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

第二天是陳抒意開車送沈平去上班的。陳抒意擔心沈平是路上出的意外，還是直接送到放心一些。

沈平下去之後注意到自家公司好幾個同事停在原地看向了這邊，沈平神態大方穩重，甚至下車的時候還詢問了一下:「要來一個吻別嗎？這樣更像是情侶。」

「可以。」陳抒意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你親我還是我親你？」

「嗯？」沈平愣了一下，而後睜大雙眼:「你在開玩笑？」

「不是你要求的么？」陳抒意表情波瀾不驚，「我本人倒是沒什麼意見。」

氣氛似乎凝固了一會兒，沈平咽了口唾沫，而後道:「我今天早上親了麗麗。」

「問題不大。」陳抒意繼續道，「誰還沒吃過豬肉呢，再者阿姨把麗麗弄得很乾凈，一點兒都不臟。」

沈平倒抽了一口氣，而後陷入沉思。

「老闆？」有人喊了沈平一聲，沈平立刻轉身說了句馬上，而後轉向陳抒意道:「下次，下次，工作的時候再說。」

等沈平走遠了，陳抒意才不屑的哈了一聲。

「紙老虎。」陳抒意開車打轉想要回公司，結果半路上接到了自己助理的電話。

一般情況下他的特助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和沈平身邊那個半保姆一樣的特助不同，陳抒意的特助只會關心工作方面的問題，一般非工作時間是不會打電話的。

就像上次行百盛公司投放了pv。

陳抒意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上班還有三十分鐘。

有什麼事這麼急？不能等他到公司再說？

「陳總！」特助的聲音因為起調太高有些走樣了，「有記者在咱們門口蹲守，個人起衝突，倆人鬧到大街上被車攆腿了。」

「咱們公司裡面的人？」陳抒意眉頭緊鎖。

「不是，那人我也不認識啊……」特助有些迷茫，只不過不等他糾結，電話就被其他人給搶走了。

「是衛思白那個傻逼！」楊春樺的聲音沙啞，相當暴躁，「這傻逼腦子出問題了，剛跟一個狗仔吵架，然後推推搡搡腿被壓斷了。」

「關他屁事！」楊春樺說到這裡深呼吸了一下，「這事兒你別管，我來解決。」

「不。」陳抒意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的平復自己的情緒，而後道:「我過去一趟。」

楊春樺不認同:「過來幹嘛？聽這癟犢子跟你扯他對你的愛？」楊春樺因為說話聲音太大，嗓子都劈了。

陳抒意安靜了一會兒，他停下車，打開導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脫離掌控的感覺。」無緣無故，衛思白怎麼就和蹲守在門口的狗仔鬧矛盾了？

昨天他和沈平也算是鬧出了大新聞，有個把記著過來想要莫清楚後續很正常，這走妨礙到衛思白什麼了？

這傢伙是故意過來鬧事，還是因為背後有人指使？

「你等等！」楊春樺趕忙叫停他，「現在還沒到時候，他腳腕估計骨折了，還得給醫生看看，做個CT檢查，你到時候能過來了我叫你，別這個時候為了他浪費工作時間。」

事實上，如果可以，他們是完全不想管這倆傢伙的。

衛思白屬於主動挑釁，那個狗仔守在門口也屬於想要偷拍，說到底行為上不正當。

怕就怕這倆人一出事，就開始瞎禿嚕一些有的沒的，畢竟他倆鬧起來的時候，衛思白嘴裡正嚷嚷著:「你不能拍陳抒意，這是犯法的。」

陳抒意是天抒科技的老闆，一般人喊他陳總。一口一個「陳抒意」，一副為了陳抒意著想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衛思白這傢伙是陳抒意的親戚。

當時如果不是楊春樺反應及時，讓保安隔開其他的狗仔，及時打120把倆貨給拖走，只怕沒多久關於衛思白和陳抒意之間關係的猜測就要滿天飛了。

楊春樺掛掉了電話，陳抒意靜靜的看著手機。

說實在的，他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些。

雖然沈平這傢伙腦迴路奇怪，但是倆人待在一起陳抒意意外的可以不帶腦子，有一種很奇妙的放鬆感。

而昨天晚上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笑，大概是這段時間，哦不，這幾個月來頭一遭。

而笑過之後，睡醒一看，周遭還是群狼環伺，都想把他抽皮扒骨，他依舊不能放鬆。

陳抒意在後視鏡的反光裡頭看到了自己的雙眼，那雙看起來格外冷淡的雙眸，冷然之下是彷彿亡命之徒一般的瘋狂。

輸了就是一無所有，贏了……不，不對。

他的人生好像從來都沒有贏這個選項，沒有勝利者是孤苦伶仃的，沒有勝利者是獨身一人的。

只是不想輸的那麼慘烈。

陳抒意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盤上，而後雙手緊攥著方向盤，骨節泛白。

心臟在劇烈的跳動，陳抒意沒有啟動車，他擔心這個時候自己的情緒不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陳抒意緩緩俯身，腦袋埋在了方向盤上。

在母親去世之前，或者更早一些，在父親去世之前，他也是有地方可以回的。

只是這些人都這些地方都消失了而已。

沒人在乎這個的。

即便在所謂的小說里，以衛思白為視角，作者和讀者們所熱愛的，所喜歡的，也不過是「虐渣」而已。

衛思白「付出」了這麼多，那個無視衛思白真心的渣男陳抒意簡直罪該萬死。

至於陳抒意的心路歷程？沒有人想要了解。

「咚咚。」車窗被敲響。

沈平在車窗外探頭探腦:「你怎麼還在這兒呢？」

陳抒意抬起頭，和沈平對視。

沈平被陳抒意的表情嚇了一跳。

陳抒意的眼眶有些發紅，但不像是哭的，他看起來像是一頭困獸，隨時準備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那種。

沈平知道又出事了，但是不清楚具體出了什麼問題，他也沒問。

他默默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陳抒意看向他。

「當我不在。」沈平目視前方，「我就陪你坐坐，等你好了我就下去上班。」

過了一會兒，沈平實在憋不住，又問:「你一般不會耽誤上班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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