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屑
「公子不知道,今天不同往日,您是來幫忙的,馨兒姑娘應當出門迎接的,只是不知有什麼事耽擱了,我進去看看。」熙兒說完就進了樓里。
剩下沈毅和老鄭站在門口,孫智見狀洋洋得意的說道:「沈老二,怎麼?進不去了?今天一泓樓不對外營業,都是有身份或者有邀請的人才可以入內,要不我帶你進去?」
沈毅感覺這小子簡直比蒼蠅還惹人煩,但懶得和他爭口舌之便,所以就沒回話。孫智見沈毅沒吭聲,以為說中了,更加得意,就想再說兩句。
就在這時,有個清冷高雅的聲音傳了過來:「可是沈公子么?」
然後一個穿著藍色襦衫的翩翩公子走了出來,對著沈毅拱手一笑,風姿絕世。
沈毅見到此人後,點頭一笑道:「原來是曉言公子。」
正是那天在書坊遇到的曉言曉公子,沈毅對此人印象極深,因為那明目張胆的女扮男裝,還有就是幫自己付了印費的豪爽,而且沈毅也知道,這老鄭每天給自己結算潤筆銀子,應該也有這曉公子的屬意。
這些都讓沈毅對這個人有些好奇,曉言這個名字,不用問肯定是化名,看樣子又不可能是樓里賣笑的姑娘,不知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但沈毅也不去問,既然人家不想提及,那自然是有人家的理由,何必那般無趣的去刨根問底呢?
倒是周生看著曉言有些眼熟,隱約覺得自己應該從哪見過對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那孫智此時也看出這位曉言公子是女扮男裝來,而且絕對是個絕世佳人。不禁滿臉的不忿,在他看來這沈老二除了生的一副好皮囊外,還有什麼可以值得稱道的?
論學問,說沈毅不學無術都是抬舉他,論智商,孫智感覺自己完全能碾壓。可為什麼沒人能注意到自己的優秀呢?就因為自己臉上這該死的胎記嗎?
孫智陷入嫉恨與迷茫之中,這時田馨兒也急急趕了出來,見到沈毅滿臉歉意的萬福道:「沈公子,實在不好意思,後院出了點小事,所以迎接來遲,還望勿怪。」
「沒事,我也剛到。」沈毅看田馨兒臉上惶急,應該是有事,但此時不便多問。
這時田馨兒也注意到一旁站著的曉言,臉上巨變然後顫聲道:「燕……」
曉言臉色一沉,田馨兒何等機靈,趕忙改口道:「曉公子,多日不見,您也來了。請進。」
說著一行人就進了一泓樓,周生和孫智還站在那,孫智是在那生悶氣,周生倒是問了錢玉鳳一句
「剛才那位小公子何許人?」
「奴家也不知,應該之前來過樓里吧,周公子,我們也快進去吧。」
錢玉鳳對曉言並沒有什麼印象,現在這個時候她的心全系在一會的花魁比拼上了,哪有心情注意其他人。
今日一泓樓的大堂變了模樣,那些珠簾全都被撤下,露出了中間的高台來,然後圍著高台一圈一圈的都是桌子,桌上還擺著茶點酒食。
現在大堂中已經入座了大半,端茶送水的小侍女在擠擠挨挨的桌子中來往不停,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
但在緊挨著高台處的是幾張比較寬大的桌子,這都是為有希望奪魁的青樓女子們準備的,其中就有田馨兒的桌子。
沈毅和曉言落座后,田馨兒略陪了陪,便告罪先去了,看那倉皇的樣子,沈毅心中一沉,知道肯定是出了很大的事。
曉言倒是對這種熱鬧場面極是好奇,瞅瞅東看看西的,好一會才安靜下來,看著坐在那悶著頭喝茶的沈毅笑道:「沈公子因何情緒不佳?是因為沒有佳人作陪嗎?」
這時候幾乎每桌上都有姑娘們作陪,嘻笑怒罵的煞是熱鬧,唯獨沈毅這桌冷冷清清的,對此有些人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沈毅搖了搖頭:「馨兒姑娘神態倉皇,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我挺擔心。」
「沈公子倒是善解女子心意,怪不得自從那日後便令樓里很多姑娘念念不忘。」曉言抿嘴笑道。
此時曉言雖然是男子裝扮,但這抿嘴微笑的神態,依然顯得嬌媚動人。
沈毅苦笑了下:「不過是為生活所迫,編幾個故事混口飯吃罷了,曉公子就別取笑了。」
「為生活所迫的人多了,怎不見別人也隨便編幾個故事?而且沈公子的那紅樓夢,曉某讀來只有佩服二字。」曉言正色道。
「曉公子抬愛了,這花魁比拼何時開始?」沈毅一直放心不下田馨兒,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曉言見狀站起來說道:「我和這樓里的人熟稔,沈公子這般心焦,我就去替你看看。」說完就去後面。
沈毅端著茶水慢慢飲著,心裡則在思量,本來他幫田馨兒只是一時興起,但剛才在外面和孫智的一番爭論,下了奪魁的賭約后,這件事就和他息息相關了。
能讓田馨兒在這個時候滿臉惶急的,絕對是和花魁比試有關,但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就在這個時候,熙兒跑了過來,附耳在沈毅旁輕聲道:「田馨兒姑娘本來準備好,您在台上講書,她給您鼓琴助興,然後您講完后馨兒姑娘再唱首詞的,但現在馨兒姑娘花錢請人譜出的詞居然不見了。」
沈毅皺了皺眉:「那沒提前記住練習嗎?」
「唉,那詞是馨兒姑娘請了好多關係花了大價錢請的時熙時大家給譜的,詞句尋常,主要是那譜的調重要,馨兒姑娘又擔心樓里人多耳雜,練習的話再被人偷學了去,因此只偷偷練過幾次,並沒記熟。」熙兒無奈的解釋道。
沈毅點點頭,這時候那田馨兒也回來了,坐在椅子上一臉的落寞無奈。過了半響方低聲道。
「沈公子,實在是對不起,這次請您來,結果出現了這種事,不過您肯來,馨兒還是十分感激的。」
沈毅倒是挺冷靜,看著沮喪的低著頭的田馨兒,還有站在一旁一直唉聲嘆氣的熙兒,忽然笑了笑:「馨兒姑娘,我便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奪得花魁?」
「想,當然想。」田馨兒抬起頭目光堅定。
「好!那我就助你奪得花魁。」沈毅說的輕鬆自在,好像是去菜市場買菜。
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有些讀書人更是滿臉不屑,就連田馨兒也是有些不相信。
這時候孫智也恢復過來了,主要是因為有錢玉鳳一直在一旁恭維獻媚,這讓孫智心情大爽,雖然錢玉鳳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骨肉豐腴別有風騷。
再加上刻意的投懷獻好,怎能不讓孫智目眩神迷心情舒暢。要知道孫智因相貌問題屢受白目,這使得他心理十分不平衡,又兼得他是個好女色的。
便經常的出入青樓楚館花錢買笑,但有時候碰到些清高倌人,就是孫智肯花錢也是冷臉以對。哪裡有今日錢玉鳳這樣的小意賣好來的舒服。
孫智也注意到沈毅這邊的境況,心中更是高興,轉頭對旁邊桌子上的人說道:「哎,你知道口吐狂言的那小子是誰嗎?」
然後孫智開始將沈毅的各種往事,說的興高采烈,在他的描述中,沈毅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無惡不作的花花大少,現在來花魁比試,也是因為被趕出京城衣食無著,想騙幾個錢度日的。
這些話如同波浪,在人群里迅速傳播。很多人開始對著沈毅指指點點,有些認識沈毅的姑娘則說起沈毅前幾日來這講書賣藝的事,更讓一些人一臉的鄙夷。
在他們看來,講書都是些走江湖的窮漢才幹的事,說的書也都是粗鄙不堪,不登大雅之堂的。至於那些姑娘們說沈毅講的故事新奇精美,他們都是全然不信的。
沈毅對此時外界的變化倒是一臉的淡然,依然在慢慢喝著茶。
田馨兒反而坐不住了,低聲說道:「沈公子,其實我對這花魁並不是十分看重,輸了便輸了,也是我命該如此,公子不用安慰我。」
沈毅放下茶杯,認真的看著田馨兒說道:「不用擔心,我說讓你奪得花魁,自然就可以做到。」
這個時候錢玉鳳搔首弄姿的走了過來,聽見沈毅的話后特別不屑的說道
「呦,這不是那天來樓里說書賣藝的沈公子嗎,今天怎麼得閑過來了,是沒錢了,過來掙幾個錢嗎?」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分為刺耳,田馨兒按捺不住怒氣,騰的站起來,冷聲說道:「錢玉鳳,你別太過分,沈公子是我請過來的,輪不著你在這多嘴。」
「田姑娘,不是我多嘴,我也是關心你啊,你說你找個什麼樣的不行,找了個不學無術被趕出京的騙子,小心連自己都搭進去哦!」
錢玉鳳一臉的尖酸刻薄,此時她的心中簡直爽的不行,聽孫智的敘說,原來這沈毅就是個浪蕩公子,在京城混不下去被趕了出來,這便令她放了心,這才有心情過來看笑話。
田馨兒怒火中燒:「姓錢的,是不是你將我的詞給偷走了?我還沒找你,你倒來這叫囂,別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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