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枝雖小,執念不朽。
吳銘走出酒館后便看到不遠處吃的滿嘴流油的瀟兒。
瀟兒感受到吳銘的目光后,低頭看了一眼油紙袋中的肉包。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兩隻小手抓著四五個小肉包強硬的將包子塞滿嘴巴,仰起脖子以一種常人幾乎不可能完成的角度將嘴裡的包子全部咽下。
在王月一臉震驚的表情下,瀟兒有些遺憾的看著油紙袋裡僅剩的兩個包子,抓起一個握在手中,之後飛奔向吳銘,將只有一個肉包的油紙袋一臉乖巧的遞給吳銘。
看著面前一臉單純的紅衣小姑娘,吳銘的頭又開始疼了。
「劍主,有兩個人在茶樓上觀察我們,好像有一位是六境書生。」陳雲亭的聲音如同一陣漣漪在吳銘的心底響起。
吳銘回頭抬眼望去,在斜後方一座茶樓中,一個身穿青白長衫的年輕人正時不時的往自己這裡望來。
年輕人看見吳銘回頭后善意的笑了笑。
一道聲音傳入吳銘耳中:「是莫倫兄的朋友吧,不知可否來茶樓一敘?」
瀟兒咦了一聲也看向茶樓二樓。
吳銘摸了摸瀟兒的頭低聲道:「先帶思源他們回家,我一會兒就過去。」
茶樓中,年輕人對著剛剛傳音的徐思道:「徐大人,現在與那位吳劍仙見面,是否草率了些。」
徐思笑道:「草率什麼,我們的目的是共贏,那吳銘與我們也算是半個朋友。」
吳銘推門入屋道:「好一個半個朋友,不知兩位與莫倫是什麼關係?」
徐思雙手攏袖作揖道:「在下乃二太子下臣徐思」
「二太子與莫倫兄乃至交好友,而我等奉二皇子之命相與您做場交易。」
青白衫年輕人也起身作揖道:「在下張伯生。」
吳銘抓住重點看向徐思道:「交易?」
徐思示意兩人坐下,點頭道:「莫倫兄早就預料到了您會到處詢問出城方法,於是前幾日便去尋找二太子,想讓二太子助你突破禁制。」
「但二太子是有條件的」徐思講到這裡頓了頓看向張伯生道:「我家二太子想讓你帶這位張先生與公主一起離開漠城。」
.........
城東一棵古樹下,莫倫看著面前的少年道:「你派徐思去找吳銘了?」
少年抬頭看向吳銘道:「哥哥。」
莫倫抬手打斷道:「停,莫小倫,當好你的二太子,記得與我」
少年捏著袖口哦了一聲再次道:「嗯,我派徐大人前往交涉了。」
「不出意外,莫韻妹妹應該可以成功逃出漠城。」
莫倫看向皇宮道:「皇宮裡那老頭和大哥還是要多加提防啊,那流破洲的白良不是善類,我們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吳銘身上。」
沙漠中的晝夜溫差極大,在漠城中一個村落中人煙稀少已成常態。晚風颳起大量塵土將夜色染上灰黃,吳銘獨自從集市走回庭院,思量頗多。
庭院中,李成意和王月兩人早已回家,只有思源和瀟兒兩個小丫頭在庭院中啃著從集市上吃剩的燒餅。
思源一臉擔心的望向正在胡吃海塞的瀟兒道:「瀟兒姐姐,莫倫大哥都回家了,吳大哥怎麼還沒回來呀。」
瀟兒往嘴裡塞了一塊果脯道:「沒事,只要我還在這裡陪你,問題就不大。」
小思源看著沒心沒肺的瀟兒,兩條小眉毛擰的就更緊了。
瀟兒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門外得意道:「諾,這不就回來了嗎?」
吳銘推開房間門果然看見了等候多時的莫倫,關上房門吳銘徑直坐到莫倫的對面道:「倘若去劫持婚車,必然會受到皇室的追殺。」
「而與那二太子做交易,既能得到二太子的幫助又能成功離開漠城。在城外又能順利得到公主的人情。」
「好一個交易啊」吳銘直直的正視著莫倫道「你是什麼時候將主意打到我身上來的?」
「發現我想要離開漠城時?」
「知道我是四境劍修時?」
「還是,從我進入漠城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莫倫尷尬的揮了揮手道:「別緊張,別緊張。」
「其實無論有沒有人進入漠城,我與二太子都會想盡辦法將韻兒送出漠城。」
「韻兒現在的未婚夫,是那流破洲的一名劍修名為白良。此人心思狠辣,且極其仇視蒼祥國的武夫。」
「韻兒與那張伯生相愛許久,現如今卻成了城主與大太子為了拉攏白良的政治犧牲品。」
「二太子不忍心看著小公主用自己一生為城主的政治陪葬,最終找到我一起確立了這個計劃。」
吳銘沒有說話,片刻后道:「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我轉頭告訴莫城主,以此來換取出城的機會?」
屋內的油燈忽明忽暗,莫倫的神情卻沒有一絲變化,他打了個哈欠一臉無所謂的隨意道:「那你去吧,你看看那老頭可曾放過一個蒼祥國的修士出城?那老頭會讓你與白良共事?」
莫倫一邊說一邊起身離開房間,臨走前還叮囑道:「哦,你去的那個酒館黑市是二太子手下為數不多的黑市,放心大膽的問就好了。」
黃昏
漠城領地絕大多數都是沙漠乾旱地區,皇宮東側有一個地方例外,這裡是漠城為數不多擁有水源的地區之一。幾乎漠城居民大半的食物水源供給來源於此。
在此處擁有著漠城唯一的花朵,花種是岳興大陸辰星穀穀主所贈。這種花小小的,矮矮的,在乾旱的土地上開著鮮紅色的花朵,花期很長,不急不躁。
在成片的花田中有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淡紅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但舉止投足間一種獨特的氣質從她的身上顯露出來,彷彿整片花田都為她所綻放。
片刻后,張伯生走進花田,走向女子。
「韻兒,我今日見到二太子所說的吳劍仙了。」張伯生笑道:「此人實力深不可測,想來與那白良有一戰之力。」
莫韻低著頭猛地撲進了張伯生的懷中,只有在這一刻,這位莫城主的小女兒才能感受到屬於她自己的安全感。
「伯生,不要說,這樣就好。」
張伯生抬起手輕輕抱住了莫韻,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體溫,在夜晚微涼的沙漠中,兩個人的心,慢慢貼合。
是她對他的愛,讓這位錦衣玉食的公主逃出了皇宮,離開了貼身的侍衛。
是他對她的愛,讓這位百無一用的書生離開了家鄉,反抗了威嚴的城主。
莫韻抬起頭看向張伯生的眼睛道:「伯生,你還記得嗎?第一次我們在這裡相見,你曾說過。」
「這些花朵是這沙漠中最沒有用的東西,它們不能讓漠城的百姓吃飽穿暖。」
「之後你還說,這些花朵又是最有用的東西,它們生的堅強,正如人們的愛情,沒有驚心動魄,卻愈久彌香。」
花枝雖小,執念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