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莊園
屠念其實也沒報多大希望,但她覺得試試總歸也是不虧的。
她確認閆聽訣拉住了自己后便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憑著感覺向前走。
閆聽訣說到做到,答應讓她嘗試,便任由她拉著自己走。
屠念多少有些沒有安全感,走了幾步便道:「閆聽訣?」
「嗯?」
「沒,沒什麼,你還在就好。」
「嗯。」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這樣的對話重複了好幾次。
屠念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錯,但是閉著眼睛時才明白有多慌,只要和她相握的手能給她點安全感。
可當她第七次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閆聽訣卻沒有立刻回應。
屠念的心漏了一拍,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又問道:「閆聽訣?」
閆聽訣看著她,頓了頓,才淡淡開口:「在。」
「在就好。」屠念囁嚅著。
「怕就睜眼吧。」閆聽訣道。
屠念固執地搖搖頭:「我可以做到的。」
閆聽訣看了眼不遠處:「我不是說這個。」
屠念仰起頭,似乎是在詢問。她還閉著眼睛,這個角度閆聽訣可以看到她的睫毛很長。
他只是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我們到了。」
就在大霧邊緣不過幾米的位置,有一片比別的地方更加雜亂的草地,一排木質的籬笆隔絕兩側,卻沒擋住人的視線,閆聽訣清晰地看到不遠處立著幾個墓碑,其中一個上面還趴著一個懶洋洋的弔死鬼。
屠念一愣,這才睜開眼。
看著不遠處的墓地,成就感瞬間涌了上來,她眨了眨眼睛:「我找到了?」
閆聽訣點頭。
屠念欣喜地快要跳起來了,但還是故作冷靜:「我就說嘛,我可以的。」
閆聽訣看著她悄悄雀躍的樣子,似乎也被感染到了。
瞧著這個樣子,他竟然覺得有些……可愛?
這種情緒前所未有,一經出現就被閆聽訣因為覺得奇怪而打消了。
他沒多說什麼,等著屠念開心完才提醒她走進墓地,卻像是忘了一樣,沒提醒她鬆開兩人仍牽著的手。
到了目的地,自然就得整活。
鬼魂們也不傻,他們大多數時候不能離開城堡,但還是把墓地搞得亂七八糟,墓碑上不僅沒有名字,更沒有生平,只是黑色的一塊兒板子。
屠念環顧四周,最終視線鎖定在了眼前的弔死鬼身上:「要不就從這個開始吧?」
「不怕了?」閆聽訣有點意外,這弔死鬼長得可不好看,雖然不說青面獠牙,但舌頭長長得耷拉在那兒,視角效果還是驚悚的。
屠念當時看著自己都怕,怎麼反倒看這弔死鬼就不怕了。難道他還能比一隻弔死鬼嚇人不成?
屠念撓撓頭,也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強了很多,尤其是現在弔死鬼一動不動,嚇人程度大大減少了:「可能是看太多習慣了吧。對比起那個莊園主,這些都不算什麼。」
閆聽訣覺得這解釋倒也合理,便收了七七八八的奇怪想法,抬腳往墓園裡走,也沒忘了簡單回應了屠念之前的問題:「不會是這個。」
屠念想想也是,他們要找的鬼魂現在都在城堡里,弔死鬼本鬼就在這兒,怎麼會是他們的目標,更何況他還埋在最外圍,一看就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但她的視線還是無法從那弔死鬼身上移開,喃喃道:「可惜了,長得這麼眉清目秀。」
「眉清目秀?」閆聽訣本來走在前面,聽了這話,再次停了腳步。
可能因為她剛剛幫自己了一個大忙,此刻他也多了點耐心。但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他都覺得這弔死鬼丑得倒胃口,跟眉清目秀這四個字可以說是毫不相干:「你的審美……很獨特。」
「不會呀。」屠念直起腰:「我覺得你也很好看。」
閆聽訣盯著弔死鬼翻了出來的頭皮和脖子上可怕的傷痕,沒覺得自己會因為這個類比而感到開心。他的下巴點了點,表示自己知道了。
屠念認真:「我說真的。」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看人不能光看皮相,要看骨相,比如你,就是皮相骨相都很優秀,而這個鬼沒有皮相了,我也還是能看出他骨相是一等一的好,生前肯定也是個美人。」
她剛說完,閆聽訣還沒說什麼,弔死鬼就忍不住開口了:「小姑娘你真會說。」
他的聲音啞啞的,但長舌卻沒影響到說話的流利性:「我當年那可是這附近有名的美男子,好多小姑娘跑到我家門口問我呢。」
屠念被他的聲音嚇得蹦了一下,躲到了閆聽訣身後。
她的膽子暫時還不能支撐這些,剛剛還自誇有所進步,現在已經又動也不敢動了。
「你不是不怕我了嗎?」弔死鬼奇怪:「怎麼現在又怕了?」
「你別說話!」屠念深呼吸:「讓我緩緩。」
貞子.jpg和貞子.gif的效果還是不一樣的。
好一會兒后,她才從閆聽訣背後探出頭來:「我緩得差不多了。」
「等美女我也是樂意的。」弔死鬼心情不錯,說話頗為輕佻,一看生前就曾仗著一張臉傷過不少女人的心。
只可惜他現在不把人嚇暈過去已經算好的了,所以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威力。
屠念不去直視他,甚至躲著他的視線:「唔,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你長那麼好看,幹嘛自殺呀?」
「你怎麼知道我是自殺的,萬一我是被人害了呢?」弔死鬼不服氣。
「這麼說的話,你是被誰害的呀?」屠念問。
「我就是自殺的。」弔死鬼哈哈大笑起來:「你真好騙。」
他還沒笑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忽然間騰空了,一低頭,正好能看到自己的腳趾。
脖子上熟悉的感覺叫他慌了神,好像是他死前的場景重演一樣。這是他最深的恐懼,一時間整隻鬼都在顫慄,尖叫著央求:「別別別!我不亂說話了!」
屠念知道這是閆聽訣在幫她出氣,她把手背在身後,又多站出來了一點,狐假虎威地沖著弔死鬼假凶:「叫你逗我。」
「我錯了我錯了!」弔死鬼哀嚎道,如果他真的是人這會兒恐怕已經不能說話了,但因為他是鬼,所以撐得久了一點。他看出動手的是屠念身邊那個黑衣青年,忙哀求道:「快叫你男朋友放我下來吧。」
這句話的效力不一般,他話音剛落,整個人就摔在了草坪上。
恍恍惚惚地抬起頭時,他剛巧對上了閆聽訣那黑漆漆的眼睛,剎那間帶給了他言語難以形容的恐懼,似乎下一秒他的整個靈魂都會被捏碎成渣,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執念也不剩下。
「怪物啊。」
弔死鬼怕得直往後縮,變成鬼這麼久后,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害怕。這更像是一種等級上的壓制,就像他曾經面對莊園主時一樣,只不過眼前這人比莊園主更加恐怖。
屠念也看向閆聽訣,和弔死鬼相反,她眼裡閃爍著滿滿的崇拜。
倒霉帥哥!永遠的神!
弔死鬼也是想不通,這麼一個乾淨又漂亮的女孩,怎麼會和那樣一個比鬼還要可怕的人待在一起。
他不敢大聲說話,用自己平時最瞧不起的「娘們唧唧」的聲線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我們想挖墳啊。」看他服軟,屠念也算是鬆了口氣,不跟他繞彎子了:「城堡里那群鬼你認得嗎?」
弔死鬼一聽就知道了他們要做什麼,小心地問:「那你們能留我一命嗎?我還不想去投胎呢。城堡里的事情我知道很多,我都可以告訴你們,只要你們讓我活下去。」
「為什麼?」屠念不懂:「投胎不好嗎?」
「不好呀,我在這裡不是也挺開心的嘛!」弔死鬼樂呵呵地道:「你走過來一點,我告訴你。」
屠念看了閆聽訣一眼。
閆聽訣淡淡開口:「你是在和我們談條件?」
弔死鬼一個寒顫,忙道:「當然不是,只是我有個東西需要給你們看,但我又沒辦法走那麼遠。」
他看著也算是誠懇,剛被閆聽訣嚇過,大概也不會動手。
可保險起見,閆聽訣還是親自上前,沒讓屠念去。
弔死鬼嘟囔著為自己打抱不平:「我是要小美女上前來!」
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力包圍了自己后,他趕忙改口:「我就是隨便說說……」
他低下頭,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色彩:「這樣也好……」
話音剛落,屠念便感覺自己的小腿忽然被什麼抓住。她低頭一看,只見土壤中居然伸出了一隻只剩下了骨頭的手,正抓著自己的腳踝往後一拉。
她原本距離閆聽訣不過兩步路,卻被拖拽了一兩個墓碑的距離,閆聽訣注意到時弔死鬼的實力忽然暴增,面對他竟然也有了幾分對抗的餘地。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弔死鬼的目的根本不是打傷閆聽訣,而是拖住她。
屠念被拖拽得趔趄,恐懼一點點爬了上來。
骨手的力氣極大,她哪怕是抱著旁邊的墓碑也沒有用,似乎馬上就會被拽到祖墳的中間里去。
弔死鬼「嗬嗬」地笑個不停,閆聽訣的眸色微深。
星星項鏈在骨手出現沒多久后便開始閃光,那光和屠念預料之中的顏色不同,過分鮮艷到讓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
屠念沖著閆聽訣伸出手,是一種本能的求救。
哪怕知道有星星項鏈在,她也忍不住會去尋找閆聽訣。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哽咽著,下一秒卻落入溫暖的懷抱。
星星項鏈的光直接刺穿了骨手,讓它直接從中間斷裂,弔死鬼也發出了凄厲的聲響。
而屠念靠在閆聽訣懷裡,看他慢條斯理地幫自己整理好了外套,那是他的外套。
剛剛的意外沒有給他帶來半點的慌張,語調平緩,帶著不明顯的揶揄:「膽小。」
屠念的睫毛還是沾著淚珠,她的身體仍在顫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世主一般,委屈和害怕的情緒幾乎溢了出來。
閆聽訣的心被很捏緊,他剛剛某一瞬間告訴自己不用擔心,自己已經給了屠念自己的心臟,心臟自會護她無恙,可看到她鼻尖都哭紅了的樣子,整顆心都軟了,最終還是丟下解決了一半的弔死鬼,先把屠念救下。
反正,弔死鬼總歸也跑不了。
屠念緩過勁兒來,聽到他的話,臉不好意思地紅了。
她囁嚅著:「對不起。」
想起剛剛自己丟人的模樣,將頭埋進了閆聽訣的外套里。
閆聽訣本就是隨口一說,並沒真的怪她。
他在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知道這一點,現在看她這樣可憐巴巴地道歉,自覺語氣重了,嘆了口氣,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屠念不好意思被他這樣哄,不再用衣服捂著臉,軟乎乎地問:「閆聽訣,他怎麼突然之間就發狂啦,嚇死我了。」
之前的弔死鬼雖說不能說得上是臣服於屠念和閆聽訣,但也礙於他們的戰鬥力低了頭。
可他突然之間發難,還豁出命去也要將屠念帶走,完全違反了之前的行為模式。
閆聽訣想起這事兒,眸色一深。
再回過頭去,弔死鬼的胳膊斷了,靠在墓碑上抽搐。
「被控制了。」閆聽訣道。
屠念心一跳,壓低聲音道:「是,之前城堡里的那個人嗎?」
閆聽訣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大概。」
在屠念沒看到的地方,他捏碎了那人留在弔死鬼身上的禁制。
力量反噬,那傢伙短時間內估計也翻騰不起來了。
只是貪婪的慾望沒有停下,遲早有天還會卷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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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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