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見那玄成子手掐道訣行禮，姜瀾自是不敢怠慢，雙手在胸前交合，掐道家子午訣：「姜瀾見過玄成子道長。」
玄成子微微側身，連忙道：「當不得姜道長一禮，希夷祖師已醒。正在等待姜道長。」
這句話蘊含了很大的信息，讓姜瀾心中微微一驚。
後世傳聞，陳摶老祖嗜睡，一睡便是百餘天，醒來后飲酒幾杯，便繼續睡去。聽著玄成子所說，這位陳摶老祖醒來，就是為了等待自己來華山。
「如此，晚輩這就去拜見陳摶前輩。」姜瀾順著話說道。
玄成子微微頷首，然後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姜道長，請隨老道來，希夷祖師此刻正在霧谷隱居。」
「勞煩道長帶路，姜瀾惶恐。」姜瀾客氣的寒暄了一句，隨後兩人並肩走進華山山門之內，後面跟著一群華山派的弟子。
霧谷，又稱張超谷。在現實世界中，乃是希夷先生陳摶羽化之地。不過在這個世界，便成了陳摶老祖隱居之地。
姜瀾跟著玄成子走進華山門內，先上了毛女峰，於峰頂俯瞰，恍若置於雲海之中，如同仙境。
「華山名副其實，當真是奇山峻峰啊。」姜瀾隨口說了一句。
玄成子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撫了撫長須，道：「道長謬讚了，順著東北下去，便是霧谷。」
兩人隨即順著山間小路下了華山，這山路崎嶇，十分陡峭，有一小段路，更是在近乎九十度的絕壁之上，險峻異常。
下了毛女峰，便到了霧谷。這裡終日雲霧繚繞，蔓延方圓五里，有五里霧谷之稱。
剛踏入霧谷的地界，那玄成子便抱拳，打算向著霧谷之中行禮。
倏然，一道洪亮的聲音自霧谷之中響起。
「山裡高歌清夢好，天上天下鶴一隻。師侄，進來吧。」
話音回蕩在霧谷之中，經久不息。谷中雲霧也隨著話音涌動，在姜瀾的身前排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直通谷中深處。
一旁的玄成子聽到陳摶祖師對姜瀾的稱呼，神色有些愕然，然後抱拳看向姜瀾：「姜前輩，晚輩便只送您到這了。」
聽到這玄成子對自己的稱呼，姜瀾愣了一下，旋即反應了過來。
陳摶祖師稱自己一聲師侄，按照輩分，自己比玄成子應該大了很多輩。
向著玄成子回了一禮，姜瀾便順著霧中小路走了進去。
「該去和掌教師兄報備一聲了。」，玄成子一甩手中的拂塵，便想著華山主峰走去。
……
卻說姜瀾，走在小路上，看著周圍的雲霧，神色有些不自然。
這雲霧有阻隔靈識之效，自從他走了進去，靈識便被限制在周身丈許之內的範圍。
「果然，這個世界真的有陣法的存在。」
姜瀾之前就曾想過這個世界八成會有啥陣法，畢竟長生術都出來了，有陣法的存在，也很合理嘛。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姜瀾穿過雲霧，視野陡然開闊。
在谷中有一方小小的湖泊，湖泊中央立著一個小亭子。亭子里一個鶴髮童顏，雙眼凝碧的老道爺正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這老道爺正是陳摶祖師，他目光落在姜瀾的身上，神色頗為慈祥。
「小師侄，可還認得老道嗎？老道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啊。」
老道爺的聲音帶著一股莫名的韻味，讓一下便平復了姜瀾心中的波瀾。
姜瀾拍了拍衣袖，然後恭敬的抱拳躬身：「晚輩姜瀾，拜見希夷先生。」
老道爺有些不高興，看著姜瀾道：「生分了，老道與麻衣道兄思想相通，情感篤深。你喚老道一聲師叔便可。過來過來，讓師叔好好看看你。」
姜瀾不敢怠慢，腳下輕點，身影如同一隻白鶴自空中劃過，落在那小亭子內。
「師叔。」
老道爺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姜瀾，道：「不愧是宿慧者，短短十幾載的時間，便踏足先天。」
宿慧者？
姜瀾心念一動，各種念頭涌動，但是臉上沒有絲毫神色變化。
「有疑惑吧？來，師叔給你好好講講，坐過來。」
言罷，老道爺一揮衣袖，在他的身旁憑空出現了一個蒲團。
「是，師叔。」
姜瀾也不多想，乖巧的坐在蒲團之上。反正陳摶祖師如果對他有惡意，他早就沒了。
「關於你的事情，就得從十九年前說起了……」
陳摶祖師開始跟姜瀾講述他的來歷，十九年前，麻衣道者雲遊天下的時候，在一座道觀前，便看到了一個棄嬰，那就是姜瀾的在這個世界的前身。
麻衣道人精通相術，一眼就看出了這棄嬰了不得。這面相，不是謫仙臨凡，就是宿慧轉世。未來肯定大有作為，然後便將其收為弟子撫養。
跟著，麻衣道人繼續雲遊，便遇到的陳摶祖師，兩人於華山之上論道，均被對方折服，稱對方「德高傑，學通天人，至於後人，尤有神仙之鑒。」
當時這麻衣道人心血來潮，知道自己這小弟子日後會來到華山，旋即在陳摶這裡留下了一些東西，等未來的姜瀾來取。
說完，老道爺從袖子里摸了摸，然後摸出來一本書，還有一個類似種子的東西。
「這是麻衣道兄讓老道留給你的東西，你且收好。」
【布零：發現靈種，可收入背包。】
姜瀾被耳邊的提示聲驚了一下，前世他都沒有見過能收進系統背包里的東西。
不必多說，這是好東西。
「多謝師叔。」
姜瀾先向老道爺行禮，然後雙手接過書本和靈種，直接放進了衣袖中，沒有去翻看。
「老道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
老道爺笑著看向姜瀾。
姜瀾沉吟了兩聲，然後問道：「師叔，您剛剛說的先天境界，應該就是江湖裡所謂的宗師吧，不知道宗師之上還有沒有境界。還有百家譜上的前輩如今都存活於世嗎？」
「不錯，先天境界，就是習武之人口中的宗師境界。在先天之上便是道境，壽五百載，有好事之人稱之為人仙。道境之上則為丹境，又稱陸地神仙，壽千年，隨時都能飛升。」
老道爺給姜瀾解惑，繼續說道：「如今百家譜上，大部分都是先天。人仙很少，僅有十餘位吧。至於地仙，你師父麻衣道人就是，前兩年於昆崙山飛升。」
姜瀾抿了抿嘴，他剛想問他麻衣道人的信息，然後就聽見了麻衣道者飛升的信息。
「話說，老道觀你的氣息，似乎不像是麻衣道兄的正易心法？」
感受著老道爺審視的目光，姜瀾摸了摸鼻子說道：「晚輩所修的功法乃是一次際遇所得，名喚八千枯榮。」
「八千枯榮？」老道爺有些驚訝，然後說道：「可是庄氏一脈那本已失傳的八千枯榮？」
「應該是吧。」姜瀾不太確定的說道，他也不清楚，畢竟是從系統給的，但功法的描述，摘自莊子的逍遙遊。
「哈哈哈，造化，造化。」老道爺暢快大笑，隨後道：「老氏後人得了庄氏的傳承，天意啊。」
言罷，老道爺打了個哈欠，然後說道：「該給你的都給了，去吧，老道要睡覺了。」
姜瀾想了想，腆著臉說道：「師叔，我能去華山派的藏書閣看看嘛？」
老道爺從袖子里摸出來一個令牌，扔給姜瀾。
然後就看到老道爺擺了擺手，跟著姜瀾頓時便感覺天旋地轉，等到回過神來，便出現在霧谷之外。
「屁點事兒，別來找我了。」
老道爺的聲音在姜瀾耳邊回蕩。
看著手裡的令牌，姜瀾珍重的揣進懷裡，然後向著霧谷抱拳躬身，跟著轉身離去，向著華山主峰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不少華山派的弟子，白袍仗劍，風姿颯爽。
這些弟子看著姜瀾的眼神有些怪異，姜瀾身披破破爛爛的蓑衣，臉上也黑一塊白一塊，一副邋遢模樣，畫風很突兀。
「見過這位師兄，不知師兄是哪裡人？」
一個華山派的小弟子向著姜瀾抱拳，然後詢問。很是禮貌客氣，沒有發生什麼裝逼打臉的故事。
姜瀾見狀，抱拳回禮，然後道：「剛剛去拜見了希夷祖師，正去主峰之上，打算拜見華山掌門。」
話音一落，周圍一堆華山弟子神色一下子都變了。如今整個華山都在討論希夷祖師見姜瀾的事，沒想到遇到了正主。
一開始詢問姜瀾的那個小弟子神色有些驚疑不定，說道：「華山弟子冷流劍見過前輩，前輩如不嫌，弟子可為前輩帶路。」
「如此，那便勞煩了。」
「不敢，不敢。」
冷流劍態度恭謹，帶著姜瀾向著華山主峰上的大殿走去。同時很細節的落後姜瀾半個身位，以示尊敬。
華山的路不好走，到了半山腰更是遍地積雪，但是對於習武中人算不得什麼，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姜瀾便看到了一座巍峨大殿矗立。
「前輩，大殿中有掌門和長老正在開會，弟子不便前去。」
冷流劍向著姜瀾告罪一聲，說明原因。
「多謝。」
姜瀾向著冷流劍拱了拱手，腳下輕點，身影飄起，向著大殿飛去。
「奉希夷師叔之令，求見華山掌教。」
姜瀾聲音不大，清晰的在大殿中響起。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道袍，面如冠玉的中年道長在一眾老道士的擁簇下，從大殿中魚貫而出。
「華山派第三十五（六）代弟子，見過姜師祖（姜師叔祖）。」
因為玄成子的原因，包括華山掌教在內的眾多華山主事人，都知道了姜瀾這麼個輩分大的嚇人的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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