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人性善意無異於火中取栗
人性總是火中取粟。
她相信持久的惡，也相信瞬間的，有條件的善念。
在車上，接到常磊的電話：「雪，回家了嗎？」
「還沒了，馬上到了。」
「你在誰的車裡？」常磊聽到一片寂靜中，名貴跑車特有的引擎聲。
寒雪嘆口氣，隱忍地：「你有事嗎？」
常磊聽出女友語氣里的不悅，也不敢再追問：「明天晚上姐姐讓我們回家吃飯，知心的男友也過來。」
又是吃飯，又是姐姐說，姐姐讓，他簡直活成了常歡的影子。
只不過，當一個人失去她的影子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想到此，寒雪按下心中不快：「明天晚上嗎，我不太清楚我明天的行程，我得回去看看麥子的記事本。」
「我已經和她核對過了，明天上午你和姐夫有個會，是姐夫親自找麥子安排的，其餘，你都沒有外出計劃。」
對哦，她完全忘記了下午黃傳奇的召見。她今天的整個行程，都圍繞列文。甚至明晚，她原本計劃也是約會列文。她的時間和機會，已所剩無幾。
多重危機下，畢竟還是力不從心。
她雖然忐忑於對黃傳奇的爽約，但知道自己決計不能出現在明天的家庭晚宴上，現在還遠不是時候，在列文面前以真面目出現。因為如果那樣，就算列文再怎麼喜歡她，也會克制自己不去靠近她。
因為，她是常磊的女朋友，知心未來的舅媽。
「明天再說吧。」她匆匆收線。
「怎麼啦？」王子翼見她神色厭倦，「你那個假男友還查你崗？」
寒雪不悅：「幹嗎這麼說？」
「難道不是？」王子翼但笑不語，「我都聽到了，他約你，你不想去。」
寒雪點點頭：「明晚去黃家吃飯，我是不想去。」
「原來不想給我煮麵，是因為有飯局蹭。」王子翼見寒雪好像真的不樂意，便又道：「不想去就不去唄，難道他們還能綁了你去。」
「沒這麼簡單，他們是未來婆家，卻也是我老闆家。」
也許是放下了之前最擔心的事情，寒雪開始以平常心和王子翼相處，兩人之間，反像閑話家常。
「所以你沒事搞什麼潛規則，公私不分。」
聽他嘲諷，寒雪也不生氣，只長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可惜人啊，總是後知後覺。」
「多大點事，還長吁短嘆的。放心，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幫我搞定。」
「不用，真的不用。」寒雪忙擺手拒絕，她不想讓事情更糟。
「難道你還能想出新的招嗎？」
寒雪愕然看著他，難道王子翼知道自己拒絕常磊很多次了嗎？
「為什麼要幫我？」寒雪問道。
「我剛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你的大後方。」王子翼沖她挑挑眉：「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安心心地睡個安穩覺吧。」
王子翼把車小區門口停下：「你先上去。」他對寒雪說，自己卻沒有停下的打算。
「你不回家嗎？」寒雪問他。
王子翼微笑地看著她：「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想報答我？」
寒雪一愣，一張俏臉瞬間沉下來，紅得像緋雲。
王子翼哈哈大笑：「長夜漫漫，孤枕難眠，我還是去覓我的溫柔鄉吧。」
這個男人的風流果然不是蓋的，把酒人生，夜夜笙歌。寒雪想起那晚光頭強對他的態度，看著王子翼急馳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許，每個人都有缺口，比如常磊之於女人，王子翼之於權力，列文之於自由。
而她寒雪，她的缺口，則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第二天一早，寒雪就被黃傳奇叫到辦公室。
不出她意料，黃傳奇找她，主要是問責。
「寒總。」他用稱呼劃出界限，「關於新冒出的那個光明傳媒公司，你有頭緒嗎？」
他單刀直入，如果不是之前常磊和宗紳紳已經跟她說過這件事，此時此刻，只怕真的會殺她個措手不及。
寒雪在心裡飛速地整理了一下，然後沉著說道：「從網上了解的信息是，光明成立於一周前，法人看起來只是個檯面上的托，不見得是真正的主人。畢竟註冊資本達1個億，應該有幕後在操作，目標便是我們的臨海電影院。」
黃傳奇面無表情：「那你覺得是誰在幕後？」
寒雪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不排除是他邊亞平自導自演。」
黃傳奇點點頭：「如果他邊亞平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這麼難看，我們再用后著。」
你還會有什麼后著？寒雪很想問，但黃傳奇不主動說，她自然不方便多嘴。
「小雪，你明天再去一趟臨海，找找邊亞平，看大家檯面上是否還有轉圜餘地。」黃傳奇的神色開始緩和。
寒雪點點頭，見老闆伏案工作，不再理她，便欲悄行離開。
「小雪，」黃傳奇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臨海這個項目，我們前期投入的資金和時間都太長，勢必不能失去，你懂嗎？你畢竟還年輕，遇事多和你姐，還有常磊商量，知心也馬上上班了。凡事長點心眼，籬笆三樁，好漢三幫，切不可一意孤行。」
寒雪如何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他再重用她，畢竟還是把她當外人防。
回首卻是畢恭畢敬：「是的，我知道了，黃董。」
回到辦公室，麥子迎上來：「沒事吧？」
麥子自然站在寒雪一邊，忠於上司便是忠於公司，這是她的職場操守。
寒雪匆匆坐下：「幫我約下宗紳紳，慢著。」寒雪想了想，這邊傳奇剛出事，她便馬上聯繫宗紳紳，會不會有什麼不妥？寒雪細細思量，立刻否決自己的衝動，「還是算了，麥子，臨海的項目有可能有點問題，和保悅的合作你得看緊點，再不能出任何差池，不然，只要下個季度公司的股價下跌，你和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明白。」麥子應道，「剛王子翼來電話了。」
「他找你幹嗎？」寒雪愕然道，並好奇於麥子為何會對其直呼其名，因為就算和宗紳紳已經是共事並吃了幾頓飯的交情了，麥子不管人前還是人後都還是恭敬稱呼「宗總」。為何對王子翼，她叫起這個名字來，那麼熟稔和自然，一點距離感都沒有？
麥子當然不知道自己老闆已經轉了那麼多心思，她呵呵笑道：「他找我當然不能幹嗎，他找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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