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醒時分

馮俊彥感覺自己在做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在這個夢裡，有另一個馮俊彥做著自己曾經歷過的事情，而自己，則作為一個旁觀者，只能默默的注視著，就向看電影一樣，只不過，這裡面的小胖子馮俊彥的經歷，有自己知道的，也有很多不知道的！

自己出生前的事情一無所知，夢裡的馮俊彥也沒有經歷，夢境的一開始，便是從馮俊彥丫丫學語開始的。那個時候，馮俊彥自己的印象已經很淺了，現在只不過又跟著『電影』再一次鞏固了一遍。

隨著時間的推移，馮俊彥驚訝地現，夢裡的馮俊彥執著地飾演著這個平凡到極點的角色，越往後看，竟然越感覺到這個角色其實不平凡，非常的不平凡。

假如用一個詞來形容影片中小胖子馮俊彥的不平凡的話，真實的馮俊彥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兩個字——倒霉！如果非要加一個修飾詞，那麼便是——無限度之倒霉！

一個『倒霉到家』版本的夢幻小胖子！

馮俊彥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後半生，初中、高中的奮鬥日子，大學雜亂無章的可笑生活，畢業后混跡社會一事無成的悲慘命運，作為一名旁觀者，一名特殊意義的旁觀者，馮俊彥詫異地現自己竟然能夠完整地體會、感受出『影片』內主角的感受和經歷，甚至是心理活動！

但馮俊彥經過數次衝動的嘗試無果后漸漸的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個旁觀者，聽眾、觀眾。『影片』的內容已『演』成定局，自己無法改變，即便是看著這悲慘命運折磨的倒霉的傢伙痛哭流涕，也毫無辦法，

最後，放棄掙扎和改變的馮俊彥，再一次冷靜下來，嚴格遵守著觀棋不語的真諦，默默注視著面前似真似假的虛幻夢境中釋演的一幕幕故事——

無依無靠、孤寂落寞的男孩兒，半工半讀拚命上進的社會青年，一次次插肩而過的機遇，一份份驚心動魄、最終卻凄慘無比的感情歷練，一幕幕辛苦的打工花絮……

夢境的最後，『影片』中的馮俊彥，在一片繁華都市聳入雲端的大廈樓頂，凝望著昏暗的天空，伴著淅淅瀝瀝的雨滴，憤然躍下，半空中『主角』馮俊彥的嘴唇喃喃數語，卻不知何故沒有清晰地傳出來，最後，在跌落地面的剎那，一切化為雪花，化為烏有……

「啊！……」一聲壓抑不住、狂暴泄的吼聲中，馮俊彥猛地睜開眼睛。

現實中的他，醒了。

「呼呼呼……這個夢做得，還真恐怖啊……」馮俊彥深深地喘了幾口氣，不由后怕地想到：「假如自己這輩子要也跟夢裡那麼過，還不如現在就買瓶敵敵畏喝了算了。不過，說起來，這個夢……好奇怪……」

腦海中再次下意識地回憶夢中的『電影』，馮俊彥驚訝地現自己竟然能記得住夢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場景。

「真是太奇怪了！」馮俊彥喃喃自語道。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也做了很多夢，但像今天這樣條理清楚，醒來后又一絲不落的奇怪夢還是頭一次出現。

看了看自己的房間，馮俊彥剛要起床，突然想到自己貌似不是正常睡眠的。楞了一下，馮俊彥回想之前的一切，終於從『電影』或者自己的記憶中，找出答案：自己是被東西砸暈的。

之所以分不清是『影片片段』還是自己的經歷，源自於馮俊彥之前的經歷和做的『怪夢』完美的重疊了起來。不過，此時的馮俊彥回到了現實，又再一次擔心起老媽火爆的脾氣和自己沒能完成班主任高嚴明吩咐的後果來。

扭頭望向窗外，陽光透過輕飄飄的雲朵，懶洋洋的傾灑下來，看太陽的位置，儼然是晌午了。

「遭了！這回兒可慘了。不但沒說動老媽去學校，連帶著自己還遲到了。真倒霉！」馮俊彥清醒過來后，便臉露焦急地起身下床。還好現在是秋天，天氣炎熱，睡覺也方便，馮俊彥因為不是自己主動睡眠，所以衣服此時還在身上穿著，雖然感覺身體的汗漬油膩啥的讓整個人有些彆扭，但同『遲到』相比，這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馮俊彥起身拉開屋門，才動了兩步，便再一次變了臉色。匆忙返身回屋抓了一把衛生紙就跑到院子西南角落的廁所里。

半個小時的劇烈排泄，馮俊彥終於意志滿滿地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回到屋裡，看了看錶，已經差不多11點了。

「唉，算了，趕過去也正好放學，還是下午去吧。弄不好，今天下午又要站一下午，提前洗個澡輕鬆一下先。」馮俊彥慢悠悠地想到。

他並沒有意識到，擱到之前，即便是遲到剩下最後一分鐘，也是會先跑到學校和老師認錯等候處罰，而現在的馮俊彥已經有了意識上的變化，竟然慵懶無比地選擇了逃課，下午再去面對。

秋老虎依舊如故，馮俊彥拿了門后洗臉架上的臉盆，來到院子里就著水管給自己沖了個涼水澡。一身舒爽后，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感覺身子有些餓，忙跑到廚房裡看了看，卻是一點剩飯剩菜都沒有。沒辦法，飢腸轆轆的馮俊彥只能抓了兩個涼饅頭，剝了兩個咸雞蛋將就著。

突然，馮俊彥一陣恍惚。

「這個場景，貌似好熟悉……」這個想法剛剛在馮俊彥腦海中升起，便帶動起了一股莫名激動和煩亂的思緒，並在瞬間影響到了正在咀嚼的馮俊彥。

「要是……要是，待會兒老爸從門口走進來，就和夢裡的一樣了……不會吧？難道老媽真的自己跑了？扔下這個家跑了？……」馮俊彥默默地想著，突然，院子的鐵門吱呀一聲響，馮俊彥衝動地跳起來，衝出廚房向著門口看去。

「老……老爸！？」

馮俊彥呆了！徹底呆了！

嚇的！或許也是驚的！

「小彥，你醒了？」馮建軍眼睛一亮，一掃之前的頹廢神色，推著自行車走進來。

「啊？」馮俊彥一愣，難道自己睡了好久？怎麼老爸也不問自己為什麼沒去上學，也沒教訓自己……？

「老爸，我睡了好久么？」馮俊彥試探著問了一句。此時他的心情十分激動，意識在不知不覺的轉變中，連帶著，他整個胖胖的身子都開始莫名地顫慄起來。

「你不知道？唉！都是你媽折騰的好事。」馮建軍恨恨地說道：「上周末，你媽給我打電話說你昏迷不醒了，讓我趕緊回來看看，一回來就看到你昏在床上，也不知怎麼弄的。現在你醒了，沒事了吧？」

「沒事了。爸，媽呢？」馮俊彥突然想起了什麼，怯怯地問了句。這時的馮俊彥心情可算是糟糕極了，臉色也陰晴變幻不斷，只不過馮父忙著停車子，從車子上卸菜，沒有看到此時他這個兒子的表情變化。

「別提她了。」馮建軍聽兒子說起那個拋家棄子的袁翠萍，不由忿忿地罵道：「這個臭娘們帶著家裡的錢跑了。要不是我回來的快，你死在家裡都沒人知道。你現在還惦記她？！哼！」

馮俊彥心裡哇涼哇涼的……難道，難道……那個奇怪的夢竟然是真的！？不會的，不會……可，要不是真的，怎麼這些夢裡生的事情，在現實中都應驗了呢？我到底是現在清醒？還是現在又做了一個更真實的夢！？

人生最恐怖的事情，不是盲目的拼搏和奮鬥，而是還沒有去做，便知道了結局，而且這個結局還是非常差的那種！

難道自己現在努力學習考好成績，以後也註定無法得到好的生活！？

難道自己註定會失去和諧的家庭，茫然一人浪跡天涯，最後嘗遍人生百味后自我解脫！？

難道夢境不是夢境，而是我後面的人生？知道了結局的生命，還有什麼價值呢？

馮俊彥想著，心裡不免自嘲地笑：即便我現在什麼都不做，又會怎樣？也就是沒事業、沒家庭、沒車、沒房的『四無青年』吧……

想到自己以後的悲慘倒霉命運，那些堪稱慘不忍睹的命運遭遇，馮俊彥幾乎沒有了『生』的**，獃滯地杵在當地，腦海中紊亂地思緒紛紛洒洒，駁雜糾葛。

「小彥？小彥？」馮建軍這時早放好了車子，回頭看到兒子獃獃地杵在院子里**，便喚了兩聲。

「啊？哦，爸，我沒事。」馮俊彥此時心境很差，顧不得其他，說完后，頭也不回地扎進自己屋裡去，留下站在院子里，緊皺眉頭望著兒子背影思索的父親馮建軍。

…………

「兒子，吃飯了！」馮建軍在客廳里喊了一聲。

「哦。好了，爸，你先過去吧。我洗洗手就過去。」

「那你快點啊，一會飯就涼了。」馮父囑咐了一聲，轉身走出去。

馮俊彥從屋裡走出來，臉色平淡，嘴角甚至有一絲微微的笑意。仔細看，會現，此時的馮俊彥與之前的他有了很大的變化，不是外貌，而是氣質，內在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經過一陣苦惱和思索，馮俊彥終於想通了！無論夢境是否是真實的，但現在自己知道了這個展趨勢，便一定要努力拚搏，爭取改變，不能再次踏上這條凄慘孤寂的老路。

就在這一刻，那個稚嫩膽怯的馮俊彥徹底消失掉了，替代的，是夢境中的馮俊彥，一個經歷了幾十年風風雨雨，嘗盡酸甜苦辣咸等人生百味的滄桑青年。

改變！一定要改變！

馮俊彥心底兒默念著，緩緩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