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一

聞薙想到那些彈幕。

「你好。」他只是很冷淡地點了點頭。

青年臉上的笑以為聞薙的冷淡慢慢地斂了起來，他視線落在篝火堆不斷撲騰的火苗上，看起來有些睏倦。

他整個人本身就顯得有些懶散和冷郁。

被聞薙冷落似乎打擊到了他，他沒有再向其他人打招呼，而是低著頭在手環上點來點去，有時候會說一句話，不過也不是跟他們說的，估計是在和他直播間的網友聊天。

但這並不妨礙其他人主動找他說話。

燈神這個名字他們已經在直播間看到過很多次了，跟著他，說不定能在喪命吃得開。

但他對他們的討好表現得興意闌珊。

只有趙幸會同他說話的時候，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兩句。

「你叫什麼名字啊？」

「梁佳燈。」

「好娘們......不是，我是說，好特別的名字，難怪他們都叫你燈神。」

「我叫趙幸會，姓趙的趙，幸會的幸會。」

「哦，久仰。」

趙幸會：「......」好敷衍。

[聞啼鳥是什麼意思？燈神幾時主動找人說過話？]

[這個新人好□□哦，他到底知不知道燈神是誰？]

[我太討厭這種人了！]

[真沒禮貌。]

[你們燈神不也對別人愛答不理嗎？好意思說小鳥？]

[燈神是什麼咖位？這些人給他塞牙縫都不夠！]

[知不知道燈神給這個直播間帶來了多大的流量？直接竄到首頁最熱頻道好不好？F級的直播區從來上過首頁最熱，搞清楚一點，現在是你們佔了便宜還賣乖！]

[救命救命救命，還有人不知道喪命主播不能自己選頻道，都是系統匹配嗎？不會吧不會吧？]

[系統匹配的，又不是我們求梁佳燈來的？人多了我們還嫌吵呢！]

彈幕里吵得不可開交，篝火堆圍坐的這一堆人，個個面無表情，不過有的是冷漠，有的是完全處在狀況外的獃滯。

草叢裡有了動靜，隨著距離的拉近，聲響越來越大，周圍的植被也晃動起來。

離那裡比較近的幾個人嚇得立馬跳到了一邊。

沒想到出來的是德西。

德西的身後跟著這裡的幾個土著，他們的表情都很興奮，滿頭大汗。

聞薙看向他們的身後，他們手裡拖著一個黑影，似乎在扭動，離光源近些的時候，聞薙看清楚，那是一個擁有著黑色烏黑長發，如油漆粉刷過的白臉，再加上一身破爛的衣服，她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身體在扭動，眼珠子瞪得很大。

她被「砰」地一下扔到了地面，然後兩個土著跪在她的一左一右，壓住了手臂，大腿跪在她的膝蓋上，讓她無法動彈。

趙幸會看著這一幕摸不著頭腦，湊到聞薙耳邊，「這是要幹什麼啊？」

聞薙推開趙幸會的鬧到，「先看。」

聞薙話音剛落，就見德西拿了一把刀走到「女人」身板，一刀插|進了她的胸膛，「女人」這時候才開始劇烈掙扎，兩隻小腿在地面蹬得塵土飛揚，五官也隨之扭曲了。

德西面無表情，刀尖又往深處猛扎，然後從上至下一路劈了下去，將「女人」整個劈成了兩半，再之後，他才慢慢騰騰開始割小塊。

有一個土著抱了一堆葉子過來，他恭恭敬敬，滿臉虔誠地碰上一片葉子，德西放上一塊肉上去，他捧著離開，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十幾個主播，除了梁佳燈和聞薙，其他全部都一動不敢動，面如土色，滿眼不可置信。

「他們......他們這是在吃......吃人嗎？」趙幸會聲音啞澀，有幾塊肉還有意識，被叉到葉子上的時候還彈了兩下，趙幸會胃淺，躲在聞薙背後乾嘔。

聞薙臉色微微泛白，生理上覺得有些不適。

「應該不是人，」聞薙低聲說，「你沒看見嗎？她沒有血，估計也是土著，只不過跟他們不是一個部落。」

趙幸會還是接受不了，「就算不是一個部落，那也不能餓了就抓著別人吃啊，這要判死刑！」

李金樂人間清醒，「你覺得，這裡講法律嗎？」

趙幸會靠在聞薙肩上，心內拔涼拔涼的，這個破鬼地方！

德西很快就分完了，聞薙看見，他手邊還有兩塊，一塊比較小，只有拳頭那麼大，另一塊比較大，像是屁股上的。

趙幸會很快調整過來了，他小聲說：「老東西給自己兩塊，別人都是一塊。」

「......」

那刀子是木頭做成的，不知道為何那樣鋒利。

德西將它收好后，拿著那份小塊的肉朝聞薙走過來。

「給你。」

「......」

那塊肉還是熱的，隔著樹葉，熱度傳到手心，其中的筋脈都好像還在搏動。

趙幸會咽了咽口水，「聞薙，這個可以不吃，手環沒有亮......」

聞薙仰頭看著德西，德西雙手背在身後，渾濁的一雙老眼緊盯著聞薙，嘴角掛著笑容，好像下一秒就要張開他的血盆大口將聞薙生吞了。

估計是因著下午的時候，他給了德西一條舌頭的緣故，所以德西在分食物的都沒忘了自己。

倒也不必。

「試試看，味道怎麼樣？」德西一臉期待，看著聞薙，像是看著親孫子。

他眼睛時大時小，從上而下俯視著坐在地上的聞薙，急不可耐。

趙幸會為差點成了自己乾爹的聞薙捏了一把汗。

就在這時，德西身後衝過來一個小土著，抱著他的腿，嘰里咕嚕說了幾句什麼。

德西指指聞薙，板著臉也嘰里咕嚕說了幾句，像是在教訓小土著。

聞薙看了眼德西，又看了眼小土著，想了想，將肉遞到小土著面前，「你吃吧。」

小土著眼睛一亮，鬆開德西的腿，搶了聞薙手裡的肉就跑。

「你真是個好孩子！」德西對聞薙說，然後邁著兩條老腿去追打小土著了。

「看來，不管是在哪裡都不缺熊孩子。」李金樂抹掉額頭上的汗，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聞薙可以處理好任何危機，就是直覺，沒有別的。

趙幸會也贊同，此時此刻，德西正長著他的血盆大口追著小土著跑。

小土著壓根不帶怕的。

[美食頻道真是啥噁心事都做得出來，讓主播吃他們哪裡的人肉？]

[其實，相當於野人肉？]

[吃人肉怎麼了？瞧不起我們吃人肉的？]

[我們高等文名國度，尊重生命，從來干不出來食人肉喝人血的事情，那都是低等生物國才會做的事情。]

[小鳥聰明啊。]

[把你當神明送主播「處處聞啼鳥」一口棺材！]

[念念不忘送主播「處處聞啼鳥」一柄白燭！]

在這種所有主播都在一個場景下的情景，網友是可以選擇是否分鏡的，也就是可以選擇只看一個主播，也可以選擇一下看幾個，或者看全景。

聞薙看見直播間接近兩百多萬人，但自己直播間顯示正在觀看的觀眾人數是五千多，這個數字不固定，並且一直在變。

那其餘的人，應該都是在梁佳燈的直播間，選擇了只觀看梁佳燈。

連他直播間這幾千人，都是沾了梁佳燈的光。

聞薙本來打算能在喪命活著就行，但現在，勝負欲卻因此起來了。

他是覺得活著就行，但沒說要靠別人活著。

-

眾人餓著肚子又爬上了鳥窩，因為德西說，由於他們沒有找到食物，所以他們沒有被分手食物。

如果德西說的食物是指他切割的那種跟他們一樣有著手腳和五官的人的話，他們情願餓著。

聞薙靠在鳥窩裡，將直播界面投影到眼前，點開個人主頁，看見的頭像還是系統頭像，毫不猶豫選擇更換頭像。

界面旁邊有虛擬攝像頭，聞薙靠近攝像頭，抓拍了一張正臉，雖然宛如證件照，但勝在聞薙顏值能打，況且，他現在的模樣慵懶，神情倦怠，像被一隻被揉亂了毛髮的漂亮布偶。

他沒看見彈幕的人數從四千多，飆到了一萬多，又去更換背景。

下邊篝火影影綽綽，背景圖是一張沒露臉，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扣在脖頸上，纖長的脖頸被扣住，隔著鏡頭，彷彿都能感受到窒息與禁慾。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隱約露出鎖骨，在令人浮想聯翩的同時，沒有任何越線之處。

觀看人數現在是兩萬多，禮物也從聞薙開始更換頭像時就沒停過。

[原來......原來喪命還有這等美色？]

[媽媽救命，我想干......不是，我是說，我想舔，也不是，嗚嗚嗚嗚，我錯了我想我就是想。]

[小鳥喉結好漂亮！小鳥手指好漂亮！小鳥掐脖子我好喜歡！]

[其實喪命從來不缺俊男美女，也不缺頭像好看背景吸引人的，只不過他們都美顏加p圖，好像我們看不出來似的，而且，人都有瑕疵，臉好看的吧，手像蘿蔔，手好看的吧，臉簡直不能看，身材好的吧，臉也就那樣，實話說，這是除了燈神以外，從臉到手到身材，都讓我很滿意的一個主播。]

[未來可期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我今年三十八歲，我不想當小鳥媽媽了，我想當一個姨......]

[喉結真的好漂亮，鎖骨也漂亮，想看腿。]

[樓上別那麼猥瑣成嗎？別到時候因為你封了直播間，你看我不舉報你，讓你換身份證都看不了直播。]

[之前有人說過，這次小鳥他們的房管是091,091簡直是個魔鬼，你們說話都注意點。]

091這時候終於出來為自己正名了，不過他是對著聞薙說的，「涉黃會被請去談話。」

聞薙湊近屏幕，小聲告訴粉絲，「別涉黃，我會被叫去談話。」

[091威脅你了？]

[傻逼091]

[碰上091做房管真是倒了血霉。]

沒有處理網友許可權的091：「......」

到了這時，他們身處的直播間禮物排行榜聞薙在第二，屈居於梁佳燈之下，由於受到聞薙更換頭像和背景圖的刺激，他們一直在給聞薙刷禮物。

他們都有一樣的直覺，處處聞啼鳥是個潛力股，他們要看著小鳥成為喪命的牌面。

背後，091收到一個通知，少年叼著一瓶旺仔，哼了一聲，退出了聞薙的直播間。

一分鐘后，喪命首頁。

每日一換的最佳新人榜。

091不情不願地將處處聞啼鳥掛上去，「第一？還不是靠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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