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激動
梁老夫人被說中心事,真是好不著惱。
但她哪裡會承認?
面上痛心疾首道:「你這話實在是誅心吶!我可是你嫡親的外祖母!我豈能不真心替你考慮?我何曾害過你?從前我提的,娘家侄孫,亦或是你二舅母的娘家侄兒,哪一個不是頂頂好的良配?」
「可你萬般不同意,總覺得我會害你,現下自個就替自個應下了這門親事,過問都不過問我這個外祖母一下,你真就覺得這就是好親事了?
外祖母活的幾十年,怎麼不比你經得事多看得人准?」
「照我說,這事,你說不準就是被糊弄了,還在這沾沾自喜不成?還生怕我會佔了你的便宜?真真是可笑。」
「我就問你一句,那姚家世家出身,聘禮又如此豐厚,你們素未謀面,素不相識,你就這麼個名聲,還年紀頗大,他們家為何相中了你?還給這般豐厚的聘禮?這其中要是沒有不為人知的目的,如何說得通?」
「說不得是那九公子身有隱疾,不敢對外人知呢!這樣的話,你嫁過去如何能好?!」
蘇紡聽得忍不住又笑了,要說冠冕堂皇,還真沒有誰比得過梁老夫人,睜眼說瞎話,實在是厲害。
「有目的便有目的,有隱疾便有隱疾,要嫁的是我,又不是別人,梁老夫人有這個功夫咸吃蘿蔔淡操心,還不如上心你家幾個姑娘的親事,他們年紀也差不多了,要是多耽擱,那也是年紀大的老姑娘咯!」
「辛夷,送客吧!」
辛夷弔兒郎當的上前,「梁老夫人,請吧!」
梁老夫人一口氣憋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氣的好生難看。
她眼神冰冷的盯著蘇紡看了好幾眼,這才甩了袖子起身。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但願你不要後悔才是!到時候也別哭著來求梁家!」
「不勞梁老夫人費心。」蘇紡坐著沒動,淡淡道。
出門的梁老夫人身子一頓,最終是頭也不回的下樓去了。
辛夷一直送至門口,還不忘咧嘴笑言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喲。」
梁老夫人扭頭瞪她,但辛夷已經一把關上了院門。
吃了一記閉門羹,梁老夫人氣的差點仰倒,整個人都快站不住,被丫鬟扶上了馬車,一直回到了梁府,她這口氣都沒有吐出來,也咽不下去。
等在家裡的人一見她回來,忙都圍上來問結果,吵吵嚷嚷的,梁老夫人堵在嗓子眼的這口氣終是憋壞了她,白眼一翻,整個人往後一仰。
「母親!」
「快!請大夫!」
不說梁府如何的一團亂了,只說封澤差人來閻羅堂說了一聲,就正式啟程,往雲州府回去了。
那時候,大余皇宮裡,點翠宮,在邊陲的黑衣衛將將傳回信來。
人沒有這麼快趕回來,但信鷹送信,一天多就能到。
王皇后看完密信,臉色難看得緊,「那如夫人和八公子將將到邊陲,就病重而去了。」
仁帝的心裡也是咯噔一下,但很快,他就舒展開眉頭來,「昱兒乃是龍子,天潢貴胄,豈會隕在區區一場流放之中?這八公子,絕對不是昱兒!」
「衛王府的所有奴僕都充作了官奴,讓黑衣衛即刻去辦,將伺候如夫人和八公子的奴僕都找到,特別是心腹的,總有人知道,一審便知。」
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王皇后長長嘆了一口氣,應了下來。
黑衣衛的辦事效率很高,不過五天後的傍晚,就回來複命了。
除了他們,還帶回來一個奴僕。
「啟稟主子,如夫人和八公子身邊伺候的得力心腹就剩劉嬤嬤了,其他人或病或死,都沒有了。」
那奴僕充作官奴之後成天沒日沒夜的乾的都是累死人的活計,已經憔悴得不像樣子,又被黑衣人帶回來,一路日夜兼程,更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此刻看著面前端坐的一身華服的仁帝和王皇后,瞳孔就是一縮。
她沒見過仁帝和王皇后,但只看他們身上的龍綉和鳳綉,也能猜出來他們是誰。
她不明白這大余尊貴的帝後為何會突然對如夫人和八公子的事感興趣,但能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出來,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才是!
「小的叩見陛下!叩見娘娘!」劉嬤嬤整個人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王皇后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將視線落到劉嬤嬤身上,「你伺候如夫人多久了?」
劉嬤嬤等了老半天,心中惶惶,終等到詢問,她根本不敢隱瞞,再加上如今這個境地,還有什麼主子不主子的,她要保住自己才是。
所以她早就打算好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當即並沒有絲毫猶豫,回話道:「回娘娘,小的乃是如夫人的貼身奴婢,從如夫人進王府之時就跟在如夫人身邊,已經二十餘年了。」
這話的潛意就是我對如夫人了解的很,沒有如夫人的隱秘我不知道的。
所以我很有用。
有用才好,才有價值。
劉嬤嬤雖然不知道這大余尊貴的帝後為何會突然對如夫人感興趣,但這並不妨礙她表忠心。
她所料不錯的話,能找到她這裡來,那證明最能開口自己說的如夫人只怕已經沒了,那三千里的流放,如夫人向來有身子不好,一定撐不下去的。
既然人都沒了,她就更沒有袒護主子的必要了,還是活著的自己重要不是?
相信如夫人在天之靈,也不會怪她的。
「那如夫人的事,你應該都一清二楚了?」王皇后又問。
劉嬤嬤趕緊道:「回娘娘,如夫人這些年的事,事無巨細,小的都一清二楚,不知娘娘想知道什麼?」
王皇后平靜道:「說說八公子的事吧,巨細無遺,都說說。」
八公子?
劉嬤嬤一愣,不明白這怎麼有扯上八公子了,這到底是想知道什麼呢?
不過她可不敢糊弄,生怕對方嫌她說得不夠好,摒棄了她去。
連忙開口說起來,從如夫人懷上八公子開始,一直到八公子出生,長大,其中的事,果真是巨細無遺。
包括八公子好色,但卻是好男色,十二歲時就和身邊的小廝如此這般那般,且還經常偷偷溜去楚樓小館去玩樂,后娶了妻回來遮掩,但從來沒有碰過八奶奶反而每晚要貼身小廝陪睡這樣的隱秘私事都說了。
王皇后和仁帝聽得禁不住皺了眉。
這樣不堪的人,實不可能是他們的昱兒!
雖是如此確定,但王皇后還是要問上一問,「聽說八公子五歲上頭曾經走丟過,後來又被找回來了,可有這樣的事?」
劉嬤嬤一愣,仔細回想了想,「確有其事,八公子打小頑皮,趁奶娘不注意,從角院的狗洞鑽了出去,還偷偷溜出了府去,如夫人害怕驚動前頭,王爺怪罪不讓她自己撫養八公子,所以不敢聲張,只讓我們自己院里的人悄悄出去找。」
「幸好八公子沒有走遠,在外頭的巷子口碰見了一條獅子狗,心生興趣,玩樂起來,這才被我們很快就找了回來。」
王皇后一聽,心裡鬆了一口氣,若是這樣的話,方青的確是在說謊才對。「你確定找回去的是你們八公子,沒有弄錯?」
劉嬤嬤又愣了,不明白王皇后這是什麼意思,但她不敢說假話,趕緊道:「小的確定沒有弄錯,八公子擱如夫人身邊自小長的,小的們可不會弄錯的,再加上八公子脖子後有一大塊胎記,這是絕對不會弄錯的。」
有胎記?
這倒是好證明。
她的昱兒,脖子後頭可沒有胎記。
這下明了了,八公子不是她的昱兒。
王皇后徹底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惱恨起那方青來,真真是死了也叫人記恨。
讓他這樣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見上首的兩位貴人都不說話了,不知怎麼得,劉嬤嬤心裡有些忐忑起來。
她這是有用處還是沒用處了?
實在有些害怕又將她送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去。
劉嬤嬤絞盡腦汁的想著還有什麼如夫人和八公子的事沒有說的,這兩位貴人又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想來想去,似乎就是這八公子走丟過又找回這事,娘娘特意問了,是在意這事?
劉嬤嬤想來想去,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也是求生的本能。
她立馬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娘娘想聽這樣的事,府里倒是還有一件,當年姚側妃娘娘所出的九公子四歲上頭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雲州府內的名醫都看遍了,都說治不好了,但姚側妃不肯放棄,帶著九公子出了遠門,去尋名醫救治,這一去就是大半年呢!」
「後來這九公子還真給治好了,後來姚側妃帶著九公子回府,小的遠遠看過一眼,也不知是大病一場的原因還是什麼,那九公子當時看著瘦小了不少,一點都沒有原先的活潑了。」
王皇后眉心一動,同仁帝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莫名的光劃過。
須臾,王皇后問:「那你可知,這姚側妃求醫去了何處?又是在什麼地方醫治好的?」
劉嬤嬤仔細想了想,「聽說了去了不少地方,最後是在崇州府找到的神醫治好的,說是剛治好不能遠行,還在崇州府住了幾個月才啟程回來的呢。」
崇州府。
喜樂說了,就是在崇州府。
將死之言,喜樂應該不會騙她的。
那麼……
王皇后眼中光芒盛起,心底也咚咚咚的跳得飛快。
讓人將劉嬤嬤帶下去安置妥當,人都帶出來了,自然不能再送回去,放其自由也不是不行。
待室內只剩下王皇后和仁帝兩人,王皇后臉上的激動才表露無遺,「那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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