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命運之輪(1)
兵分兩路?
是的,兵分兩路。從這個紅玫瑰小鎮開始,我們三位女士走一路,三位男士走另外一路。今天晚上的小鎮的集會開始之後,便是我們出發的最好時機。男士們先做出假裝從人少的東邊離開的樣子,而後趁人群密集時,再從人流密集的西邊混進人群離開。
那我們呢?
我們向北,那兒不是有座橋嘛。
大小姐你瘋了嗎?那座橋不久前就斷了,走不通了!雖然現在河水並沒有結冰,不過現在這種天氣,你該不會真的要我們趟過去吧?而且,就算我們要趟過去,河水攪動的動靜真的不會……
沒事的,麥科琳小姐有辦法的。
她?血族小姐?她該不會?
請不用多言,我信賴她的能力。
……
正如歷史的車輪正緩緩向前一樣,從她們一行選擇分兵出發開始,名為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將本是清晰可見的未來,化作了撲朔迷離。
前路,正變得不可預測。
……
十年前。
「你,相信命運嗎?洛克斯塔?」
正望著窗外出了神的安貝莎·洛克斯塔手肘一滑,整個人登時撞在了窗戶上。哎呀一聲捂著額頭回過神來,坐在對面的那位雍容華貴的夫人,依然掛著讓人倍感愉快的微笑。
「叫我安貝莎就行了,夫人。」
「那也請你只需稱我為『金雀花』就行了,安貝莎。」金雀花夫人依然面帶微笑。
「話雖如此……」安貝莎撓了撓頭,「我本來是想著趁著大學休假這段時間去參加舞會的,最近大學之間可是在互相聯合舉辦著不少舞會呢。」
「是覺得我佔用了你的時間嗎?」
「沒,沒有這個意思!能,能受到一國王后的邀請出門遠足,我也是感到非常,非常的……」話說一半,安貝莎支支吾吾地低下頭,似乎不敢再接著說下去。
金雀花卻是一陣莞爾:「不用這麼拘束,雖然我這次離國外出用的是我自己的名字,不過從離開新約開始,我就已經不再使用本名了。再加上對外宣傳的也並不多,放心吧,在這列火車上,沒有誰會認出我的。」
真的嗎?安貝莎在心裡嘀咕著,就您身上這副氣質和相貌,想認不出來都不可能好吧。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金雀花擺了擺手,「還是回到我們剛才的問題吧。」
「問題?」
「安貝莎·洛克斯塔,我想了解你的看法,在你看來,命運,到底應該怎麼理解它?」說這話時,金雀花臉上的微笑慢慢退去,神情變得愈發嚴肅。
「fate?ordestiny?」
「fate.」
安貝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應該知道您的意思了。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聽聽夫人您自己的看法。面對這個問題,我想夫人您自己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吧。」
「是的,」金雀花先是一愣,隨後卻是如釋重負般的應聲道,「自從我嫁給我丈夫開始,和他相處的每一天,我卻感覺自己的有生之年,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減少。排除掉遺傳疾病的因素,這是來源自我內心深處的一股恐慌,一種……時日無多的感覺。」
「怎……怎麼會這樣?夫人您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我無法解釋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金雀花苦笑著搖了搖頭,「興許是種預感吧,也許是命運在警告我,在後面的時光里,我必須做點什麼來面對它。」金雀花講到這裡,頓了一頓,而後卻是低頭翻找著什麼。
「不過自從第一個孩子出生之後,這種感覺就暫時消失了。」
良久,金雀花慢慢抬起頭來,輕輕將一張照片推向桌子中央。安貝莎接過照片,第一眼便看見了畫面中間的金雀花,兩個守候在身邊的軍裝少年,以及隨同在中間的笑容燦爛的小女孩。
「哦——這三個孩子就是夫人您的子女嗎?尤其是這小女孩,真可愛啊!」安貝莎不覺一陣驚呼道。
「是啊。」金雀花臉上不禁飄過一陣自豪,指著幾個孩子各自介紹著,「最大的佩洛德十四歲了,最小的克勞迪婭也剛滿八歲了。至於老二道格拉斯,才十一歲就那麼調皮,全沒有一點身為王子的樣子,我真是奈何不了他們。」
雖然嘴上一陣嗔怪,金雀花卻並沒有一絲的惱怒,臉上反倒是洋溢著滿足的笑容。正想接著講述,對面的安貝莎卻是發出一陣輕咳,將金雀花拉回了現實。
「以我個人所見,夫人您如今已是子女雙全。不過即使如此,您也不會坐在這裡,還要特地問我什麼是命運的問題了吧?」伸手輕輕推回照片,安貝莎雙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金雀花的眼睛。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覺得此生無憾。不過幾個月前,我為孩子們舉行了各自的生日之後,那種恐慌卻又無端的捲土重來,我一時失了神,點蠟燭的火差點燒著了克勞迪婭。」
「我應該是明白了。」安貝莎低下頭去,在身邊摸索著什麼,甚至還沒有停下說話,「您是害怕這種恐慌所要預示的即將發生的事情,恐怕會危及到您的子女,對吧?」
金雀花自嘲地笑了笑,輕輕撥開稍顯凌亂的髮絲:「我終將要離去,未來是他們的舞台。作為他們的母親,可不能一直庇護著他們啊。在我離去之前做點什麼,這是我所能做到的了。」
「話別說的這麼早嘛。來,夫人,請坐吧。」安貝莎重新坐起身來,在桌上拍下一疊黑紅卡背的卡牌。「既然您認為暫時無法掌控這種未知的未來,那,不如將一切交給命運吧。」
「塔羅牌?原來你早就給出了你對命運的答案?安貝莎?」
「對我而言,是這樣的。夫人您為何不試試呢?雖然無法決定您的未來,起碼可以對您的未來起到一絲指引,不是么?」
「那我就……抽一張吧。」
金雀花伸出手去,指尖在卡牌表面移動著。只是輕輕一撥,一張卡牌悄然落在手中。金雀花不覺有些心跳加速,在安貝莎有些急切的注視下,慢慢掀開了卡牌。
「命……命運之輪?」看見牌面的瞬間,安貝莎脫口道出了牌面的含義。「而且……而且還是正位的?」
「正位?安貝莎,這張牌面有什麼含義嗎?」
「命運對每個人是公平的,」安貝莎自顧自地解釋著,「既然一時擁有著利好的命運,那麼就一定會面臨利差的命運。夫人……看來這牌面和您預料的相差不大,利好與利差的命運,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金雀花緊緊盯著牌面,臉上緊繃著的神情卻是稍微鬆懈了些許。
然後,她竟然笑了出來。
「這下我總算可以放心了。看來我所做的一切,對孩子來說,都是有用的。」
……
回到現在。
突如其來的顛簸,安貝莎一個失去平衡,整個人再次倒向一邊,撞在了身邊的窗戶。頭顱一陣吃痛,安貝莎忍著疼痛睜開眼睛,眼前是克勞迪婭上前來滿懷關切的神情。
「請小心一些,安貝莎小姐。這輛馬車的車廂不太結實,很可能會跌出外面的。」
「唉,太顛簸的路況我不太能休息啊。」安貝莎不住打了個呵欠,「尤其是照著大小姐您的建議,不去走這些大城市的大路,倒去走這些鄉間小路。雖然也是為了避免那些耳目,這一路的旅途,可是差點就能夠趕上當初跋涉沙漠的程度了。」
「讓您勞累了,安貝莎小姐。」克勞迪婭無奈回答道,「不過我聽說,大峽谷州的地貌雖然並非沙漠,氣候卻也與沙漠無異,真實的情況,到底是不是這樣?」
「有過之無不及吧。」安貝莎聳聳肩,「乾燥缺水是少不了的。不過這種毗鄰金礦的城市,我是不知道這些人們到底是怎麼忍受這種鬼天氣的。」
「呵……說的也是。」
「對了,我們現在在路上走了幾天了。距離那大湖城還有多遠?」安貝莎抬眼望向窗外,只見窗外下著微微積雪,白茫茫一片大地。
「我們大概是,嗯……走了快一個禮拜了吧,一路走走停停,花費了不少時間。不過我們已經能看見附近幾個大湖的邊緣了,想必是再走一天就能到了吧。」
「驅車前進,這我倒是少有的體驗。」安貝莎說著卻是向後倒去,整個人顯得很是無精打采,「好無聊啊,就沒有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玩意嗎?」
「那麼,你想試試來一局嗎?」坐在一邊的麥科琳突然抬起頭來,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副嶄新的撲克牌。「我怕路上無聊,我在車站順來的。想不到你們竟然這麼意志堅定,連找我打牌的心思都沒有。」
「到時候記得還給車站啊,就說你是從他們借來的。」克勞迪婭無奈地嘆口氣,安貝莎卻是先一步取過了撲克牌,心急火燎地拆開了包裝。
「那麼,作為牌局的第一局,就讓大小姐您來拿出第一張吧。」啪啪洗完卡牌,安貝莎將撲克遞給克勞迪婭,讓她取出上面一張。
雖然狐疑地瞥了眼安貝莎,克勞迪婭還是半信半疑地拿下了最上面的一張。
「是黑桃10啊。安貝莎小姐!」
「哦?黑桃?」
……
黑桃?10?
在塔羅牌的另一個體系,黑桃意指寶劍,代表空氣和風元素。因為和麻煩、問題、爭執、疾病、死亡等負面事物相關,寶劍牌幾乎令人避之則吉。但同時,飄忽不定的風又無法捉摸,變動性強,說不動前路同樣充滿變化。
10又可以表示為X,在大阿卡納牌里,剛好就是……
命運之輪!
看來,到時候要給小克勞迪婭測算下命運的走向了。
你可是金雀花的女兒,可別走上和你母親一樣的老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