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大結局

「一個月的碗。」不同於女友對這個女人本能的怯意，家明靜靜走到黃雪面前：「他說只要能助他夫妻和好一家四口團聚，他會在店裡給我們刷一個月的碗。」

黃雪愣住，獃獃看了他倆一眼：「幫我看著喬治，在我回來之前。」

然後她去了街那頭。幾乎一路小跑，她來到那所戒備森嚴的房子面前，這次依舊是鐵門及狼狗擋道；黃雪冷笑，從地上拾起一塊大石就朝裡面的落地窗玻璃狠狠扔過去。

隨著「哐當」一聲巨響，從裡面探出一個兇悍的白種男人：「走開女人。」

黃雪怒極，指著窗戶大罵：「王子翼你個縮頭烏龜你給我出來。」

「你以為用別人的名字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你嗎，你混蛋的氣味我隔三公里遠都聞得到；我警告你王子翼，別再染指我的孩子，他們跟你沒關係，明白嗎？」黃雪近乎奔潰咆哮：「你還像個做父親的人嗎，你混蛋就夠了，竟然還想把孩子教得像你一樣混蛋，你這樣以後還會有誰敢和喬治做朋友，我們母子三人以後還如何在這裡立足？」

她喋喋不休，圍繞那所大房子來回暴走咒罵，可自始自終王子翼連頭都沒探出來，只剩下剛才訓斥黃雪的保鏢不時看一下黃雪，眼神卻再無凶戾。

友珍和家明抱著喬治遠遠跟在後面，見此情景，友珍悄聲說：「這王子翼怎麼不出來了？」

家明搖搖頭：「聰明的男人這個時候都會躲起來。」

友珍瞪男友：「難道他不怕失去雪姐姐嗎？」

家明呵呵笑道：「你覺得黃雪這樣子，王子翼能失去她嗎？」

友珍不解：「什麼樣子？」

家明嘆口氣，看著一臉天真好奇的女友：「友珍你平時為什麼總是罵我？」

「當然是因為你不聽我話，因為我對你好所以希望你也能同樣對我好——」友珍從似懂非懂，漸漸恍然明白：「所以雪姐姐心裡，其實一直有王子翼？」

家明笑笑：「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你沒聽到她剛才說什麼『哪有你這樣的父親』那就是完全承認王子翼作為孩子父親啊。友珍，看來我們得好好準備一下，接下來怎麼安排王子翼，這個全世界最難纏的男人幫我們刷一個月碗。」

「不準讓我爸爸幹活。」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喬治突然厲聲道。嚇了友珍一大跳，一家四口除了安琪兒其餘三個皆凶神惡煞。

她算是見識了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這樣，儘管「亞歷山大」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後來也灰溜溜去找克魯斯及周邊鄰居道歉，給布巴爾家買了整套的漫威及鹹蛋超人，並重新把海灘對公眾開放，但他還是沒有勇氣，站到妻子面前。

連走路有時都繞著黃雪走。趁她去學校的時候差友珍和保鏢把孩子接到他那邊，估摸著她下課又差兩人把孩子們送回來。路不長，才兩千米左右，卻把友珍累得夠嗆：「雪姐姐你倆能不能成熟點，像兩個孩子過家家。」

比她和家明之間嘻嘻鬧鬧還不如。

黃雪苦笑，心知王子翼這是在逃避。

三年了，她不知這個男人在這三年裡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又如何尋到了這裡，找到了又為何不敢露面。在她失蹤之後，王子翼可是一度以一個苦情者的姿態面對王、黃兩家，並出外尋妻一尋就是漫長三年。

她以為時間終會給彼此答案。可當時間沉澱傷痛洗凈鉛華，卻也帶走了年少時，無畏的崢嶸赤子模樣。

黃雪是在晚上把丈夫逮個正著。狼狗封鎖的王子翼別墅闖不進去，但設計讓王子翼自投羅網她這裡還不是洒洒水。

那天黃雪破天荒請假沒去上班，對友珍只說安琪兒生病了，寸步不能離人；她整天都關在屋子裡沒出去，連同喬治。

一天都很平靜，那邊也並無來人接孩子。直至夜沉沉的午夜時分。

她抱著熟睡的安琪兒靜靜躺在床上，隱約聽見翻牆及庭院腳步聲，然後是躡手躡腳靠近她的身影，在黑暗中俯身凝視著她——那熟悉的君子蘭味道，還有他身上的溫暖氣息，黃雪幾乎是下意識抓住他的手：「還以為是十年前嗎，任你來去自如地偷窺。」

黑影猝不及防，被黃雪死死拽住，又擔心驚到孩子，他啞聲說道：「我是來看孩子。」

「白天不可以看嗎？」

「生病的孩子晚上都睡不好，白天你已經很辛苦了，晚上我想我能照顧。」低沉的聲音吞吞吐吐：「我沒照顧你月子，我——你一個人生下他們的時候，該有多難受。」

黃雪擦去眼角淚水，一手抓住丈夫，一手欲站起開燈。卻被王子翼止住：「別看我，丫頭，我老了很多。」

「我也老了，翼。」

「你沒老，你現在是最好的年紀，比以前更好看更風韻。其實就算你真的老了又有何關係，我心裡你一直是十五歲時模樣。」他有些激動，也有些無語倫次的驚惶倉促，他用力抓住妻子的手：「可我真老了，丫頭你不信摸摸我。」

在丈夫的牽引下，黃雪顫抖地觸碰對方的臉龐，身體，一切都沒有變，她熟悉的氣味及懷抱，她曾以為可以依戀繾綣一輩子的港灣。

她緊緊抱住，似再也不想分開。

原來真正的愛，從來沒有所謂的原諒。它透明得就像清晨的露珠，不含任何雜質。是本能的靠近及擁抱，是雖九死一生卻仍能如初初相遇般微笑對望。

他倆就只能好。只要在一起就得好。

如同磁石兩極。

跨越大半個地球，跨越無數恩怨生死流離，深深相吸。

「你得給友珍家刷碗。」身體平靜后，黃雪在丈夫身下輕輕說道。

「我準備把這任務交給喬治，順便也能鍛煉一下他的耐心。」

黃雪幾乎能聽到友珍家杯盤摔碎的聲音，還有友珍那可憐兮兮的哀嘆。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黃雪突然想到，因為知意曾舉全世界黑客之力，都黑不到她郵箱的地址。

「實際上我是追蹤那條52赫茲鯨魚才過來的，跟隨它穿過融化的水下冰山，從太平洋來到這裡。」王子翼有些困難地說道：「我在它身上植了一些追蹤器，我想研究出它的聲紋規律然後人為培育適合它頻率的伴侶。」

這個男人又在扮演上帝的角色。只是現在不插手別人的人生，改為插手一條鯨魚的魚生呢。

什麼都定製，服飾，汽車，生活，包括女人和感情。

可這就是他啊，世間唯一的他，她只能去契合和深愛的他，因為她本就由他打造，是唯一屬於他的那條肋骨，那隻母鯨。

「追蹤到這片海域的時候，灰鯨突然消失，我知道現在是汛期，它肯定躲在某個冷熱流交匯處捕食，它也一定會靠向岸邊，所以我等。然後某一天，我在海灘上看到了喬治，第一眼，我就告訴自己，這是我的兒子。」

「是天意嗎，丫頭，我不忍它孤獨終老於是它也把我的妻子和孩子帶到我面前？」

「謝謝你，丫頭，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也如此堅強，把我的孩子養育得這麼好。」王子翼呢喃著，重新覆蓋妻子。

「我將以餘生報答。」

窗外，是大西洋的海浪拍岸，溫柔，緩慢，恆古不變……

還有一條灰鯨，暢遊大海，偶爾躍出水面，唱出嘹亮的歌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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