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生死不論
「留下你也未必能救她。」
陸子晉冷淡的看了一眼,不再言語,直接往外面走。
迎面碰上太后的鸞架,陸子晉沒避讓,只微微側身,沉聲道:「皇嫂。」
太后看了一眼陸子晉懷裡的人,認出了是誰之後,方才開口道:「子晉,久不見你進宮了,今天叫哀家來,莫不是為了賜婚的?」
太后猜度著陸子晉的心思。
她是看著陸子晉長大的,陸子晉少年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沉默不語,不說身邊陪著女人,就是下人都少。
可他獨對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蘇幕遮。
據說蘇家那丫頭,生的聰明伶俐,長的也宛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出生將府,騎馬射箭,也是抬手就來。
在大援,這樣能文能武,才華橫溢的女子,只有蘇幕遮一人。
太后本以為陸子晉成年後就會求娶,不曾想,讓陸廷先請命了。
陸廷成婚的時候,她還想著看一出好戲,誰料陸子晉只幫著林灣出頭,便走了。
再後來,先皇病重,她沒想著找蘇幕遮,倒是蘇幕遮先找到了她。
送太子出宮,認下嫡子。
太后心裡清楚,蘇幕遮這一步步的,是為了幫陸廷鋪路,也是為了她能活下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先皇死後,其他妃子都殉葬進了皇陵,只有她,不是陸廷的生母,卻成了太后,住進了慈安宮。
自己的性命留住了,太子也出宮了,沒有性命之憂。
她就安心的在宮裡做著德高望重的太后,偶爾看看陸子晉,想著先皇的遺願替陸子晉物色妻子。
陸子晉從來不主動找她,今天是頭一遭,也正是因為這樣,太后才來的這麼快。
一來看見陸子晉懷裡抱著的人,便更加堅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陸子晉,準備娶妻了。
「不是。」
陸子晉搖頭,而後開口道:「宋太傅和宋小姐本王也請進宮裡了,皇嫂若是有心,就替子晉把婚事給退了,若是不願,他日本王親自上府去提。」
「什……什麼?」太后細長的眉毛一蹙,而後開口道:「子晉,哀家知道你心裡的打算,可是這個女人,是做不了你的正妃的,如此還不如讓南南……」
太后心裡有打算。
宋南南是她看中的,家世人品都說得過去。
若是陸子晉執意要娶林灣,她也可以退讓一步,讓宋南南做正妃,林灣做個側妃。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子晉打斷了。
「皇嫂不必說了,本王決定的事,不會改變,皇嫂若是覺得拉不下這張臉,本王就親自去說。」
從宋家的婚事定下來,他就沒什麼言語。
可是,這不代表他認下了這門婚事。
他心裡沒有宋南南,又何必耽擱別人?
「你做好打算就行了。」
太后努力的維持住了臉上的神色,笑著道:「婚事既然是哀家提出來的,哀家去說,也免得你在人前落了面子。」
太后還欲說什麼,御書房裡,陸廷捂著肚子,艱難的道:「你把她留下。」
作為一國之君,陸廷比誰都愛惜自己的性命。
除了有祝詩名隨時保護他的安全以及大內的眾多高手外,他還貼身穿了一件軟甲。
那一件軟甲,除了他和蘇幕遮,沒有任何人知道。
他知道,那是因為軟甲在他身上,而蘇幕遮知道,是因為那一件軟甲,是蘇幕遮縫製的。
軟甲是用的上好的料子,刀槍不入,唯一的漏洞,便是在右腹部。
那一處,是唯一露在外面的。
林灣能一刀捅進,絕不是偶然,加之兩個人那麼的相像。
因此,在匕首插進去的那刻,陸廷想的不是痛,而是,林灣就是蘇幕遮。
那個他愛到骨子裡,卻又不得不親手殺掉的女人。
「皇上,你這是怎麼了?」
太后看著陸廷腹部流出來的鮮血沿著指縫滑出,急忙從轎子上下去。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陸子晉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直接抱著人往外面走。
他能感覺到,林灣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至於陸廷,那些賬,等他回來再清算。
「陸子晉!她是朕的女人,你沒資格帶走他。」
陸廷的手緊緊抓著門框,不死心的要跟上去,可是眩暈的感覺傳來,他連多走動一步,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
陸子晉留下一句話,毫無顧忌的走了。
皇宮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阻攔陸子晉,直到坐上馬車,陸子晉才道:「快馬加鞭,去似水。」
外面,有人跳上馬車驅馬。
宋義也從窗子外跳了進來,識趣的沒有亂看,只開口道:「祝詩名沒有追上來。喬管家也出宮了,立刻回景王府,有人看著。」
「嗯。」
陸子晉輕闔上眼,看了一眼懷裡的少女,才開口問道:「寧憶煊一行人到何處了?」
「王爺莫非要求葯?」宋義說著,忍不住看了一下林灣。
陸子晉出城,去的是似水。
寧憶煊回國,也會經過似水。
陸子晉的心思,不用猜都能看出來,他要救林灣。
說起這個,宋義也覺得唏噓,陸子晉為人冷漠,從來不為人折腰,不僅如此,就是別人死在他面前,陸子晉都會無動於衷,甚至還讓人走遠一點。
可這個冷漠,在林灣身上,就彷彿看不見了一樣。
特別是在如今這個環境下,陸子晉居然還要不遠千里去似水拿葯。
這世界上,能得陸子晉這幫照顧的,唯有林灣一人。
「嗯。」
陸子晉垂眸說著,手機卻是無聲的握緊。
幾個月前,蘇府的事他無能為力,今天,林灣就在他眼前,就是豁出這條命,他也要救下林灣。
與此同時,御書房裡。
太醫提心弔膽的給陸廷包紮著,直到看不見一點傷口和血跡,他才顫巍巍的提著藥盒子道。
「皇上洪福齊天此傷已無大礙,只須靜養即可。」
聽到太醫的話,太后鬆了一口氣,跟著人出去看煎藥。
另一邊,陸子晉陰沉的看著牆壁上面的畫,許久后,他彷彿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祝詩名,把林灣帶回來。」
「是。」
祝詩名從房樑上跳下來,背著劍就要出去,跨門檻那刻,他又聽見後面冷淡的聲音。
「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