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暗香殘留
「你是醫生,還是護士?」他邊尋找,邊問寒雪。
寒雪搖頭:「都不是。」
「怎麼想到要看這本書?」
寒雪看了他一眼,似疑惑他為何這麼多問題。列文笑笑,解釋道:「那本書里的生活,應該與你相距甚遠。」
她的穿著打扮,更像旁邊寫字樓里的officelady。
寒雪不置可否:「正因為相距甚遠,才會感到好奇,才會想去了解。」
是嗎,因為好奇才去了解?列文想想也對,人只會對未知地東西才有了解的慾望。比如此時此刻,他就對她充滿了好奇,好奇於這個女孩為何會突然出現於他眼前,且有著和他一樣的習性,比如,喜歡喝一樣的咖啡,吃一樣的食物,選擇一樣的書本。
其實確切來說,是他憑空出現於她的生活才對,因為兩次偶遇,她都已早早地在那裡,是他走進去她本已存在的地方;並接連兩次,機緣巧合下,主動靠近她。
列文突然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好像與這個女孩,相識已久,或者說,她一直就存在於他人生的某一處,長成他靈魂的樣子,等著他的到來。
他心生好感。
幫女孩搜遍整個醫學書櫃,又去了人文那一欄尋找,都未果,列文搖搖頭:「看來沒有這本書,要不我去問問店員?」
寒雪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還真是一本生疏的書,店員詢問了幾遍書名,才在電腦系統里完整地拼出。看了一眼搜索結果,店員抱歉地對他們說:「不好意思,最後一本庫存也也已在半年前售出。」
寒雪輕抿雙唇,顯得有些失落。
列文輕聲問她:「那本書,對你很重要嗎?」
寒雪點點頭。
「或者我幫你在網上找找看。」列文拿出手機,欲查找。
「可我現在就急著要。」寒雪猶豫了一下,說道。
列文想了想,他家裡倒是有一本,四年前,這本書剛出版的時候,他便買了一本送給父母,藉以向父母明志,並希冀他日後的選擇能得到父母的理解和支持。他是列家獨子,父母雖然不反對他行醫,但拒絕他去任何危險的地方。更別提是去艾滋和霍疾橫行的非洲。
列文想去,特別是看了這本書後。
他嚮往更廣闊更有意義的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住豪華公寓,開名貴跑車,或者在某個醫院,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只不過,這本書買回來后,一直被珍藏在隔壁城市父母的別墅里,他小時候長大的地方。
或許,他可以下午開車過去拿,如果這個女孩這麼著急的話。
「我家裡有一本,但是可能要晚上才能給你,這樣可以嗎?」他對寒雪說,後者一聽,喜形於色,幾乎不假思索:「當然可以。」
「太好了。」寒雪忍不住雀躍。
「我怎麼給你,拿到書後?」看著眼前女孩,為小小滿足而驚喜,列文也不禁開心。
寒雪拍拍小腦袋,恍然大悟:「對哦,瞧我這一高興。或者,你方便電話告知我?」
列文點點頭,於是兩人交換了電話。
「還沒請教,怎麼稱呼你?」列文欲存她號碼。
寒雪當然不能現在就告訴他名字。想了想,便道;「我倆都愛喝黑咖,不如你叫大杯,我叫小杯。」
剛好是他倆上次在星巴克偶遇時,兩人點的咖啡分量。只是,這也算名字?列文笑笑,卻並不介意。才見面兩次的陌生人,女孩子矜持點總不為過。他理解,並尊重。
他果真把她存為「小杯」,順便加了她微信,她的微信名字倒是和她本人一樣,帶著些許神秘,和誘人,叫暗夜。
列文記得有一首幾年前的國語歌,特別好聽,叫《暗香》。
「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殘留」,說不出的美好韻味。列文雖在國外長大,但對中國的傳統品性特別推崇,比如內斂和含蓄,比如看似清冷和蕭瑟下面的無比熱情和深沉。
比如眼前這個女孩。
「這名字,挺特別的。」列文看著她,「有什麼特別含義嗎?」
該告訴他嗎?暗夜,因為她的世界,黑暗如寒夜一般漫長;因為她身處深淵,並看不到明天。
寒雪沉默。是她的另一個號碼,和唐尚德聯繫的,即便黃知心看到,也不會知道她是誰。
「書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寒雪匆匆向他告辭,「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列文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悵然若失。
為何她每次,都離開得如此倉促,好像總是在努力剋制,逃離,某種情緒。
難道是他唐突了佳人?
一個人在書咖靜坐良久,捧著一本書,卻索然無味,即使是蔡瀾。列文坐立不安,看看時間,距離知心做完護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想著,不如先過去津城取回那本書,周末的下午,本就容易塞車。
思及此,列文給知心發了條語音,告訴她去津城辦點事,回來后再找她。
想到知心的脾氣,列文又補充了幾個甜蜜的表情。
幾個小時后,當他在家翻箱倒櫃地找那本書時,知心的電話便來了。
相隔近兩百公里都能聽到她的怨氣:「你怎麼又不告而別?」
在紐約的時候也這樣,只要實驗室有事,列文便會放下一切,包括她,匆匆趕回波士頓。
雖然知道男友是標準的事業狂,標本和病患就是他的一切,福爾馬林水遠比香水對他更有吸引力,也知道女孩子不應該那麼粘人,可知心就是不高興,她在意的是,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
「我回來取點東西,著急用。」列文抱歉地,「你還沒吃午飯吧,先隨便吃點,晚上回去我請你吃好吃的。」
一聽這話,知心重又開心:「那我要吃波士頓的大龍蝦。」
「沒問題。」列文寵溺地。
「你的獎學金還夠嗎?」自讀大學后,列文再也沒找家裡要過錢;尤其是考取md后,每年的獎學金除去生活費,其餘悉數花在女友身上。
「知心,我的將來,只是一個普通醫生,也許無法供給你現在這般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可以保證,每年至少有兩次,可以讓你在巴黎血拚個夠。」
知心愛死了他的這份篤定和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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