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前世之情-事二
鄭愈心裡打翻了醋罈子,無名的火氣一寸一寸往上升,可是偏偏此時抱著他胳膊的小姑娘還抬著小腦袋,眼睛清澈無辜的看著自己,猶自不知說錯了什麼般,還喜滋滋的等著自己回答呢。
於她來說,可不是什麼都沒錯,不就是參加個朋友的生辰宴嗎,不就是出去騎個馬狩個獵嗎?
他想發火都不知往什麼地兒發去。
他控制了一下自己,壓了聲音中的情緒,道:「去後山狩獵,妱妱,你和那杜銘則很熟嗎?」
妱妱,平日他都是會喚她阿妱,只有極少數的情況下才喚她妱妱。
蘭妱已經察覺到了鄭愈的不高興,不,是非常的不高興,她抬頭看他,看他背著燭光下的側臉越發顯得陰沉生硬,綳得都快能硌人了,身上的緊繃她也察覺到了。
她有一剎那的茫然,為什麼,因為杜銘則嗎?她又不是傻,當然知道大嫂讓自己這般說話的目的何在,反過來想一想,他若是和別的女人去騎馬射箭不理自己,自己心裡肯定也會不高興,很不高興。
她看著他面色沉沉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些後悔,她知道大嫂是為她好,可是......可是她不想他不高興,一點也不想,心道,算了,哥哥就是哥哥,他對我已經這麼好,我幹嘛要說些他不喜歡聽的惹他不高興啊,既然他已經說了要娶我,我也能如願以償的一直和他在一起,到底還要糾結些什麼呢?
她心境沉澱了下來,就越發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了,她想她這兩日是發什麼神經啊。
其實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其他的她都不是很在乎的。
想到這裡,她撤開了手,略退了一步,收了先前狡黠撒嬌的態度,板了小臉有些認真地解釋道:「嗯,還好,以前和阿惠她們出去玩,他們哥哥也都會在。哥哥你不高興我去和杜銘則出去玩嗎?那日其實是他妹妹阿惠的生辰宴,會有很多人,並不是只有他一個。」
蘭妱收了撩撥鄭愈的心思,可是她這樣的解釋卻讓鄭愈越發的緊繃。
他自己很忙,常年都在軍營之中。
他總不好拘著小姑娘就一直一個人呆在空落落的大宅子里,所以平素都是讓她住在周府讓林氏照料她,他知道林氏會帶她出席各家的宴會,也知道她有些閨中的好友,但他卻忘記了北疆素來民風開放,她平日里和那些閨中好友出去玩,包括騎馬打獵,可不是也會和她們的兄長們一起?她生成這樣一副模樣,又是招人喜歡的性子,誰看到她不喜歡?怕是去到哪裡那些男人都是圍著她轉的,今日那杜銘則目光那般直白的看著她,她都是一副無所覺的模樣,想來平日里都是習慣了。
什麼「青梅竹馬」!
想到這些,想到自己珍藏的寶貝被別人惦記著,甚至還和那些惦記她的人一起說笑遊玩,一時之間他的心就像火燒一般,讓他簡直沒辦法忍,像是要暴裂開一般。
他就這樣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盯得蘭妱頭皮發麻,心虛的垂下了頭去。
她心虛什麼?
鄭愈近乎是一個字一個字道:「哦,和他們在一起,開心嗎?」
蘭妱幾乎本能的察覺到了他話中的危險,她飛快的掃了他一眼,心莫名其妙的就「砰砰」跳了起來,她還很少有怕他的時候,他平日里是冷了些,她知道他的下屬都十分怕他,但她卻不怕,因為他其實還很少生她的氣的,就算是有,她撒一撒嬌,也就過去了。
但此時她卻覺得有些不一樣。
一時之間她也顧不上去想他為何要這般生氣,咬了咬唇,雖然有些膽怯,但還是上前伸手拽了他腰間的衣裳,早將林氏的囑咐忘得一乾二淨,很沒骨氣的用糯軟的聲音低低道:「嗯,還好,不過哥哥不喜歡我和他們玩嗎?哥哥不喜歡,那我就不去好了。以前也不過都是因為哥哥不在,哥哥陪我打獵的時候我才是最開心的,不過這幾年哥哥一直都在戰場,很少陪我去打獵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就想到了他們初初認識的時候,聲音越發的軟糯,那垂首的樣子也多了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她想到了他們初初認識的時候,他也想到了。
他低頭看著她細長凝白的脖頸和側臉,因為離得近,連絨毛都清晰可見,原先莫名其妙的怒氣和焦躁終於慢慢平息了下來,心也慢慢軟了下來,他伸手撫上了她的脖子,道:「過幾日就陪你去,好不好?」
啊?
蘭妱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剛剛,剛剛他不是還很生氣嗎?怎麼突然就這麼溫柔的說要陪她去打獵,蘭妱詫異之下忍不住又抬頭看他,就對上了他看著自己的目光,目光很沉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東西,但卻沒有了先前的怒氣,她鬆了口氣之餘心卻是不知為何跳得更快了些,耳朵也有些發燙。
大概是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太燙吧。
蘭妱實在不自在得很,下意識就不想對上他那個目光,可此刻總不能落荒而逃,便尋了個最簡單以往她也常做的方式,上前就抱了他把腦袋藏到了他懷中,拽緊了他的衣裳,還蹭了蹭腦袋,熟悉的溫度和味道,還有可藏腦袋的地方,讓她果然放鬆了許多,道:「好,那你可要說話算數。」
又道,「哥哥,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好嚇人。」
鄭愈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她鑽到了他懷中,他的目光也落了下去。
聽她像往常一樣撒嬌求安慰似的說著話,夏天的衣裳單薄,她蹭著自己,身體軟得要命,身上一陣陣的幽香傳來,讓人暈眩,她是放鬆了,他卻更緊繃了。他這幾日因為怕嚇著她而一直克制著的欲-望終於像怪物一樣爬升了出來,再也壓制不住。尤其是,這一整日,他已經憋著鬱結和怒氣一整日,這一刻她在自己懷中才能得到一些滿足的緩解。
算了,他剋制什麼,都打算過兩個月就成親了,也是早晚的事。難道成親之後他日夜抱著她,還能像以往一樣不成?總要尋找兩人新的相處方式。
而且他不想她眼中有任何其他人,哪怕明知道她心裡並沒有別人,可是他們以前那樣的關係,已經讓他覺得不夠,就好像心裡空了一塊,沒有填滿似的,沒著沒落得讓人抓心撓肺的難受。他想要她,哪怕不是真正那種意義上的要,他也想要進一步了,在她身上和心裡都打上烙印,確認她是他的女人,眼裡心裡都只有他。
他的手慢慢在她脖頸和肩頭滑動,道:「妱妱,你知道那姓杜的喜歡你嗎?」
哈?
蘭妱抓著鄭愈衣襟的手就緊了緊,越發的心虛了些。
她,當然是知道的,只不過沒放在心上而已。而且她一直覺得,她和那些人並沒有真正的相處過,那種喜歡,不過就好像遠遠看到什麼好看的東西,那種本能的喜歡,就像她看到小雪狐,看到雪山上的突然開了的雪蓮花一樣,看見了也會心生歡喜,所以,喜歡也就喜歡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只要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對自己也沒造成什麼干擾,她也就不會產生惡感。
誰讓她好看呢。
她是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的。
她在她懷中一直沒有出聲,鄭愈便知道她是知道的,也是,那小子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
這丫頭,還真是沒心沒肺。
他低下頭去,在她耳邊低聲道:「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