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祖祠異事
入夜。
顧寒在床上翻來覆去,今日顧興的反常舉動讓顧寒心中難安,那股凝實的殺意做不得假,或許顧興的故事怕是會曲折得讓人瞠目結舌。
半夜三更時,顧寒的思緒卻在天馬行空,亢奮異常,他怎麼也沉靜下來,坐起身來,撇了撇窗外的滿月,突然間看著那座就算是滿月的光輝也沒能吞噬的黑暗,強烈的好奇湧上心頭。
那是一座黑色的建築,裡面放置了顧家數百年來先輩的靈牌,自小聽顧興提起過,這個地方是顧家第一代祖先發家之地,族長念舊,在他仙逝的時候吩咐在此地造了這座祠堂,裡面存放的是每一代族長的牌位,更是定了一個規矩,有新族長繼位之時需要一位嫡系子弟來此地守留十年,這一代就輪到了顧寒的父親,據說別的家族都為了爭當族長位置,兄弟反目,暗下黑手,偏偏顧家三兄弟卻是從沒這種野心,對族長一位更是爭相推讓,更是鬧出了一件頗為好笑的事情。
據說當年由於顧寒的爺爺顧一嘯因為即將突破,需要閉關,而這時間卻是未知,為避免蛇不可一日無頭,需要推選出一位新族長,顧家三兄弟一聽要繼位族長,都互相推崇,後來被長老們一致推選由當時的二少爺顧繼繼承,當時不過二十五歲的顧繼剛與柳雲成親不久,而柳雲還在懷胎之際,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顧繼義無反顧、馬不停蹄的連夜趕到了祖祠,後來顧繼的大哥顧明一番追趕,生生在這遊說了連續八天,而顧繼卻是昏昏欲睡,左耳進右耳出,直到第九天,顧繼才戀戀不捨的離去,因為還有兩天,族長繼位大典即將開幕,據說顧繼在顧明離去的那天殺雞宰牛的慶祝。
...
當時聽到顧興說起此事,顧寒不由得嘴角扯了扯,沒成想過,那般成熟嚴厲的父親,也曾經做過這般不著調的事情。
這座祠堂,雖然顧繼雖未提起不讓進,但自小父親的嚴厲被顧寒深深刻在腦海中,畢竟祖先牌位存放之處,需要抱有敬畏之意。此時顧寒的不由得好奇尚異,而在十五六的年紀,對於未知的事件更是充滿了種種好奇。
起身躡手躡腳打開了房門,探頭望了望父母與顧興的住處,早已熄燈多時,腳下放慢腳步,慢慢踱步而出,生怕引起一絲的響動。
半夜時分,遠遠的望去,祠堂如同籠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遠處看不清的草木影影綽綽愈顯幽暗,樹影飄動,此時在顧寒心中半分恐懼半分好奇,最終好奇打敗恐懼,不知不覺走到祠堂門口,
木質的大門卻沒有因為年久而顯得腐爛,反而更像是新築不久,而黑色的磚塊也沒有風化的痕迹,也許是材料是花了重金,顧寒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推開大門,一陣牙酸的嘎吱聲響起,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略微有些可怕,也許是因為有人打理的緣故,裡面的空氣並沒有想象中腐朽的味道,反而與外面的空氣差不多,走進祠堂,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靈牌,在月光的照耀下,顯露無疑。
顧寒數了數總共四十七個靈牌,放置在了木架上,攏共七排,除了最上方的一個木架單獨排放,從第二排開始都是八個靈牌,一直到第七個架子的靈牌是六個,最上方的顧家第一代族長顧天,一直到最後一個牌位顧家第三十六代族長顧宇。
「看來我顧家也是歷經數百年乃至數千年的歷程了。」
顧寒一陣打量,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就想著離開此處,就在顧寒轉身即將離開之際,一絲細微的光亮被餘光撇到,不由得停下身來,探了探光源,貌似是由房頂上的縫隙傳出,而光線照射到的地方偏偏就是第一代族長顧天的牌位。
「咦,這個牌位好像,好像不是木質的。」
顧寒走近抬頭仔細看了看,顧天的靈牌由於年代久遠,蒙上了一層灰塵,不細看的話,似乎與下方的牌位無多大異處,但仔細一看,靈牌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有些如同夜明珠般的效果,顧寒踮起腳尖斗著膽子將覆蓋的灰塵拭去,而此刻那股月光清晰的穿過了靈牌,照射到了最靠里的牆壁上,順著光線,顧寒走到牆根處,光線卻是照在了一處凹槽,而凹槽內竟然露出一角紙張般的材質,或許是與泥土混在一起,紙張略顯褶皺。
試著扯了扯那一角紙張,卻是紋絲不動,生怕將紙張撕斷,沒敢太用力,從門外找了塊一頭略微鋒利的石塊,對著凹槽就是一頓鑿,過了半刻鐘,終於是將紙張挖了出來,此時拿在手上的是一條猶如符籙般的紙張,紙上刻畫著一些看不懂的花紋。
正當顧寒對著月光仔細分辨花紋圖案之時,紙張卻如閃電般以迅雷之速鑽進了顧寒的眉心,當紙張進入眉心后,一股難以形容的痛楚從腦海中向全身席捲,顧寒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腦海中猶如翻江倒海,體內猶如千萬隻蟲子在叮咬,顧寒瞬間痛昏了過去,原本清秀的小臉此時卻是皺成了一團,渾身不由自主的開始抽搐,一刻鐘后,從顧寒的毛孔中湧出了滑膩的黑色物質,腥臭異常。
朝陽升起。
倒在地上的顧寒眼皮動了動,刺眼的光芒從門外傳入,使得顧寒眯了咪眼,用力的甩了甩頭,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昨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迅速爬了起來,鼻子聳動卻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最後發現腥臭的來源竟是自己身上,皺了皺眉頭,趕忙走出祠堂將大門關閉,躡手躡腳的到自己房間翻出了一套衣物,從門后把鋼槍帶上,直到走出百米外才猛然加速,到了湖邊直接躍入,就在入水的剎那,湖面飄起了一層油光,搓了足足半個時辰,快將一層皮搓掉,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才逐漸消失,換上乾淨衣物,顧寒坐在岸邊回想,昨晚那似符籙般的紙張貌似鑽進了自己的眉心,隨後自己便昏了過去,之後的事情再也想不起來。
「哎,不想了,聽天由命吧。」少年頗為豁朗的道。
視線望向湖中,卻是見幾條魚翻著肚子靠近岸邊,吐水的頻率也在降低,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顧寒眼角抽了抽。將原先的衣物丟到了林中深處,不知是不是錯覺,顧寒覺得身子變輕快了不少,甚至是目力都有所加強,努力朝旁邊的樹木上的樹葉望去,依稀可見樹葉的紋路。
而就在他離去之時,原本他穿著的衣物覆蓋在了一處植被之上,兩丈範圍內的植被迅速枯竭、發黃,生機迅速消失,最後竟變成一處死地,寸草不生。
平台之上,顧寒一如既往的打坐紫氣東來決,半個時辰后,顧寒睜開雙眸,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的興奮,往日他最多運轉一個周天,今日足足兩個半周天,雖然他不知道這紫氣東來決有何作用,但是這是顧繼自小就對他的囑託,已經養成了習慣。
顧寒站在樹前,起勢,元力運轉,一絲若有若無的元氣逐漸將鋼槍覆蓋,鋼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厲刺去,轟的一聲,樹屑紛飛,一道足有他拳頭大小的坑洞出現在樹身之上,顧寒頓時大吃一驚,原先他一槍的威力頂多造成指甲蓋般的豁口,這等於質的飛躍。
足足數息后才將方才的事情拋於腦後,再度沉穩心神,開始了日復一日的修鍊,轟鳴聲響十分密集,驟然間,顧寒似乎沉浸在一種特別的意境,只覺得體內有肆虐不完的元力,只為了找一個出口宣洩,顧寒嘴巴緊抿,眼神堅定,一道巨大的元力從氣海處流出,最後經過手臂再道鋼槍之上。
「星河倒卷。」
如猛虎出洞般,氣勢如虹,鋼槍上寒星點點,勢大力沉的一刺,比以往更為猛進,驟然間顧寒眼中精光大現,嘴中一聲怒吼,兩聲沉悶的砰聲響起,鋼槍直挺的擊穿了樹身,而顧寒體內元氣如開閘的洪水沖堤般,一發不可收拾。
顧寒吐出一口濁氣,嘴角微微上揚,方才他的元力突破至新的境界,那般舒適感讓人沉醉,如果說以前的元氣是一股小溪,那麼現在就是一汪湖水,趕忙坐下身來,將躁動的元氣逐漸歸攏,此時的顧寒比昨日強了太多,此次的試煉大會,他有充足的信心脫穎而出,甚至是,拔得頭籌。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緣故,由原先的凝元境九階初期,讓他在一晚上就突破了一個階位,但是想來跟昨晚上的祖祠事件脫不了干係,但心性豁達的他卻也不是一定非要追根究底,至少現在他沒有發現任何不適。
一番簡單的整修,顧寒第一次在這條歸家的道路上這麼悠閑,原先已經商量好了,今天就是前往總族的日子,陽光順著樹林間的縫隙照在他的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浮現於清秀的臉上,大口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十分愜意,當他回到家中,三匹高頭大馬綁在門外,三人在門外聚集,顧寒的母親望著步行而回的孩子,臉上強提笑容,而眼中卻隱隱閃過擔憂,顧寒收起笑容一臉肅穆,走到了母親的面前。
柳雲摸了摸顧寒的小臉,為他拍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又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皺。
「在外不比家裡,遇事不要逞強,多問問你父親和興爺爺,知道你性子要強,如果在外面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回來,聽到沒有。」柳雲帶著擔憂說道。
一旁的顧繼與顧興望著兩人,也不好說什麼,兒行千里母擔憂,不外如是。
「放心吧,娘,我不會惹事的,再說了,我還想吃您做的紅燒魚呢。」顧寒握了握柳雲有些冰涼的小手,細聲道。
「時辰差不多了,該上路了。」一旁的顧繼不合時宜的插話道。
話說得輕鬆,感情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柳雲橫眼一瞪顧繼,後者敗下陣來,視線轉向別處,而顧興望著眼前的這對母子,眼中閃過莫名的光彩。
三人騎上快馬,對著柳雲揮了揮手,鞭子抽打身下快馬,駿馬吃痛,如離弦的箭一般向前方衝去,揚起了陣陣煙塵,漸行漸遠,直到駿馬消失在眼中,柳雲駐足許久,才是戀戀不捨的回頭。
一行三人快馬揚鞭,顧寒心情亢奮異常,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離開這個不見人煙的地方,對即將遇到的人和事產生十分濃烈的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