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惡魔的契約

「等你足夠強大，能與他一起攀越高峰時，你自會見到他。只是，現在的你，用他的話說，你還不夠資格。」

寒雪難過，自此不再追問。

她想放棄，這種錦衣玉食卻沒有自尊的生活，但那個人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承受不起，卻也無力擺脫，如惡性循環。當她暈沉沉地被幾個黑衣人架到公寓里時，當模糊中，有人摸她滾燙的額頭，用冰冷的聲音跟她說：「寒雪，你記住，你的健康，你的小命，甚至你的人生，都是我的，你無權揮霍。」

那時，她便明白，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非但不免費，付出的代價，往往沉重得讓人備覺壓抑。

她學會了屈從和蟄伏。只是，更加沉默，更加獨來獨往，在費城的冰天雪地里，常常一個人，孤單行走，把自己隔絕成瘟疫。

憶及往事，王子翼心下一軟，語氣也不覺柔軟了許多：「這麼晚，不要一個人在街上走，這裡雖然不是印度，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是注意點，尤其你還這麼——」

「迷人」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認真的時候，他無法調侃，並且詞窮。

寒雪卻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后，對他說：「走吧。」

「去哪裡？」

寒雪有些愕然：「你本來要去哪裡？」

「是不是不管我去哪裡，你都跟我？」

兩人像繞口令。王子翼也感覺到，所以說完便笑。

寒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解開安全帶：「我看我還是下車吧。」

說什麼印度，他明明比印度男人更可怕。

「別別別啊，」王子翼按住她，「開玩笑而已，回家，就回家。」

再不說笑，王子翼老老實實地開車。

偶爾側目寒雪，見她併攏雙腿，正襟危坐，想到這女孩和他「在一起」好歹已10年，卻還是第一次坐他的車，不禁有些感慨。

他們是這世界最親密的人，卻也是這世界上最遙遠的兩個人。

寒雪對他，可謂防備至極。

「你不是要找我單獨聊聊嗎，不如現在聊吧。」他突然安靜下來，寒雪反而覺得有點無所適從，氣氛也變得尷尬，也是第一次，主動找話題。

王子翼心裡一樂，這女孩在慢慢卸下心防，儘管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嘴上卻拒絕道：「你這樣正兒八經的，沒法聊。要不你明天再去我家裡給我煮麵，咱們邊吃邊聊？」

「明晚沒空。」寒雪另有計劃。

「約了你的假男友，還是那個剛回國的小鮮肉，還是宗家胖子？」提到宗紳紳，王子翼似想到什麼：「丫頭，防著點宗胖子。」他提醒寒雪，「他不是那麼容易被掌控的人。」

寒雪如何不知，從宗紳紳背著她插手臨海電影院的事情開始，她已然知道這個戰友不是按遊戲規則出牌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個玩弄規則和缺乏契約精神的人。但眼下，她需要宗紳紳。面對黃傳奇，宗紳紳是唯一能和她聯手的人。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宗紳紳和你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會告訴你我和他之間的合作？」她盯著王子翼，希冀能得到答案。

王子翼搖搖頭：「胖子胖是胖，嘴卻緊得很，他才不會告訴我你們之間談了什麼呢。」

「那你如何知道那400億的說辭？」寒雪目光迥然，她明明記得，和宗紳紳父子商談那晚，整個別墅，就只有她和宗紳紳，連他家保姆都被臨時撤下，如果不是宗紳紳私下透露，王子翼怎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王子翼長嘆口氣：「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但寒雪，至今為止，我有做過任何對你不利的事嗎？我有拆穿你嗎？」

寒雪想了想，搖搖頭。也許正是對方的按兵不動，才更讓她警覺和擔憂。

一個人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應該有他的目的。哪怕只是廢話，也是為了找存在感或擺脫尷尬。

但她看不透他。寒雪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永遠不會加害於你，請相信我，小雪，」王子翼接著說，「任何時候，我都是你最後的港灣，你最可以信任的人，隨時隨地，一生一世。」

這是一句承諾，他心裡的應允。他的寒雪，可曾知道？

不管她將給他帶來怎樣的結局，不管她到最後如何面目全非，他都會接納她，對她負責到底。這是他對她被支配人生的最後也是唯一償還。

寒雪當然不知道眼前男人短短几秒鐘之內的無數心思，依然警惕問道：「你想得到什麼？」

「你！」王子翼斬釘截鐵。

寒雪不解：「我這樣的女人何其多，你並不缺啊。」

以他王子翼的家世，以及他睡遍天下的閱歷，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王子翼瞟了她一眼：「我只要你。」

這天下，女人很多，漂亮的女人尤其多，但寒雪，卻是唯一。

他豢養，他憐惜，他傾注心血，他暗夜撫摸的女孩，僅此一個。

「可是我並不喜歡你。」寒雪冷然道，「也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你。」

「誰讓你喜歡我了？」王子翼啞然失笑，「你以為我想得到你什麼，身體，感情？不，我對那些不感興趣。」

寒雪深深看他：「那你到底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靈魂，還有你的人生。」王子翼也凝視著她，一字一句回答。

良久，兩人就這麼沉默對視。

寒雪冷笑：「我怕你要不起。」

王子翼淡淡一笑：「拭目以待。」

他以為他是阿拉丁神燈嗎，還是惡魔的契約，須拿她的靈魂交換？

寒雪想，也許人的慾望真的永無止境，當一個人，擁有一切時，便會滋生上帝的想法，妄自以為自己操控人心和他人命運。也許，這才是那些充滿權欲的人眼裡，最為痴迷的成功。

比如眼前這個男人。

但這樣的人，往往驕傲，往往言出必行。

她想起之前唐尚德對她說的話：王子翼絕不會加害於你。和這個男人剛才說的話，語氣篤定，如出一轍。

寒雪決定賭一把，嘗試去信任這個危險的男人。

因為墨菲定律，事情總有變壞的可能；反過來，壞的事情，也有很小機率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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