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她就是個綠茶婊
「足夠請你吃波士頓的大龍蝦。」列文回答女友，自從上次知心去波士頓看他歸來后，便瘋狂地迷上了那種味道。
「好嘞。」知心愉快地掛掉電話。
這就是知心，容易知足，開心。他愛她，亦珍惜，因為她是如此可愛，通透，像他顯微鏡下的草履蟲，清清楚楚，沒有任何複雜的東西。
知心這幾天幾乎天天膩在他身邊。因為新買的房子還在裝修，她便以監督施工之名，堂而皇之地搬進了列文家，開始同居生活。
列文自小生活在美國，思想本就開放。而且在波士頓的時候，兩人就有住在一起過，所以，他當然歡迎知心。
雖然知心有時候有點大小姐脾氣。
比如她不太懂得私人空間，會在他寫論文的時候過來糾纏；比如她不會做任何家務；比如她的生活幾近奢靡。
但他愛她，且自信有足夠的能力寵她。
不想獨處，他就陪她唄，反正作業可以留到回學校做。
不會做飯，他來做唄，他甚至不介意幫女友洗內衣褲。
只有一樣，列文有點反感。
黃知心和所有紐約上城區的女生一樣，喜歡八卦，說人是非。
她最近說的最多的，是她未來的舅媽。
「她怎麼那麼厚臉皮，天天來我家蹭飯吃。」
「她就會討好我媽媽。」
「列文你知道嗎，我覺得她一點都不愛我舅舅，她接近他，肯定有目的。」
「列文你知道嗎，她今天還在我爸面前撒嬌，說，黃董，如果我和常磊取消蜜月你會不會漲我們工資呀。嘔，聽得我想吐。」
「她就是個如假包換的綠——茶——婊。」
黃知心總結道。
「你舅舅喜歡就行了。」每每這時，列文只能這麼勸慰女友。
「別看我舅舅有過很多女人，但他對女人的了解，還沒你深刻。」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只要他覺得幸福，便足矣。」列文覺得女友有些越界。
但更多時候，知心是甜蜜的，可人的。
兩人可以光著身子，看一天的諾蘭。
喝一整夜的酒，在海邊跳整夜的舞。
擁有如此身體和習慣都契合的女友，列文知足。
開車回到帝都，已是華燈初上。他電話那個陌生女孩，看到通訊錄上的小杯兩個字，不禁啞然失笑。
「hi，小杯。」只響了兩下，女孩的電話便接通。好像她一直也在等他的電話似的。
「hi，大杯。」女孩叫他的名字，那麼自然，沒有任何彆扭。列文竟也覺得自己開始喜歡這個名字了。
大杯，小杯，好奇怪名字，好奇怪的際遇，不是嗎？
「我拿到書了，怎麼給你？」
「我在淘金路這邊，你方便過來嗎？」電話里，除了女孩軟軟的少女聲音，還伴隨澎湃的電子樂。
這個如清泉般的女孩，難道也喜歡混跡夜生活？看起來不像啊。
「或者我過去找你。」寒雪見他沉默，急急補充道，「告訴我你在哪裡，我打車過去找你。」
「沒關係，你可以在微信里分享你的位置，還是我過去找你吧。」列文看了看紅燈面前堵塞的長龍，想到淘金路開過來或許更堵，便說道。好在從淘金路回臨海，也順路。
「那太麻煩你了。」女孩不再堅持，在微信里分享了她的位置。列文見到一個標籤為「綠野」的音樂工作室地點，想到剛才聽到的樂器擊打的聲音，不禁又疑惑：或許女孩並不是混跡夜場，只是工作正好與音樂有關，可她的打扮和氣質，分明和那些整耳欲聾的音樂格格不入呀。
按照微信上的提示，列文順利把車停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前，這裡雖處鬧市，卻顯得分外僻靜，列文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女孩早已站在停車處等他，安安靜靜的；和白天在商場見到的她不同，眼前的她，休閑白裙，文靜秀雅，如夜燈下荷池邊的一朵安靜睡蓮。
「謝謝你。」寒雪接過書，由衷的。雖然都在她的意料之內，但他如此迅速地做出反應，仍讓她大為感動。
感謝網路，從列文浩如煙海的購物清單中，寒雪找到了他曾從亞馬遜購買《無國界醫生手記》這本書的記錄。他在美國購買此書，郵寄的地址卻是中國，他的父親。顯然，這本書對他，還有他家，都非比尋常，不然列文也不會特意從美國買了送給父母。那麼，這本書，很有可能被他父母珍藏在國內。而在計劃實施之前，她早已確認了「東門」書店，甚至它的連鎖門店，都無這本書的存貨。至於為什麼她搜尋的是這本如此冷僻卻又如此巧合的《無國界醫生手記》，她會有辦法讓列文信服。而他相信的那一天，也許就是他徹底淪陷的一天。
「你住這裡嗎？」列文抬頭看著前面老舊的房子，這裡應該是危房了吧，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房子，周遭到處是拆遷的標誌。
寒雪搖搖頭：「不是，我的朋友在這裡有個工作室，因為安靜不擾民，可以玩音樂。」
列文驚訝：「你還玩音樂？」
寒雪點點頭：「要不要進來坐一坐？」
她做了個邀請的姿勢，也許僅僅只是客套。列文想到晚上和知心的約會，本想拒絕，但鬼使神差地，他還是跟隨寒雪進去。
他對她好奇。
穿過幽暗狹窄的樓梯上到五樓，推開一道斑駁的掉漆的木門，列文眼前赫然開朗：諾大寬敞的空間里，擺滿了各種樂器，幾個年輕的的男孩女孩，正聚在一起彈奏，似某段樂章中的過度，輕柔緩和，不復之前電話里聽到的澎湃激烈。見到他們進來，都禮貌地沖列文點頭微笑。
和他想象的玩電音的一點也不同，眼前的幾個人，沒有一點前衛做派，乾乾淨淨，不管是妝容，還是舉止神態。
列文低聲問寒雪：「小杯，你玩什麼樂器？」
「小杯」似猜到了他的想法，走到她的朋友身邊，只見他們商量了一夥后，幾個人分別走到鍵盤和貝斯等前面，而「小杯」，卻出乎列文意料，走到最後面高台上的架子鼓前，坐定，揚頭，對他輕展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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