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是他，一定是他

三年來，那個男人和自己一樣消失人海音訊渺茫。小四後來也給她寫過一封信，大致說了下她和王子翼之間的所有糾葛不過都是源於她的主動，但王子翼從無越雷池半步，連手心都未曾相貼過。

汪小四以好友及小姨子的身份接近他，尤其是唐尚德事件后，王子翼雖恨極寒雪卻從沒想過和她分開，他之所以答應小四去日內瓦也是念著或許小四會是夫妻關係的潤滑劑。

卻不料引狼入室。

唐尚德去世那幾天，王子翼的心情憋屈到臨界點，幾乎每晚都和汪小四呆在一起，不停訴說，除了埋怨，他更多的是難過及難以割捨。

「你姐必須枕著我的手才能睡著，她身體太弱，夜裡盜汗多。」

或者「你可知你姐內心真實想法，她有無愛過我哪怕只是一瞬間？」

「還是愛我的吧，身體騙不了人。」

「寒雪你有無試過一個你愛著的男人在你耳邊不停叨逼叨逼說著他怎樣深愛著另一個女人，甚至連那些最隱秘的隱私都跟你說，像個祥林嫂，你不想聽他還要掰開你的耳朵說給你聽。這些於他是一種解脫於我卻是一種酷刑。更在我心裡種下一顆毒瘤：這麼痴情的男人既然你寒雪不要，為何不能給我所有？

時至今日我是後悔愛上這麼一個殘忍暴戾的男人，但寒雪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後悔從你手裡搶走他，因為比起我，你齷蹉陰暗的靈魂更不與他匹配。」

原來她竟這般恨她。

黃雪悵然。從郵箱里刪除這封信，並連同汪小四這個名字，也從心裡抹去。

人生苦短，她已無意讓自己再陷入那些負面情緒，愛她的她回報以愛，恨她的，一笑置之便是。

安琪兒病好后總是纏著媽媽出去玩；醫生也說黃雪對女兒過度保護，需多出去和小朋友接觸，多曬太陽。以前終歸是黃雪太緊張，護佑女兒如老母雞，以為全世界都對她的小天使虎視眈眈。

有時連喬治都莫名吃醋：「媽媽，我是不是你撿來的？」

黃雪駭然：「為什麼這麼說？」

喬治一本正經：「你看啊，你給妹妹穿耐克卻給我買安踏，你帶妹妹睡你身邊卻把我打發到隔壁，你和妹妹一起泡浴缸洗澡卻總是扔給我一個花灑讓我自生自滅，你……」

一條條羅列下去，黃雪的後娘心簡直比珍珠還真。

黃雪只得一條條跟兒子解釋：「首先你一天除去睡覺其餘全部時間都在外面衣服很容易弄髒弄破所以不能給你買貴的；其次就算媽媽給你買安踏你也應該感恩，要知這世上還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孩子連飯都沒得吃。更重要的是喬治，你是小小男子漢，你應該幫忙媽媽一起照顧妹妹而不是處處和妹妹比較。」

喬治聽了半晌才無奈搖頭：「唉，女人真麻煩。」

他甚少留在家裡，每天飯碗一扔就跑去街頭和海灘，在沙里滾，在海里浪，不出時日已成這帶的孩子王。

黃雪形容他是脫韁的野馬、不著家的小豹子。

可是，自從黃雪把安琪兒委託給保姆及友珍帶出去玩以後，一向不喜與女人為伍的喬治突然變得，好像特喜歡親近妹妹及友珍；每次友珍過來接安琪兒的時候，他便也跟在後面，黃雪不讓他去他還不幹。

黃雪回來細細問阿姨，才知道友珍的男友每次也都會陪著一起出去，給兄妹倆買很多好吃的東西及玩具，會陪孩子玩各種好玩的遊戲。久而久之，兄妹倆越發喜歡和親近那個男人。

一向淡泊的家明突然變得這麼熱情，黃雪不覺稱奇。她給友珍電話：「幫我謝謝家明，以後別再破費了。還有友珍，你和家明既然都這麼喜歡孩子，何不生一個。」

友珍吐吐舌頭：「我只喜歡玩別人的小孩，不喜歡自己生小孩。」

她匆匆掛斷電話，遠無之前痴纏。黃雪只當她小女孩心性當時也沒做他想。

是喬治和安琪兒的變化引起了她的注意。起先是安琪兒，每次回到家就抱住媽媽：「媽媽，爸爸什麼時候才能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

黃雪：「等你上學后，爸爸就回來了。」

「爸爸如果回來了，你會讓他和我們一起住嗎？」

黃雪一愣：「安琪兒想爸爸了？」

安琪兒難過地點點頭：「爸爸的懷抱像克里斯朵夫，很溫暖很大。他把我舉得高高的，比這裡的任何人都高，我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他還說在地球的另一邊有座有自由女神像，被爸爸抱著爬上去的女孩，將來都會變成公主。」

「媽媽，我想變成公主。」

如果女兒的話還讓她有些疑惑，後來喬治的話則直接把這種疑惑變成冷硬的現實——王子翼回來了，且就在她身邊。

那天，喬治又被別的家長投訴，這次是他看中本地小孩布巴爾的黑化哥莫拉，本來說好用自己成套的漫威公仔跟布巴爾換，但對方拿到喬治的鋼鐵俠、鷹眼等后卻拒絕交出哥莫拉，還把它藏起來。喬治一怒之下，指使他的大部隊闖入布巴爾家，硬是把他家搜了個底朝天，把這個小孩的所有玩具都一股腦扔到大西洋。

黃雪找到喬治時，喬治正和他的同伴們炫耀手裡的戰利品。黃雪氣急，想也不想便奪過他手裡的哥莫拉，還給前來告狀的家長。誰知就在這時，喬治竟指著對方一家人說道：「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反正我看中的東西我一定要得到。你們現在僅僅是失去玩具而已，如果你們不還給我這個哥莫拉，我會讓你們失去更多。」

畢竟是三歲孩子，這番長長話語，他半是中文半是法語地說完，對方父母沒有聽明白，可黃雪聽明白了，不僅聽明白了，她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久久不能動彈。

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鐵馬和地中海的苜蓿草，那年的劫持及初吻——她怎麼就忘了，亞歷山大這個聽起來依稀彷彿的名字，不就是當年王子翼的鄰居，鐵馬最開始的主人的名字嗎。

那一瞬間，黃雪只覺得手腳發麻，連舌頭都僵住。

她來不及同可憐的布巴爾說聲抱歉，拽著喬治急匆匆離開：「喬治，你今天不把所有一切交代清楚，媽媽不會放過你。」

喬治看著媽媽煞白的臉，整個人都嚇傻，像一件行李一樣被黃雪拖拽著，乖乖跟在媽媽後面。

來到餐廳前，黃雪把喬治往椅子上一扔，向一臉驚詫的友珍及家明一字一句問道：「王子翼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連男女朋友都可以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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