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抹布風波（1）
「老高，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啊？」方林急道。
「還能怎麼辦？找！」老高邊說邊起身向中隊長跑去。
心內惶然、不知所措的方林，怔怔地看著跑過去的老高在和中隊長說著什麼，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方林能看到中隊長的憤怒。
「全體都有！」中隊長的吼聲再次響徹停機坪。
正準備扯開蒙布該飛機的眾人不明就裡，紛紛停了下來，愕然地看向中隊長。
「先別蓋蒙布，各機組、各分隊，清點工具！從工作間開始，全面清查，就是把停機坪翻過來，也得給我找到34號抹布！」
34號抹布！
老高的飛機！
機械小工具箱的抹布！
眾人瞬間明白怎麼回事，紛紛將目光投向站在34號機旁邊的方林。
老高也從中隊長那跑回來，「大林，先別慌，大家一起幫忙，慢慢找，總會找到的。你再想想，今天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使用的抹布，用完了以後放在哪了？」
方林低下了頭，努力地回想著，可腦中一片空白，就是想不起那塊抹布啥時候不見的。
「靠！搞什麼搞？這麼弱智？！」
「工具都能丟，還能幹什麼？」
「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還大學生呢！」
……
機務官兵的嗓門普遍偏高，加上心中的怨氣，說的話也有意讓方林聽到，那聲聲的牢騷、抱怨和譴責，直入方林耳中，還有那責怪的目光，讓方林如芒在背。
常年干機務都知道一條規矩：丟失的工具找不到，不能收班，準備的飛機不能用于飛行訓練。
若是找不到那塊丟失的抹布，今天的機械日工作可能全部化為無用功，明天團里的飛行計劃也會受到影響，甚至可能會因此取消。
收班時的滿腔興奮，被一塊丟失的抹布瞬間擊得粉碎，大家即便有著滿腔的抱怨、滿腹的牢騷，也必須放下所有的怨言、放下即將收班的喜悅，「掘地三尺」也得找到那塊抹布。
扯開的蒙布重新疊了起來，各機組、各分隊，包括跟班的指導員，每個人都行動了起來。
每個工作間內都在翻箱倒櫃；
飛機上之前打開過的蒙皮被重新打開；
每個座艙邊都趴這一個人在細細尋找，若是到最後還未能找到丟失的抹布，還得吊出座椅進行尋找；
停機坪后草地，眾人一字排開，逐寸搜索。
不遠處長滿水草的小池塘，也有人在用幾根長長的竹竿逐片搜查……
「孔衛國，孔二愣子！怎麼搞的？明天團的飛行計劃，還有師領導參訓，你今天給我整這麼一出，你這專門給我上眼藥呢？！」大隊長羅志國聞訊趕來，沖著孔衛國一通臭罵。
「大隊長，您放心，那塊抹布肯定找得到。」孔衛國陪著笑點著頭道。
「找！通知炊事班送飯，找不到，你們二中隊就不要退場了！」大隊長怒氣沖沖，甩手走了。
停機坪后的草地坑坑窪窪，平時大家都將擦飛機的廢水、接油盤中的廢油，順手就潑到草叢中。
眾人這一路「趟」過去，身上、特別是褲腿鞋子，沾滿了泥水油污，有幾個不小心，還摔了幾跤。雖是牢騷怪話不斷，但大家仍全力以赴、仔細尋找。
領導的憤怒批評，眾人的牢騷、抱怨，大家的盡心全力搜索，讓方林陷入深深的自責。
炊事班送來了晚飯，吃完飯後，太陽慢慢落山，搜索還在繼續……
「老高，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方林低垂著頭，隨著大部隊一起在草叢裡扒拉著緩慢搜索前行。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還大學生呢，連個新員都不如。」康磊正好在旁邊聽了方林的話，順口接道。
「是我的錯，都怪我。」方林的臉漲得通紅，根本無從辯駁，「我實在想不起那塊抹布在哪丟的了。」
「整天腦袋瓜想啥呢？天天就想你的那個曉麗了？」
「三乎乎，你過了昂，當年你不也干過，把一小螺釘掉到座艙里，把大家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吊出座椅才找到的，那可是大夏天，還中午。」老高呼喝道。
「老高，那次不應該怪三乎乎，那是因為相親失敗氣的，情場沒能得意，導致機場也失意，是吧，三乎乎？」陸弘在旁調笑道。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三乎乎哥的往事已不堪回首，弘哥何必執著。」不待康磊說話，邱立傑在旁打趣道。
「靠！小騷年，我咋還不堪回首了，沒有那次的失敗，哪有你現在這麼好的嫂子？嘿嘿。」康磊有些自得地說道。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三乎乎，要不我為你高歌一曲《真心英雄》吧？」陸弘都要唱出來了。
「滾，滾，你那嗓子，招不來狼，也得把中隊長招來，他可剛被大隊長罵，你想挨罵，我們可不想。」康磊忙道。
方林突然停止扒拉草叢，站起身來愣著不動了。
康磊見方林有點不對勁，以為是被剛才自己的言語刺激，忙道：「大林，剛才是我一時口快，別介意啊？」
「試車場，試車場，老高，我想起來了。」方林醒過神來道。
「你把抹布丟在試車場了？」老高問道。
「下午試車，電源車沒有及時到位，我們等了好一會，期間我發現水平尾翼處有塊油污，就拿出抹布去擦拭，後來電源車來了，我忙著去插電源，抹布好像放在水平尾翼上，沒拿下來。」方林道。
「弘子、大林、立傑，走！你們三個跟我去試車場，現在就去！」老高轉身向試車場方向跑去，方林等三人跟在其後。
那塊抹布是白色純棉的，應該非常顯眼，但整個試車場上空空蕩蕩，連個布片的影子也沒有。
「防吹屏，在防吹屏後面，一定是在試車時吹到防吹屏後面去了。」老高掃視了一下試車場。
飛機試車時發動機尾噴口噴出的狂風，就是一個體格壯實的人，也能被吹得高高飛起。若是一塊抹布，那就不知要飛多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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