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家過年(上)
回到D市,安平不戀愛,或者說,沒有正經的談過戀愛,他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工作五年後,終於在公司立穩腳步。在家人朋友的張羅下,開始相親。
都不記得見過幾個相親對象之後,吳玉,在何風跟忠姐的引見下,出現在安平的面前。
吳玉在安平的眼中,是一個有些內向、保守、敏感浪漫的、有些文藝小青年特質的形象。
但在日後的相處里,他越來越多感受到的,是吳玉加在她自身上的各項原則,天黑前要回家,聚會時不喝酒,十點后不接電話睡覺.....
.結婚前只能接受親吻跟擁抱......
當他認為吳玉這是思想傳統守舊時,吳玉卻告訴他,那不是守舊,那是她少女時代最浪漫的一個夢,她要真正的洞房花燭,人生三大喜,她只能給自己這麼一個,她不想破壞。
可是,可是吳玉那浪漫的堅持,在安平眼裡,也只是對婚姻的珍視,面對這樣的吳玉,安平是尊敬多過喜歡,但都不是愛。
洞房花燭,吳玉帶給安平的,有驚沒有喜,床上的一片落紅映入安平的眼裡,他看到更多的是責任。
安平皆盡所能地對吳玉好,把錢全部交給她,遇到爭執不計較,總是先向吳玉示好......但無論怎麼樣,他都再燃不起心中的被撲滅的那把火。
安平自從認識吳玉,便覺得吳玉適合做自己的妻子,兩人平穩地戀愛,水到渠成的結婚。
他可以給吳玉一切,但始終不能如吳玉所願的,接受一個孩子的到來。他還沒準備好當一個爸爸,他一直找不到當一個父親的喜悅。
他自己也真的以為,對這一點的堅持,就像他對吳玉說的那樣,他們的經濟基礎還不夠好。
兩人的婚姻,在沒有父母的幫助下,用去他全部的積蓄,八十幾平的房子,貸款還沒有還完,生活對安平來說,壓力巨大,他不想在這樣的一個基礎上,再添上新的重擔。
但是,僅僅因為這個嗎?他自己也說不清。
也許人人的心底,對某些事情,告訴自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的同時,還在隱隱的有所期待吧!
這一夜,安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吳玉已經不在身邊。餐桌上,電飯煲里,是煮好的清粥,拌好的小菜,還有一盤被吳玉用模具刻成的心形火腿。
看著桌上的一切,安平在想,好像還從沒接過吳玉下班,今天是吳玉年前最後一天上班,自己可以在吳玉下班時,帶上年貨,接吳玉一起,回岳丈家過年。
安平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在他大學剛剛畢業的第二年,一先一后因病離開了人世,同年,唯一大他七歲的姐姐,也跟姐夫定居到了國外。
安平的父母其實是他的養父母,這是安平在十五歲那年無意中知道的。
十五歲的安平有一日放學,剛走到家門口,便聽到姐姐跟父母在屋內大吵。
「弟弟、弟弟、弟弟!什麼都先可著弟弟,我才是你們親生的女兒知不知道?就為了扛幡抱養個孩子,還真當親生的了?」
那一刻,他才明白,為什麼他才十五歲,而父母已是六旬的老人。
安平將秘密藏在心裡,從此對父母更加孝順,對姐姐也開始凡事謙讓。
他開始在心底悄悄計劃著自己的將來,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學習本身就是唯一立足社會的出路,他要以自己的能力,減少父母的負擔,並在將來回報養父母對他的這份偏愛。
所以安平從少年時代,便比同齡的孩子成熟穩健,也更加理性。
二十幾歲的年紀,先是失去戀人,接著是父母離世,唯一的姐姐還遠去國外,安平突然間覺得很想有個家,無論愛與不愛,他都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從認識吳玉起,安平便覺得這個安安靜靜體貼溫柔的女孩子,是最理想的結婚對象,吳玉是一個踏實的女孩子,父母也是普普通通的工人,這一切都讓安平覺得安心,覺得只要他想,他就能跟吳玉一起白頭到老,他再也不會失去家。
可是昨晚的吳玉,為什麼離他那麼遙遠?
這是安平第一次,不知道吳玉在想些什麼,這也是安平第一次很想知道吳玉在想什麼,想靠近她,想從吳玉身上,再找回那種,讓他從不擔心的感覺。
安平心神遊移的在家裡小小的收拾了一天,在收拾到陽台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大大的漂亮的空玻璃花瓶,這是家裡以前沒有的。
放在寬闊的陽光上,雖在角落,卻是很容易讓人一眼就看到,因為花瓶實在是精緻,一看就是吳玉的風格。
好像自己還從未給吳玉買過花。
浪漫對安平而言,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吳玉是怎樣的心情下買了這個花瓶呢?
哪個女孩子不愛花呢?
那是他欠她的吧?
吳玉也是希望自己送花給他的吧?
春節過後就是情人節了,自己該給吳玉補上這個了,不知道吳玉看到花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
一天,就在安平停停歇歇的忙碌中過去了。
看看快到吳玉下班的時間了,給吳玉打了電話,告訴吳玉自己過去接她下班,然後一起回老人家那裡過年,放下電話,穿戴整齊,帶上年貨,下樓了。
吳玉的父母家,在D市的下轄縣,離D市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安平已經聯繫好一部私家車,現在車應該已經在樓下等了。
年前的最後一天,吳玉不是很忙,接完安平的電話,便低頭不語。摸摸已經空空的手腕,玉鐲已經被她小心的放好,那畢竟是別人的傳家寶,暫且收下,可總要找個理由還回去。
但是為什麼?
對這個鐲子,吳玉有過許多猜測,天哥母子當時的神態表情,可她總是似懂非懂。
對於想不到答案的問題,吳玉通常想到頭疼的時候,便會放棄,可這一次,她卻總是想憑藉回憶,分析個清楚明白,她也總覺得自己能夠猜到其中的原由。
天哥母子,離家在外的春節,會怎麼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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