怪叫聲中,紛紛提著弓箭長矛,鐵鎚刀槍,

從兩面山坡呼嘯而下。

伏兵來得突兀,冉虎等人都在坡上,首當其衝,唯有轉身抵擋。一個使鬼頭刀的壯漢直奔冉虎,一個瘦長漢子則挺槍直刺白銀,應星和一個拿著長劍的對上,其餘在道中推石頭的新兵們也各自遇上對手。

冉虎微微側身,那使刀漢子手中一輕,鬼頭刀已被奪過,冉虎反手回刀捲來,漢子不料這尋常軍士竟有如此武功,大驚之下躲閃不及,冉虎本可一刀將其劈死,事到臨頭卻忽地猶豫起來。

刀在半途,突地偏轉刀鋒,一刀橫拍在他太陽穴上,壯漢遭此重擊,悶哼倒地。

此時間,忽聽白銀一聲大喝,冉虎回頭看去,但見他將長槍夾在腋下,神力迸發,將瘦漢凌空舉了起來。

這大力一拋,那瘦漢握不住槍桿,向後飛出,但他武功嫻熟,一個筋斗翻身落下,猶未立穩,白銀已飛身搶至,長槍不及掉頭,著地橫掃。

白銀天生神力,這一掃何止數百斤力道,漢子小腿中棒,慘號倒地。

冉虎和白銀輕易勝出,其餘新兵們卻陷入苦戰。

要知這次來的都是兵匪中的好手,由一把交椅的親自帶隊,務必一擊成功,而冉虎三人雖然跟著申屠宗學過武藝,卻都是單打獨鬥之術,在戰陣上難免礙手礙腳,更要命的是為了推石頭,大伙兒的兵刃都沒帶在身上,赤手空拳與這些好手交鋒,頓然不敵。

冉虎見狀,和白銀互使一個眼色,各自拿起繳獲兵刃,大喝一聲一起一落掩上前來,冉虎手中鬼頭刀遊走如龍,將一干兵匪好手殺得連連後退。

冉虎初次上戰場,總是下不了狠手,只用刀背將人打翻,始終不出殺手,但對手仗著人多,一退又上,拚死糾纏。

白銀見狀飛身趕上,趁眾人被冉虎吸引,自后偷襲,砍翻兩人,血花四濺,厲聲道:「虎子你怎麼回事,戰場之上不可留手。」

冉虎眉頭一皺,氣貫刀鋒,鬼頭刀舞出殘影,嗆啷之聲不絕,六七名好手虎口流血,刀槍脫手,冉虎又是刷刷幾刀,迫開眾人,喝道:「拾兵器。」

他們這個十人隊,趕緊應聲搶上,將兵刃拾起。此時其他方向,卻是慘叫聲連連,伏兵衝進峽谷,大開殺戒了。

圍攻這邊的好手也看出幾個兵丁棘手,均圍上來。

冉虎聽得同僚慘叫,臉色變得陰沉無比,應星喘著粗氣,「虎子哥,不殺人,就要被人殺了!」

一個臉上帶疤的漢子舞著對短戟,當先撲到,忽見刀光如雪,瞬間便到漢子肩頭,敢情冉虎心一狠,直接使出申屠宗教的詭劍道,噗嗤一聲,漢子手臂搬家,一隻右手高高跳上半空,一道血柱衝天而起,在半空中灑成血雨,甚是妖異。

冉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將這個斷臂人一腳踹翻,又是一刀猛劈出去,忽左忽右,將一個使刀的漢子腦袋削掉一截。

其他人見此情景,士氣大陣,九個人結陣,護在冉虎身後,和兵匪好手們戰在一塊,頃刻間便砍翻數人,解了困局。

冉虎一聲呼喝,向前追擊,忽地一支長矛橫里格來,錚的一聲,竟將冉虎這招掣電追風擋住,冉虎梁蕭手臂劇震,心知來人高明,心思一動,刀勢略偏,刀光吞吐,順著矛身遊走,削那人十指,那人驚咦一聲,后跳丈余,叫道:「好傢夥。」

被追殺的那個年輕漢子狼狽不堪,連滾帶爬退到山腳邊。

那刀疤漢子撿回一條胳膊,狼狽而退。

冉虎見那持矛之人鬚髮皆白,紅光滿面,看起來是個慈眉善目之人,只是眼神中卻帶著三分驚疑,七分狠辣,「魏軍行伍之中,小小運兵隊,竟有如許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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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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