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白鄞被折騰的不輕,可即使這樣也沒能順利入睡,多年來的習慣讓他在身邊沒有人的時候不敢閉眼,好似寂靜又空曠的房間里像是有會吃人的猛獸似的,除了他淺淡的呼吸再沒有人能與他同頻,黑暗孤寂如囚網般籠罩住他,沒有可掙脫的力氣。
他像條缺了水的魚一樣,撂煎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安穩,隔著門想要去聽外頭的動靜,卻連踏在地毯上的腳步聲都無法辯清,費遼怕影響他休息,特別體貼的壓低了聲音,以及站了個與房門直線距離最遠的地。
直等任冬撿了鑰匙,再三確認了費遼的意思,僵著臉懷疑人生似的拖著腳步離開后,他才從門縫下透光的明暗光影里盼見來打破靜溢黑暗的光。
費遼:「怎麼不睡?前頭不是累的不行了么?」
打開門的一瞬間,那直直盯過來的目光太過炙烈,完全與之前嫌棄到恨不得咬死他的樣子判若兩人,叫人沒來由的心中一跳。
「怎麼了?認床?」頂著沈白鄞熬的通紅的眼睛,費遼眉頭收緊,彎腰低頭與他對視。
沈白鄞望著與他同樣一夜未睡,卻明顯精神充沛的費遼,不無嫉妒的開噴,「認什麼床?老子眠花宿柳一夜換一地,不過就是在回味費大影帝的床上餘韻,我記性不好,怕睡醒后給忘了,畢竟機會難得,以後海內外的隔天隔地,不會再有你這麼優質的床伴免費效勞了啊!」明明是個遺憾不舍的語氣,卻生生叫他開出了嘲諷的表情包。
費遼那一腔的柔情硬是叫他嘴損的雲消風散,當即臉色就冷了,挑著眉的嘰笑他,「既然這麼回味無窮,那不如我再伺候伺候你?好叫你往後餘生都能時時想念記掛。」也不知道後來是誰跪著搖尾訖憐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說著就去解身上的衣扣,氣勢上一副不弄死他不罷休的樣子,偏動作卻慢條斯理的把來勢洶洶效果拉滿,若鼻樑上再架副眼鏡,將映在壁燈橘光里的影子化做禽獸跟舉著爪牙的怪物似的直往沈白鄞身上撲。
沈白鄞前頭就因嘴賤吃過一回虧,沒等費遼把衣扣全解開,自己就先慫的掛在了床沿邊,偏又要做出一副挽尊樣,輸人不輸陣的嗆聲,「你別以為現在人高馬大的就能欺負我,早前老子身體沒壞的時候一個打你兩,真有單挑的能力就等我把身體養好了再來,現在根本勝之不武。」
費遼也不是真想弄他,前頭那場到後來時沈白鄞的虛弱都叫他看進了眼裡,身上那一把骨頭摸起來就叫人心疼,只是他看病的地方個人隱私保護到位,連私家偵探都侵不進的防火牆,除非真的去請專業黑客,否則就只能等沈白鄞自己開口,不是有著最後的那層底線,以費遼的性格,砸個天價懸賞總能撬開那位醫生的電腦。
「就你以前的體型打我勝負都得兩說,何況早前我還沒練出來的時候就能壓你一頭,你是哪來的自信敢提單挑?是你跪趴在我身前的時候?還是剛剛抹眼淚求饒夾著我腰的時候?哥,早晚你得死在你這張嘴下,不過幾年時間,怎麼學的滿嘴跑火車欠操的樣子,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吶!」
費遼半敞著衣服,胸肌以下若隱若現的在昏黃的橘燈下散發著誘人的風采,冒出口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動作與眼神到底收了危險的信號,給了沈白鄞還可以再浪的信心,「那,那都是意外,你總愛趁人之危,我不服,等我好了再分上下,現在老子困了,你……」
說著咽了咽口水,趴在床沿邊悄悄往裡移了移,「你把衣服脫了規規矩矩的躺平不許動,給我當抱枕,你曉得的吧?老子睡覺身邊是習慣有床伴的。」
習慣一詞用的非常精髓,既解釋了他一直沒睡的疑問,又隱晦的表明了自己海王的立場,沒有那個強大的包容心,就趕緊撤了對他的執著,各自安好。
果然,費遼的臉色變了變,但看沈白鄞一副強撐的樣子,連眼角泅出的水光都透著強弩之末,顯是個辛苦維持的樣子,「你……」明明困的已經睜不開眼了,卻總不肯釋放睡意讓自己休息,費遼終究還是將疑問咽了回去。
算了,等以後他什麼時候肯說了再問,現在還是先把人哄睡了再說。
「往床裡頭移移,別一個翻身再把你那三兩重的骨頭摔折了,本來就摸的手感全無,還真當自己是以前呢!」
費遼知道用什麼樣的態度能叫沈白鄞放鬆,果然,他話音剛落,床邊上那人就滾到了床中間佔了最柔軟的那塊,並毫不客氣的拍著身側催他,「快躺過來,我要睡了。」
沈白鄞半點不擔心費遼會再伸狼爪,他能從對方氣息里嗅出讓步信號,只是現在腦袋打結,沒時間往深里想,只想借這個難得的機會抱著人好好睡一覺,以對比那些花錢請的替身里沒有的真實觸感。
笑話,替身再香,也沒有正主實在,何況還是白送上門來給他助眠的,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么!
費遼但凡肯在他的那些床伴上停留些許眼光,就會發現,那些人的五官氣質里總有一處是與他六年前的模樣相似的。
只是連他自己大概都要忘了曾經的小奶狗時期,也因為後來要塑造新的人設重新開始,身邊已經沒人有他那個時期的照片了,網上倒是有,卻是零星分佈在各個資深粉的客戶端,沒有意外,是不會有人再去起底對比今昔影帝的不同風采瞬間的。
沈白鄞睡的很安心,幾乎是挨著費遼的肩窩就睡著了,連不安分的手指頭劃過他眼讒的胸腹肌都沒能留住半刻清醒,停駐在臍下三分處顯示其主人的流氓心態。
費遼:……就很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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