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北辰章

第三十四章 。北辰章

北辰國本是極寒偏遠之地,附近沒有什麼鄰國,本可以永世安寧,斷絕世俗的紛擾,誰知天命無常,當時宋朝的皇帝為求長身不老術採納了一個道士的諫言,說北辰國的鎮國之寶冰靈珠可以使人精血誠聚,長生不老,那昏君被道士洗了腦,將他的話奉為圭臬,調遣了大半的兵力,將戰火蔓延到北辰國。

北辰王收到戰書時,蒼老的眼睛掠過一絲驚恐,他緩緩疊好戰書,摸了摸蒼髯,吩咐道:「將藏寶閣的「冰靈珠」取來。

公主和幾個皇子接到聖旨后,都不約而同地趕到寒簫宮,欲重新商議此事。

「不行,冰靈珠乃是上古遺物,鎮魂之寶,世世相傳,怎能拱手讓人?」公主躬身勸諫道。

「阿玉說的對,今日那宋朝的皇帝來討冰凌珠,我們低聲下氣地忍讓,明天什麼阿貓阿狗再來巧取豪奪,吾國危矣。」三皇子也應聲附和道。

「此時已定,不必再議……」北辰王雙目闔實,撫著長長的蒼髯,緩緩說道。

「父皇,三思啊!」

「父皇…」

「父皇,你就聽阿玉一次吧!」

「胡鬧!父皇年世以高,宋朝兵力雄厚,到時真打起仗來,誰去頂?難道要你們去征戰沙場?」。老皇帝說出心裡最擔憂的事,蒼老的眼眸里透出幾分蒼涼。

「兒臣願為國征戰,寧死不屈。」最年長的皇子沈巍三站出來,主動請命。

「巍山…」老皇帝嘴巴輕輕張合,喃喃道。

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打出自己最珍貴的底牌,其實他情願一輩子不用,也不想它被吞沒在錯綜複雜的棋局裡。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為國效命乃是兒臣的夙願,不要讓別人笑話北辰國皆是貪生怕死之輩,還望父皇成全!」。沈巍山拱手行禮道。

這話真狠,切斷了所有否定的可能,先說明這是自願的,不存在為誰犧牲之說,而後將此事和國家的尊嚴捆綁在一起,一下被抬上家國大義的高台,讓老皇帝想拒絕都無從反駁。

「巍山……吾兒真英雄也」,老皇帝撫著他的肩膀,定定說道,他不過剛及冠,肩膀已經很寬厚了,彷彿預備著要挑起許多擔子,不過也是,誰讓他生在權力的巔峰,又恰巧不願辜負那些期待和注視。

「不行!」沈鳴玉打斷道,她攔在大哥前邊,斬釘截鐵地說:「路那麼遠,雪那麼大,萬一大哥凍著了,餓著了怎麼辦?」。

「鳴玉」沈巍山輕撫她的頭,嘴角漾起一抹清朗的笑,「等大哥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沈鳴玉盯著那雙溫柔的眉眼,竟不小心濕了眼眶。

這句話,沈巍山每次出門都和她會說,從孩童時就開始聽了,小時候總會為此激動很久,可是現在她最不願聽的,恰恰是這句話。

「不……不……不要!」沈鳴玉從夢中驚醒,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驚醒了。

「不行,我不能讓大哥去送死……」她草草披上狐裘斗篷,往門口走去。

在外室打地鋪的阿垚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看她急急忙忙往外走,揉揉睡眼,問道:「天還沒亮呢!你去哪?」。

沈鳴玉急著趕路,沒來的及回應他,就推開木門,消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里。

「喂!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啊!」阿垚睜著迷離的睡眼,欠身伸了個懶腰,還是決定跟出去看看。

他下樓從來不走樓梯,都是在扶手上滑下去,沈鳴玉常常讓他當心,別一個跟頭摔進閻王殿,危險歸危險,不過現在,這一舉動確實為他節省了不少時間。

他走得急,光腳赤足地就踩進雪地里,凍得他一跳一跳的,像踩在火炭上,他心想要是沈鳴玉看見他這副滑稽的樣子,又可以嘲笑他半天,話說回來,沈鳴玉還沒在他面前笑過,她笑起來應該很好看吧,柳葉似的黛眉,水漣漣的眼睛,嫣紅的小嘴,下次一定要想辦法把她逗笑一回。

他邊趕路邊想著,竟然覺得沒那麼冷了。

他聽見前面有人在說話,預感沈鳴玉就在那,急沖沖趕了過去。

他沒想到,他還沒見過沈鳴玉笑過,就先看見她悲泣的樣子。

她就那樣跪在厚實的雪地里,扯著一位皇子模樣的人的衣擺,哭著,鬧著,嘴裡說著懇求他留下來的話。

那悲涼的場面,那凄厲的聲音,吵得他心很煩,很亂,又讓他想起孩童時,母親求著父親不要離開的畫面,腦子頓時像被千萬根銀針刺穿,嗡嗡做痛。

「我去!」阿垚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沈鳴玉一行人聽見他的聲音,驀然回頭望向他那邊。

「我去迎戰,但我有個條件!」阿垚鏗鏘有力地說道,目光卻掃在沈鳴玉身上,定定說道:「以後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在我面前哭!」,他眼神嚴肅地盯著沈鳴玉,彷彿這條件就是針對她定的。

沈鳴玉雙眼愣愣地,吸了吸鼻子,不禁打了了噴嚏。

「沒想到駙馬會毛遂自薦,好事不怕多,既然駙馬心意決絕,那麼就隨我一同前往吧!」沈巍山和顏說道。

沈巍山拿出預備好的輕凱戰衣,遞到他手上。

他輕撫獅頭鍍銀輕凱,溫熱的指尖觸碰在冰冷的盔甲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只戴上了那個三面圍住的頭盔,踏著馬蹬,輕輕一踩就跨上了馬背。

他屏息注視著旁邊的沈鳴玉,眉宇間透出幾分寒。

他知道她沒有話對他說,所以也很自然地牽起韁繩,揮動鞭子,往前走去。

沈巍山也上了馬,看著兩人僵著不說話,對著沈鳴玉使使眼色。

沈鳴玉這才支支吾吾喊道:「魏垚!你要是…沒保護好大哥,就別回來了,還有…給我活著,我可沒同意你去死!」。

魏垚攥緊了手心的韁繩,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死亡,害怕死後被沈鳴玉責怪。

「你也一樣!」他薄薄的嘴唇輕輕吐出幾個字。

兩人走在茫茫的大雪裡,刺骨的風霜割著他們的臉頰,他們的嘴唇都被凍皸裂,呼出的白白的水霧轉瞬即逝。

「阿玉她,她一直和我說你的好。」沈巍山拎著韁繩,輕聲說道。

魏垚目視著前方,默不作聲。

「人其實總是這樣,人前總是不願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表露出來,不過你們是該有這種默契的。」沈巍山說時斜眼瞟了一眼魏垚。

「打完這場仗,我準備回吳家,辭去這駙馬。」魏垚平靜地說。

「公主有什麼照顧不周到的?我回去讓她改!」沈巍山語氣有些激動,著急地說道。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東西很難改的……比如心,喜歡就是喜歡,你若逼著她改,她也不過嘴上騙你幾句,可心裡還是無法接納。」魏垚微斂眼帘,緩緩說道。

「等這場仗打完,你大可去問問她,到底喜不喜歡你,到時再做打算也不遲。」沈巍山目光里寫滿了自信,他是了解他妹妹的,有些事,只一個眼神,他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我還能回去嗎?」魏垚心下想到,鋪天蓋地的白雪朝他撲過來,染白了他的鬢髮,滄桑了他面容。

又是一年除夕,赤水絕境也被明黃的燈籠籠罩,添上幾分喜慶。

言紫姝將門關攏,緩緩掀開衣袖,卻看見手臂上一條條殷紅的斑痕,如同灼傷了一般。

沈夢雲一日都沒看見言紫姝,想著除夕夜來和她拜個年,順便看看她傳言的「身體不適」好了沒,他一路迎著盞盞燈籠走向燈火葳蕤的意歡閣,黑色的靴子踏上白玉階梯,乘著良宵的晚風,輕輕推開意歡閣的木門。

言紫姝聽見動靜,趕忙拉下袖子,遮住了斑痕,在門旁詢問道:「誰?」。

「是我」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言紫姝暗暗翻了個白眼,酸溜溜說道。

「你師傅讓你去給他拜年」沈夢雲嘴角微揚。

言紫姝「哐」地推開了門,邊套上靴子邊問道:「他什麼時候說的,你別傳得太遲了。」。

「他走了,現在估計在和喜鵲揀年貨呢…」沈夢雲站在言紫姝身前,雲淡風輕地說。

言紫姝安靜地白了沈夢雲一眼,眼神像在看一個二傻子。

「既然你盛情邀請我就勉為其難進來坐坐。」沈夢雲推開木門,踏進意歡閣。

「誰邀請你了?」言紫姝覺得和沈夢雲爭辯就是浪費口水。

「嗯,不算很臟…衛生做的可以」沈夢雲倚在軟榻上,像一個檢查衛生的居委會大媽。

「你要是沒事,歇一會兒就可以離開了。」言紫姝收拾著茶具,邊抹著桌子,邊說道。

「別急著趕人,禮花間囤著幾百箱煙花呢,今天晚上至少要放掉一半,到時候半夜鞭炮喧天,我不信你能睡得著。」沈夢雲悠哉地晃蕩著腿,淡淡說道。

「那我也不用人陪!」言紫姝眯起眼睛,死死盯著沈夢雲。

「那可不好說,到時候煙花四起,漫漫長夜,你睡不著覺,悶得心煩,我又離得近,拐個彎就到了,你可不要來找我嘛!」。沈夢雲一臉認真地說著他狗屁不通的推理,差點沒把言紫姝惱岔氣。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言紫姝白眼都翻倦了,徑直把他拉起身,把他推向門口。

「唉…我們還沒交換壓歲錢呢,你別趕人呀…」沈夢雲雙手卡著門框,腳尖抵在門檻內側,不肯走。

言紫姝怎麼推也推不走,擼起袖子,打算一鼓作氣把他推出去。

「你的手!」沈夢雲在兩人推推搡搡時,時瞥見了她的手臂上斑痕。

他徑直拉過她的手臂,輕蹙眉頭,一臉嚴肅地問道:「你的手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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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仙君有點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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