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贗品
秋薰曾在太妃身邊的嬤嬤手下做事,也跟著見王爺許多次,如何能不認識這玉佩!
將這玉佩拿起,入手溫涼,絕非是贗品。
「可昨夜大婚,王爺並未與王妃圓房……」
那王妃是哪裡來的這玉佩?
正疑惑之時,卻聽幾個洒掃僕從匆匆過來:「嵇淖大人要尋個婢女,左問右問什麼玉佩,莫不是府里丟了東西,尋賊呢?」
玉佩!
嵇淖是王爺身邊的侍衛,更是王爺心腹,若是有賊,定會大張旗鼓嚴查此事,不將她們這些丫鬟杖責幾十嚴刑拷打便是法外開恩。
所以這貼身之物興許是王爺自己送出去的……
而且昨夜王妃被安排在了下人房,答案昭然若揭——王爺昨晚與住在下人房裡的王妃有了肌膚之親!還留下了自己的玉佩!
只是奇怪,王妃今日在太妃那裡並沒有異常,是沒有認出這玉佩是王爺的?
秋薰心中微動。
她眼神一利,直直掃向那緊閉的門扉——若她要藉此上位,必須先除掉門裡這位!不然就算自己拿著玉佩去冒認了這樁美事,到時候也有暴露的風險。
不如……
有了心思,秋薰將玉佩重新放了回去,拿起箱籠輕叩門扉。
「進來。」
門內楚珏雙手一抖,手中銀針化作細沙齏粉化入掌中,再無痕迹。
秋薰推門而入,竟見方才還滿頭大汗的王妃,此時面色多了一絲紅潤,聲音也不似方才虛弱,一雙眼淡淡掃來,竟有幾分威懾。
「奴婢來給您鋪床。」
秋薰悄然將到手的玉佩又塞入楚珏枕內,細細藏好。
「嗯。」
楚鈺沒有留意她的動作,只是回憶著昨晚的事。
究竟是誰?能在王府境內如此囂張?
「王妃,奴婢告退。」
秋薰挑著眼睛深深看她一眼,緩步退離。
出了院子,直奔著王爺院子而去,果然在路上遇到了侍衛嵇淖,還未靠近,便聽見嵇淖詢問。
「你是哪個院的?昨夜在什麼地方?」
「奴婢是跟著王妃伺候的,昨夜……」說及此處,秋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的臉色微白,眼眶發紅。
嵇淖眼睛微微發亮:「怎麼?」
終於找到了一個有些苗頭的!
「不能說……」
秋薰語畢,假意抹了一把眼角莫須有的眼淚,轉身便要跑。
「你跑什麼?把話說清楚!」好不容易找到可疑之人,嵇淖可不能讓她走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人攔下,「原來是你啊。」
伺候在太妃身邊的丫鬟,他自然是認識的。
秋薰簌簌落下一滴清淚,死死咬著唇瓣:「王妃不許奴婢多嘴,您還是別問了,不然王妃會殺了奴婢的!」
說罷,又要跑開。
嵇淖卻是一把拉了秋薰的袖口,顯現了片片清淤。
「是王妃打得?」怒聲道:「莫怕,我帶你去找王爺。」
「這……」
秋薰身子劇烈的顫抖著,低下頭時卻忍不住勾了唇角。
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
嵇淖引著秋薰一路到百里彰面前,將秋薰拉上前來,露出手腕上那塊青紫。
「王爺,秋薰似乎就是您要找的人,手臂之上有淤青,應該是有隱情。」
「秋薰見過王爺……」
秋薰故作膽怯的收回手,儼然一副畏懼強權的可憐模樣。
百里彰拿著方帕掩嘴輕情咳著,黑髮遮掩下的一雙眼卻浸了冬日寒霜。
「我留下的信物是什麼?」百里彰陡然出聲。
審視的目光掃來,秋薰立刻一抖,緩緩道:「是王爺的玉佩。」
百里彰斂眸,面色不悲不喜也沒有多心,便道:「把玉佩呈上來,另外本王還有話問你。」
剛想讓嵇淖下去,自己單獨問問關於昨晚她對自己做了什麼。
可這時一提玉佩,秋薰卻紅了眼眶,撲倒在地連連磕頭,道:「王爺懲罰奴婢吧!奴婢沒能留住玉佩……」
百里彰聽聞,不禁微微蹙眉,「玉佩何在?」
秋薰瞬間抖如篩糠,「那玉佩……奴婢不能說!奴婢若是說了,破壞了王妃的計謀,王妃定是要打死奴婢的!」
「與她何干?你儘管說就是了,在本王的府邸,本王還需看誰臉色?!」
秋薰低垂的眸子里滿是深沉。
再抬頭時卻是決絕,凄楚的控訴道:「奴婢承歡醒后發現身旁有一玉佩,還未看清卻被王妃奪了去!」
「奴婢不肯給她,王妃就罵奴婢不要臉,還說要讓奴婢浸豬籠,奴婢就怕了!只得任憑王妃拿走……後來奴婢才看清,那玉佩是王爺的!王妃她自知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便是想著用奴婢的清白,來換取王爺的垂憐啊!」
秋薰再次拜倒,眼中卻是瘋狂的笑意!
昨夜王妃已然被破身,被驗身時就是坐實了她的罪名!
至於她自己么……
年少時受不得引誘,委身給了混人,現在卻是成了她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由頭!
「哦?竟有此事?」
皺眉瞧著她凄厲模樣,百里彰卻是莫名覺得吵鬧。
百里彰緩緩起身,明明是佝僂病弱的身子,起身時卻光風霽月,讓人不自覺想要臣服。
「本王自會為你做主。」
去會會那根被插來的釘子也好。
秋薰看他看得迷了眼,匆忙低下頭去,腦中百轉千回,噗通一下跪在了百里彰的腳邊,大聲道:
「王爺不可!」
她慢慢抬起臉來,雙頰滿是淚痕,無比凄婉,「玉佩已經被王妃藏在枕頭底下,王爺若是替奴做主。此事宣揚出去,且不說王妃顏面無存,更是有損王府清譽。」
秋薰低垂的眸子閃個不停。
她怕這事敗露,但更怕王爺不去懲治王妃!不然自己剛才的戲可就白演了!
故意抬起了胳膊,然後伸手將袖子蓋住了青紫痕迹,道:「秋薰受些委屈無妨的,王府的名聲重要,王妃的名節也更重要……」
她為了讓王爺看清一些,便是湊得更近,身上熏染的紫草香氣撲面而來,惹得百里彰皺起眉頭。
一臉探究的盯著秋薰,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你身上用得是什麼香?」
秋薰沒有抬頭,只是恭順道:「回王爺的話,此乃紫草的香氣,因得太妃身邊侍奉賜名秋薰,而這紫草亦有薰衣草之稱,故而秋薰喜歡,一直用得。」
她一番自得的說著,還故意點出曾在太妃身邊伺候。
百里彰心中卻是凜然。
這味道香卻刺鼻,與那晚引他留戀的淡淡體香全然不同。
她不是昨晚的那個女人!
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秋薰一眼,百里彰眼中閃過寒芒。
呵,倒是個有野心的,連他也敢哄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