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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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的手段】

一大早,蘇木飯也沒吃,便帶上寶鈔想要送到雲家去。

蘇丫巴巴地看著,滿臉不舍。

蘇木暗自嘆了口氣,她又如何捨得?然而跟雲實的安危相比,能用錢解決的事反而成了小事。

意想不到的是,蘇木還沒走到雲家,便遠遠地看到了一大波人,推推搡搡地走在路上。

打頭的便是放著王二狗屍體的平板車,後面跟著王家媳婦並兩個弔兒郎當的兒子,一家四口嘴裡罵罵咧咧。

雲實大概想攔住他們,卻被王家婆子一把抱住小腿,那婆娘也不嫌臊,滾在地上便撒起潑來。

雲實噁心得不行,臉色沉得幾乎能滴下墨來,一時之間又沒有什麼辦法。

蘇木一時心頭火起,緊走兩步,照著王婆子的手便踩了下去。

王婆子「哎喲哎喲」地叫著,也沒看清人,張口便要罵。

蘇木沒等她開口,便把雲實一把拉到身後,搶先說道:「你這個婆子,忒不要臉!看著雲家漢子年輕俊郎便又抱又摸,竟然連場合都不顧了!」

「我——」王婆子聞言,連忙開口辯解。

然而,再次被蘇木打斷,「莫非你是覺著人越多反而越好行事?既能裝瘋賣傻地把便宜佔了,又不會引人閑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蘇木三言兩語便讓周圍人的目光也摻上了莫名的異樣,就連王小四也瞪圓了一雙三角眼,低聲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臭婆娘!說,是不是她說的那樣?」

「怎、怎麼會?!」王婆子苦著臉,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辯解。

這樣的反應,反而讓人覺得她心虛。

王小四臉上無光,心裡的火氣便全都發泄在了王婆子身上。他把平板車往地上狠狠一摔,照著王婆子的腦袋便是噼哩啪啦一通亂扇。

王婆子素來被他欺壓慣了,只哭喊著,卻不敢還手。

王家兩個小子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只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並沒有上前勸解。

其餘的人只當笑話似的看著,自然更不會多管閑事。

直到王小四打累了,才往自家婆娘身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滾回家去,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王婆子此時絲毫沒有先前撒潑耍橫的勁頭,披頭散髮、哭哭涕涕地走了。

蘇木和雲實一前一後站著,一個面無表情,一個興緻盎然。

王小四一雙三角眼突然看向蘇木,陰測測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雲實沉下臉,把蘇木擋到身後,一雙深邃的黑眸冷冷地看向面前矮小猥瑣的男人。

王小四縮了縮脖子,本能地有些畏懼。

然而,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很快又壯起膽子,沖著蘇木說道:「昨個兒是我糊塗了,竟跑到雲家鬧事。今個兒早起一尋思,我大侄子是在你家出的事,自然該有你家來負責!」

蘇木柳眉一挑,「哦?這麼說,你是轉過頭來想賴上我不成?」

王小四一噎,梗著脖子搶白道:「這位娘子說話忒不講理!我家侄子在你家被人打死,就算不讓你賠命,也不該就這麼過去!」

蘇木看著王小四色厲內荏的模樣,「撲哧」一聲,便笑了。

王小四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卻又不想失了氣勢,只得虎著一張桔皮臉,虛張聲勢地說:「看看、看看!小娘子年紀不大,心思忒壞,我們家沒了人,你卻在這兒笑得歡!」

蘇木止住笑意,也不和他爭辯,只是直的地說道:「鬧這麼一大通,你不就是想要銀錢么?說吧,要多少?」

王小四一愣,死也沒想到蘇木上來竟把話挑明了。

周圍人忍不住開始勸道:「蘇娘子可別上他的當,他今個兒就是擺明了要到你家去訛人的!」

「這種人向來不知滿足,蘇娘子可不能讓他獅子大開口!」

雲實站在蘇木身前,也忍不住回頭來勸,「不必理他,若要出錢,我給便好。」

蘇木沖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又朝著周圍熱心的鄉親們點了點頭,這才看向王小四,似笑非笑地說:「要多少?你說個數,趁我還沒改主意。」

王小四把牙一咬,惡狠狠地伸出十根手指。

蘇木挑眉,「十文錢?」

王小四臭腳一跺,嚷道:「十兩!至少十兩!今個兒不拿出十兩銀子來,你們休想好過!」

蘇木強忍著笑,差點沒把自己憋出內傷。

天知道,此時她的袖中便整整齊齊地疊放著兩張一百兩的寶鈔,沒成想,對方鬧出這麼大的陣仗,竟然只是為了十兩銀子——真是「高看」了他們!

蘇木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十文八文的可以,十兩銀子我們家可沒有。你若是不急便在這裡等著,容我從家裡拿著首飾衣裳到鎮上當了,興許能湊上十兩銀子。」

蘇木頓了一下,輕蔑地提議道:「還是說,我直接把這些個東西給你,就算抵了銀子?」

王小四果真考慮了一下,然後便自以為聰明地說:「銀子,我只要銀子。我不在這裡等,我要到你們家門口等著——還是那句話,我大侄子一天不能入土為安,你們便一天甭想過上好日子!」

蘇木哼笑一聲,不屑地說:「隨便你罷!」

*

蘇木回了家,把蘇丫蘇娃姐弟兩個托給桂花大娘照看,然後從屋裡拿了些東西,特意裝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這個工夫,雲實已經把小篷車套到了桂花大娘家的毛驢身上,靜靜地站在小院門口等著。

蘇木並未客氣,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雲實在前面趕車,小毛驢便踢踢踏踏地跑了起來。

這一情景看在其他人眼中多半以為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實際上完全沒有,一切的發生都是那般默契和自然。

這時候,王小四拉著平板車也到了,他料想著蘇家沒有主事的人,便一門心思往回沖。

沒成想,蘇鐵兄弟三個突然躥出來,像三尊門神似的杵在蘇家門口。

哥仨全是一副人高馬大的樣子,濃眉大眼黑臉龐,嚇得王小四立馬縮回了脖子,老老實實地等在旁邊。

他眯著一雙小眼看著驢車漸漸走遠,就彷彿看到長著翅膀的銀子正在朝自己慢慢飛來,心裡可是得意得很。

***

難道蘇木果真是到鎮上典當東西去了么?

當然不是。

逆來順受向來不是她的風格,更別說是遭人威脅。

她那一大包東西不過是為了敷衍王小四罷了,裡面真正有用的不過是一紙文書。

那是能證明她爹秀才身份的通關路引,此外,還有他們在杏花村落戶后領到的牙牌。

蘇木拿著這些東西直接去了鎮守衙門,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再給些好處,即便這樣,也不一定能請到人家幫忙。

沒成想,那位年愈不惑的衙役頭子看了蘇秀才的路引之後,只簡直問了幾句蘇木的親眷住址之類的話,便喊上四個衙役便跟著他們一道踏上了返回杏花村的路。

整個過程順利地讓蘇木吃驚。

雲實還是那副四平八穩的模樣,他讓蘇木做在帶篷的小車廂里,自己和衙役們步行。

起初蘇木有些不好意思,想把車廂讓給衙役們,然而卻沒一個人接受。

蘇木連連感慨,無比慶幸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好地方,生在了一個政治清明的好朝代。

雲實一改平日沉悶的性子,一邊走一邊沉穩地向衙役們敘說著事情的經過。

蘇木坐在車廂里,有意無意地聽著車廂外面的談話,知道了衙頭姓江,面相忠正耿直,說話也豪爽直正,不拿架子,也不拐彎抹角,於是心裡便更加安定了幾分。

*

到杏花村的時候,正好臨近正午。

王家三人正大大咧咧地坐在蘇木家門口。

此時天氣有些熱,王二狗的屍體只用一張薄薄的破席子裹著,也不知道具體死了多久,已經開始散發出陣陣臭味兒。

近旁的村民們受不了那個味道,有些走回家去,有些遠遠地站著。

起初還有人好心勸解王小四,早點讓人入土為安。

王小四不僅不領情,還覺得他們和蘇家是一夥的,自然不肯離開。

於是,當蘇木和雲實帶著一行五名衙役出現在村東頭的時候,結結實實地把人們嚇了一跳。

江衙頭並沒有例行詢問,而是直接提著刀、拿著枷鎖一臉兇相地沖著王家父子走去。

「是不是這三個?」江衙役虎著臉,頭也不回地問道。

「是。」雲實沉聲應道。

江衙役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揚聲喊道:「小的們——」

「有!」

「把這三個尋釁滋事的村霸給我綁了!」

「得令!」四個大小夥子穿著統一的皂色衙役服,一個個精神得很。

王小四一看這陣勢,腿都軟了,整個人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官、官、官爺……誤會,這都是誤會呀!」王小四顫抖著聲音解釋道。

王家兩個慫包兒子更是誇張,他們似乎想要逃跑,然而剛一站起來便跪到地上,褲襠不知道什麼時候濕了,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尿臊味兒。

這,便是統治階級對平頭百姓的威懾力。

蘇木暗自鬆了口氣,知道這事兒算是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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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園娘子有點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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