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任破曉點頭道：「這種差距是相對的，也是客觀存在的。或許在更高一些的階層，南滄海也只是別人故事裡的配角而已。」

她言之有理，徐苗並非聽不進去。

徐苗又問：「那你有沒有什麼意見和方法，能夠讓我正常談戀愛呢？」

任破曉嘆了口氣，說：「這個嘛，還得說回到你的原生家庭。因為家庭中父親角色的常年缺失，以及童年缺少父愛，導致你對接觸異性和擇偶的分寸變得難以拿捏，像無頭蒼蠅一樣。你若真想不破不立，我倒是有一個餿主意……」

徐苗隱隱猜到她的想法，磕磕巴巴地說：「不會是……要我場景重現吧？」

任破曉應道：「沒錯，做法雖然極端了點。但如果你重新告白一次，再度被拒絕，傷心一段時間就會認清現實了。」

「退一萬步說，如果他沒拒絕，一來圓了你的遺憾，二來隨著你倆深入接觸，你會發現他越來越多缺點，等到你所有的濾鏡都被打碎，也就看清這個男人的本質了。」

這招「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屬實夠狠，徐苗立刻拒絕了這個建議：「不行，不行……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別的啊？」任破曉頓了頓，說，「那咋們就理性分析。像南滄海這樣的極品男，年近三十還單身是非常之不科學的。排除掉性格因素，要麼是他有生理性的厭女症，要麼是同性戀，你自己估摸著哪種可能性更高？」

徐苗反駁道：「他有個交往過兩年多的女朋友，高中的時候也有喜歡的女生，不太像厭女症，也不像同性戀的樣子。」

任破曉搖頭說：「難說哦，保不準是他平時玩得太花了，所以才一直沒有穩定下來……苗苗，說實在話，你對他的真實情況到底了解多少？」

徐苗想了想，回答說：「可能不到百分之二十吧。很多事情都是我觀察到或者聽別人說的，我自己沒有和他深交過。」

南滄海高調的外表加上優異的成績，高中時期很難不引起班上同學的注意。簇擁在他周遭的男男女女圍起來能有三圈，幾乎沒有她靠近的機會。

任破曉道：「過了這麼多年，一個人有改變是很正常的。先天的氣質或許很難改變，但是後天形成的性格還是具有很強的可塑性，保不齊經歷了什麼巨大的變故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者說，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會有缺點，你要做的就是去尋找他的短處，全面客觀地去了解他本人。」

聽到她這麼說，徐苗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有點害怕，認清楚南滄海整個人以後，從前的白月光會不會變成一粒白米飯，永遠失去了它的光芒和魅力。

「當然啦，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也要學會移情，以更寬容的心態去接觸新的異性，發現和欣賞別人身上的閃光點，這樣才能逐漸解開你的心結。」任破曉望著掛在牆上的壁畫，敦敦善誘道，「其實你仔細想想，或許你以前喜歡的南滄海只是一個理想的精神寄託，並不代表你喜歡真實的南滄海。」

然而在漫長的喜歡中，徐苗早已經模糊了理想和現實的邊界。

南滄海就像一個烙印在心上的記號，好像誰都可以是他，卻又誰都不是他。

徐苗低頭思考了良久，方才說：「明白了，我接受你的建議。明天我還要去相親，我會試著放下心理包袱和對方相處的，盡量看到他的優點。」

任破曉聽了只覺得頭大，驚呼：「你這麼快又相親了？」

徐苗癟癟嘴，說：「是啊，我媽催得緊呢。」

任破曉嘆道：「嗐，要我說，你不如去租個共享男友吧，反正也不貴，還能應付阿姨。」

「別別別，被我媽知道肯定要把我掃地出門！」

「怕什麼？人家從事的正經服務業，又不是什麼涉黃的東西。」

時下最火熱的「共享男/女友」APP，由專業人士為單身者提供假裝伴侶的服務，以應對父母和親戚喋喋不休的催婚。

徐苗不是沒想過，但更害怕自己演戲露餡兒，被何素芬的火眼金睛識破，最後只能放棄。

此時徐苗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不錯的靈感。

或許「共享男友」這種設定可以用在下一本同人文里……

一旦醉心這個新穎的想法，徐苗和任破曉聊得心不在焉起來，沒多久便掛了電話，抱著電腦開始重新碼字。

只有沉浸在別人愛情里的時候，她才不會感到一絲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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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臨近中午，程志鵬發來消息，說是社區那邊臨時有事，恐怕會晚點過來。

徐苗倒是很想得開，和他商量著把時間改到晚上六點。

徐苗早早吃完飯，收拾完屋子，揣著手機不慌不忙地朝風月茶館去。

儘管現在是飯點，但茶樓大廳還聚集了不少打牌的人，四處煙霧繚繞。徐苗捂著鼻子退出來，在外面找了一處乾淨的桌椅坐下等人。

六點差兩分，一個穿黑色外套的男人停在了徐苗的桌前。

徐苗放下手機抬頭望了他一眼，立刻認出他就是今天來相親的人。

程志鵬比照片上看起來要年輕許多，但老氣橫秋的衣服又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齡更大。

不像三十齣頭，倒像是個三十六、七的。

至於外貌，與何素芬的形容差不多，長相普通敦厚。

美中不足的是臉上帶著一絲潛移默化的傲氣，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從政的。

徐苗招待他坐下，叫了兩杯熱茶，又熱情地問他吃了飯沒有。

程志鵬搓了搓通紅的雙手，笑臉盈盈地說：「我怕跟你約會遲到，路上就隨便買了個麵包吃了。」

他這般說，徐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人家大老遠跑來，她也該主動些。

不同於以往相親時的拘束，也或許是昨晚任破曉的開導有效果，徐苗今天的話格外得多。

兩人互相聊了不少，雖然興趣愛好不盡相同，但程志鵬對她本人特別滿意。

反倒是徐苗，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越了解便越沒了興緻。半個小時后，她聽著程志鵬瑣碎的家常，只能努力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

天色漸晚，程志鵬又續了一杯茶，對徐苗說：「我年齡確實不小了，所以如果我倆在一起以後，可能要儘快生娃，而且我比較希望能有兩個孩子。」

聞言，徐苗呼吸一窒，沒接他的話，默默端起了水杯。

她下意識避開了程志鵬的目光，朝路邊悠哉的行人瞟去。

迎面走來一個牽著狗繩的男人，正是晚飯之後出來遛狗的南滄海。

夜色昏沉，南滄海緩緩經過茶館外，漫不經心地偏頭盯了徐苗一眼。

只那一眼，便讓徐苗心底一慌，連同靈魂深處都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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