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泓樓比試(2)
說實話錢玉鳳長得還算可以,五官標誌體態豐腴,關鍵是那種風騷入骨的模樣,令很多的男人垂涎不已,算是個美人。
更重要的是,錢玉鳳賺起錢來可謂毫無底線,不管什麼樣的客人,只要錢到位,她都肯陪,而且是真刀真槍的陪。
這正好迎合了一部分人的喜好,這群人進青樓不是來談琴棋書畫的,就是奔著上床來的,所以錢玉鳳在這群人中很吃得開。
錢玉鳳嬌笑連連,沖著幾位恩客連連萬福,興奮的臉上都發了光。
過了好一會,方才坐下,拿起了琵琶,彈奏起來。
沈毅聽了一會,搖了搖頭,雖然他不是很懂音樂,但基本的好壞還是能分出來的,這錢玉鳳的彈奏水平實在一般。
熙兒聽了也冷笑一聲,輕聲說了句:「彈得什麼玩意。」
一曲彈罷,叫好聲還是不減,錢玉鳳站起來很是得意的點頭致謝,然後用挑釁不屑的目光,看了看沈毅這邊。
沈毅微微一笑,懶得理會這個女人。倒是馨兒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很清楚錢玉鳳目光里的意思,畢竟那賭約說好了,誰輸了便自己滾出樓去。
此時錢玉鳳表演完后也沒下台,那些院工也都在台下候著,像在等著什麼。
大廳中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重頭戲來了,剛剛孫智和沈毅這邊的衝突,很多人可是都看到了。
雖然沈毅用一個精美的小故事證明了自己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並且徹底站到了田馨兒這邊,要幫田馨兒奪得花魁。
但這可不是一個故事就能做到的,畢竟在大燕,才華怎樣,可是全憑詩詞證明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孫智施施然的站起來,頗為自傲的走上台,對著台下的人一拱手,然後早有人將準備好的筆墨紙硯送了上來。
底下一陣騷動,這是要現場寫詩了。
孫智執筆在手,朗聲道:「今日參與一泓樓的花魁盛會,能得見鳳兒姑娘的容顏與才藝,實在不枉此行,現賦詩一首,以示紀念,並助鳳兒姑娘奪得花魁。」
說完低下頭運筆開始寫了起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等著,這一刻大堂里鴉雀無聲。
孫智寫的很快,須臾便成,待墨跡稍干后,有人將寫好的紙張拿起來,然後懸在台前,很多人都湊了上來觀看,最前面的先看完,然後便是不住口的讚歎。
有人更是高聲朗誦了起來。
孫智寫的是一首五言律詩,全文如下。
煙淡凈疏林,潺潺想上都。
梁州逢海客,荒寺互居諸。
衣冠彎一寸,聞鈴月上廬。
澤國何處酒,寒浪月明初。
有幾位鬍鬚都發白的老書生搖頭晃腦的念完后,便不住口的讚歎起來。
「這詩寫的真真不錯」
「比上月刊發的施大家的集子里寫的都好。」
「可算今年揚州城青樓詩最佳了。」
「看來玉鳳姑娘花魁之位沒有懸念了,畢竟這作詩可不像編故事那般簡單,尤其又是這麼一首五言律詩。」
「可惜了馨兒姑娘……」
「看那姓沈的小子長得挺好看,估計也就是個繡花枕頭而已,而且這故事我懷疑都不是他編的,應該另有其人。」
一時間大廳里紛紛擾擾,說什麼的都有。錢玉鳳站在台上臉都笑開了花,她不懂詩詞,但能聽到了人們的議論聲。
自然知道了孫智寫的這首詩很是不錯,甚至要比聞名天下的施大家近年之作寫的都好,這令她徹底的放了心,感覺花魁穩穩到手了,怎能不高興。
孫智則更是傲氣十足,也不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徑直的來到沈毅桌前。
「沈老二,我寫完了,下面就該你們了,賭輸了可不要抵賴,我等著你求饒呢!」說完揚長而去。
沈毅笑了笑,依然慢條斯理的吃著橘子。
熙兒可有些著急了:「沈公子,那姓孫的真寫出來了,而且寫的很不錯,您有信心嗎?」
馨兒也道:「沈公子,您這般為我奔波,我已經很愧疚了,輸贏奴家真的不看重了,您不必為難。」
沈毅卻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真是無聊啊,快到咱們了嗎?趕緊奪了花魁回去睡覺了,都有些困了。」
沈毅說的聲音挺大,眾人哄然而笑。
有人譏諷道:「這位小哥,你就是現在走也無妨,反正你們又贏不了了。」
「就是,本來聽他講書,認為是個有才的,卻不想就會吹牛,真是個俗人。」
「哈哈哈,馨兒姑娘這次沒希望了,居然找了這麼一個小子,真是看走眼了。」
這時候錢玉鳳的花朵票數也出來了。
一千二百三十一。
這個數字足足是前面幾位姑娘的總和了,很多人都是在看了孫智的詩作后,方才買下錢玉鳳之花的。
這個票數也讓田馨兒陷入了絕望,這怎麼可能追得上,大廳里不過二三百位客人,到現在,基本每位客人都已經投的差不多了。即便自己在上去表演,也不可能超過這個票數了。
這一瞬間田馨兒心喪若死,甚至想直接放棄了。
沈毅卻握了握田馨兒放在桌上的手,點了點頭,然後輕聲道:「去吧,放心,有我呢!」
田馨兒看著沈毅臉上那溫暖的笑意,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勇氣,她咬了咬牙,毅然的站起身來,整理衣裝,而後對著沈毅輕施一禮。
「公子,奴家上去了。」
沈毅笑著揮揮手,田馨兒便大步走上了台,台下稀稀拉拉的有幾處掌聲,但更多的還是夾雜著嘲笑和幸災樂禍的目光。
田馨兒環視左右,看到這些目光中有素日捧過她的恩客,也有曾經為她痴狂的少年俊彥,但現在恩情斷絕,都已經轉投到其他姑娘裙下。
風月場就是這般殘酷。
田馨兒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坐到準備好的古瑟桌前,縴手輕撥開始了演奏。本來她準備的是便鼓瑟邊唱詞的,但現在詞本不翼而飛,只好這麼干彈。
田馨兒鼓瑟水平確實一般,一首最普通的《淡月映魚》彈得也不是特別順暢。
底下的人開始騷動,有些別有用心的人開始鼓噪起來,從最開始的竊竊私語,逐漸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彈得不怎樣啊」有人皺眉道。
「田馨兒本來就不是靠才藝聞名的,這次她居然還不自量力的想當花魁,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這人看起來很了解情況。
「早就知道這田馨兒現在人氣不行了,沒想到居然這樣無人問津,連個捧場的也沒有」還有人感嘆道。
一時間眾語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田馨兒在台上自然也聽到了,心中一亂,手中沒了準頭,又彈錯了兩個調。
有人便大喊:「下去吧,彈得什麼玩意啊這是。」
有些俗人聽了也跟著喊。
大廳里亂成一團,熙兒在台下急的團團轉,又想到馨兒姐姐現在在台上承受的壓力,不禁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而沈毅坐在那,依然不急不忙的看著。
熙兒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公子,您快想想辦法吧!再這麼亂下去,馨兒姑娘可就真完蛋了。」
那邊的孫智此時正滿臉快意的對周圍人說道:「看見沒,那沈老二現在還故作沉穩,估計早就慌了神,哈哈哈,想跟我比詩詞?下輩子吧!」
有些不識趣的便也跟著附和起來,還有些姑娘則有些惋惜的看著沈毅,心中感覺這少年故事講的棒極了,可惜就是愛說些大話。
在一開始,外面的紛亂就驚動了在二樓休息的燕筱和裴瑛二人,她們倆人走到欄杆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將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裴瑛有些著急了。
「要不我下去幫下這位馨兒姑娘吧。」
「不用,且先看著」燕筱遠遠看著那個沉穩的少年,輕聲道。
就在這個時候,沈毅忽然抬起頭,對著一臉惶急的熙兒一笑:「熙兒姑娘,勞煩你給我斟杯酒。」
語氣安定沉著,讓熙兒忽然便安下了心,那一刻熙兒感覺,只要有沈公子在,就沒有什麼完不成的。
熙兒依言拿起桌上的酒壺,給沈毅斟滿了一杯酒,遞給了沈毅,柔聲道:「公子請。」
沈毅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子一扔,站起身來便往台上走去。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昂首而行的沈毅身上。
孫智見狀撇了撇嘴:「故弄玄虛。」
此時馨兒已經無法繼續彈奏下去了,等沈毅上了台,馨兒滿臉淚痕的站起身,想說什麼,沈毅擺了擺手,柔聲道:「請馨兒姑娘為我研墨」
馨兒聞言眼睛一亮,看著沈毅,本已絕望的心忽然生出一絲希望。
這時候筆墨紙硯都在台上準備著,馨兒乖巧的站到桌旁開始研墨,此時沈毅目光清明,站在桌前執筆在手,看了看台下,嘴角上揚,笑的很是張狂肆意。
孫智看著這個笑容,心中忽然一緊。
「公子,墨研好了。」田馨兒恭聲道。
沈毅蘸墨提筆,然後開始筆走龍蛇的寫起來,他寫的沒有孫智快,但也不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