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哎!」他想叫她別去了,可她說完就跑開,他只好老實地站在牆根上,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前。
不一會兒,她抱著他的外套,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展開外套給他披上。
他看著她額頭的汗,聽著她急促的呼吸,心裡一時感動,又隱隱心疼。
「你跑那麼快乾什麼?」他責怪道,「叫你也不聽,就幾分鐘的路,有必要跑這一趟嗎?」
韓念初給他把拉鏈拉上,「跑一趟也不麻煩,總比你凍著強。」
他的嘴唇抿了兩下,最終沒說什麼,牽著她的手往市場走。
到了市場門口,他望著泛著潮氣的地面,鼻間湧入爛菜葉子的氣味,還有泛著油光的肉鋪,一時卻步。韓念初看得明明白白,伸手朝市場旁邊的奶茶店一指,「你去那裡坐著等我。」
「我沒有不想進去。」他說。
「那你去幫我買杯芒果汁,」她說,「就兩個人吃的菜,也不重,你去坐著好了。」
他猶豫了一下,「那我去了?」
「去吧。」韓念初說完,先走進了市場。
何謹修走去奶茶店,買了兩杯芒果汁,看到外面太陽出來,便走到店外的桌椅上坐下,拿出手機收郵件。
看完郵件,他朝市場門口看了一眼,韓念初沒有出來,轉回頭,就看到一個刺眼的身影走進店裡。
他厭惡地皺了下眉頭,拿起韓念初的那杯芒果汁走到市場門口,正好見她拎著菜出來。
他接過她手上的提袋,把果汁遞給她,背著奶茶店,伸手將她一攬,利用自己高大的身材擋住她,帶她過了馬路。
「我們在樓下買點水果再上去吧。」韓念初說。
「嗯。」何謹修心不在焉地回了句,餘光瞥向馬路對面的奶茶店,一個又黑又矮的身影站在店門前,朝他們張望。
他將韓念初往懷裡按了按,攬得更緊了些。
「這個季節的芒果也不知道甜不甜,用來炒牛肉,太酸了味道不好。」韓念初自顧說著,走到水果店,第一句話就是問老闆娘芒果甜不甜。
「怎麼會不甜?」老闆娘笑著用目光將他倆打量了一遍,「喲,住樓上的帥哥終於有女朋友了啊?」
何謹修望著彎腰挑芒果的韓念初,笑著默認了。
「真般配啊,」老闆娘說,「你這身高找個般配的可真不容易。」
韓念初選了幾個芒果,又買了些葡萄,何謹修付了錢,拎著水果走出店外。
「是不是還應該買點蘋果——」韓念初說著要回到店裡,往前看到馬路對面站在一個人。她的眼睛就像被針刺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縮。
是蘇錦。
藍白色的運動服,扎著高馬尾,朝著她看過來。
「還買嗎?」何謹修問,「你在看什麼?」
何謹修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韓念初看到蘇錦低著頭,從容地混在行人當中,往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沒什麼。」韓念初緊緊地挽住何謹修的胳膊,「下次再來買蘋果。」
回到家裡,韓念初把東西放去廚房,就走到陽台,打開窗戶朝外看,來來往往的行人中,不見蘇錦的身影。
怎麼才能抓到她?她心急地想,那個瘋子,只要不死就會興風作浪。
想得正出神,臉頰突然一涼,她嚇了一大跳,轉過身才看到何謹修握著那杯冰冷芒果汁笑得無比璨然。
她瞪著他,那杯冰冷的芒果汁又貼到她臉上。
「好玩嗎?」她問。
他不笑了,把吸管送到她嘴邊,「就是好心提醒你,再不喝冰沙都融化了。」
韓念初從他手上搶過芒果汁,邊喝邊往客廳走。
「生氣了?」他從後面摟住她,「這麼小氣嗎?」
韓念初的手往後一伸,芒果汁的杯子貼到他臉上。
「啊!」他大叫著後退一步。
韓念初轉過身,冷冷地問他:「好玩嗎?」
何謹修剛抹去臉上的水漬,冰冷的杯子又貼到他另一半邊臉。
「好玩嗎?」她又問了一遍,掀起他的T恤,杯子貼著他的腰側,「好玩嗎?好玩嗎?」
他劈手搶走果汁,往窗台上一放,冰涼的手伸進她的衣服里,「你剛冰了我幾下?來,我們算算賬……」
韓念初轉身跑到卧室的門后,門推了一半,他就擠了進來,把她堵在角落裡。
「不玩了!」她舉起手,「我們別玩這麼幼稚的!」
他欺近她,眼裡的光一暗,「不玩幼稚的……」他說著,抱著她扔到床上,跟著撲上去,「我們玩成人的。」
說完,他冰冷的手又伸進她的衣服里。
韓念初扭著身體躲開,邊躲邊叫,「你是不是故意拿過冰塊了,手這麼冷?」
「剛一路上來,都是我幫你拿著果汁,你忘了?」
何謹修在床頭再次堵住她,手伸進衣服,她再叫喊的聲音被他張嘴盡數吞沒。
韓念初睜眼看到窗外透進來陽光,急急地拍著他的背說:「窗帘,窗帘拉上。」
何謹修看了眼窗戶,又低下頭說:「你不準跑!」
「不跑,快拉上。」
何謹修貼著她的身側在被子上劃了條線,「壓到這條線,你今天就完蛋了。」
警告完她,他的腳落到地板上,走去拉上了窗帘,轉過身,就見韓念初已經跳下床跑到了門口。
他從床上翻過去,就聽到隔壁書房的門「砰」地關上,落了鎖。
他咬咬牙,走到客廳,拉開電視櫃下的一排抽屜,找到一串鑰匙,「叮嚀」晃著走到門前,說道:「我數到三,不開門,後果自負。」
「一二三。」他數數的同時,鑰匙已經插進了鎖孔。
韓念初在裡面大叫,「你耍賴!沒你這樣數數的。」
他推開門,身形像一座山,壓向門后無處逃竄的人。
「我們去卧室!」
「等會兒會去。」
「客廳!」
「等會兒會去。」
「死阿謹,好冷!」
「我讓你在上面?」
「滾!你怎麼總有這些變態的愛好!」
「你不也喜歡?」
……
韓念初趁著他給她穿衣服的功夫,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
這仇還是上個時空的,那次他硬闖進她家裡,過後她一直後悔當時沒咬死他。
猝不及防被咬,何謹修捂著肩膀上灼痛的牙印,錯著牙說道:「說吧,怎麼辦?」
「我要去做飯了。」韓念初穿著整齊,往客廳跑。
何謹修慢悠悠地套上T恤,「這麼主動地就去客廳了?」
他在門邊逮住她,抱著她倒在沙發上,韓念初兩手撐著他的臉,「再不做飯,中午吃什麼?」
「外賣。」他想也不想地就回道,然後翻身側躺著摟著她,「我什麼都不做,就讓我抱你一會兒。」
狹窄的沙發上,他躺在外沿,手指在臉上滑來滑去,「中午想吃什麼?」
「生火腿披薩。」
何謹修睜大眼睛,「吃生肉?」
「嗯,」韓念初說,「你不吃吧?」
「人類進化的豐碑之一就是吃熟食。」他嫌棄地說。
「這大概就是我們最不合的地方,」她隨口說道,「跟你在一起,連日料都不能吃了。」
「你吃你的,我又沒攔著不讓你吃。」
韓念初白他一眼,「如果是我一個吃飯,可以頓頓吃披薩。」
何謹修拿出手機,叫了外賣,掛掉電話,對她說道:「要一個小時才能送來,就這麼乾等著么?」
說著,他冰冷的手又伸了進來,目光熾熱地望著她。
韓念初嘆了口氣,想到他從瑞士雪峰下來那一個月,也跟現在一樣,慢慢地就規律了。
規律?她差點笑出來,漸漸地,心裡卻湧起了傷感。
那不是規律,是她太忙,他不忍心讓她太累。
很多道理,總是過了很久才明白;很多愛,也是失去了才懂得;很多話,也是時過遷境后再也沒機會說。
「阿謹,」她捧著他的臉說,「我愛你。」
他卻突然清醒地望著她,「有多愛?」
「不知道。」
「不知道?」
「你會問一個人有多愛陽光,有多愛空氣,有多愛淡水嗎?」她深深地望進他的眼底說,「你對我來說就是陽光,空氣,淡水,我不知道有多愛,但是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何謹修一怔,表情將信將疑,「這麼簡單地就說生死?」
「我以前的理想很宏大,想為改變世界、改變人類的未來出一份力,我覺得我能做別人做不了的事,」她緩緩說道,「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無論擁有多高級的智慧,他的生命依然很脆弱,一場車禍,一條瘋狗,一支箭矢,一顆子彈……都可以輕易消滅一個生命。」
何謹修擰眉看向她,他手掌下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他沒做過多的思考,就用力按住以安撫她。
「不會被毀滅的是意識和思想,偉大的意識和思想有如愛因斯坦創造出相對論,海森堡創造出不確定性原理,」韓念初說,「渺小的意識和思想有如我,只擁有對你的愛,哪怕在時間都消失的黑暗的真空里,我對你的愛也無法被消亡。」
何謹修的胸口猶如雷鳴般的震動,他無法去分辨這是一個成績優秀的工科女生撩撥人的手段,還是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
他只知道,她的這段有理有據的告白,讓他的心又淪陷得更深。
她好像總知道怎麼打動他,每一次撩撥都堪比超新星爆炸,在他腦子裡形成瑰麗的圖景,讓他想要抓緊她。
讓她一直在他的身邊,哪都不要去。
「你會愛上我嗎?」
他聽到她問,她期待地望著他。
他抿了下唇,低頭吻住她。
這個問題,他暫時沒法回答她,但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只要她不離開,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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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被甩了,就知道自己愛了,阿謹就是有那麼點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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