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別枝》23/荔枝很甜
眼看付嚴栢被嚇懵了神,元祿抵唇輕咳一聲:「付大人,皇上問您話呢?」
付嚴栢猛地回過神來,慌張的稟手在前,顫著聲兒答道:「回皇上的話,此事荒唐,國公府高門顯貴,豈是微臣能高攀的,自是為假,為假……」
他這話說的,甚是心虛。
聞恕勾了勾唇角,低聲道了句是么,將付嚴栢嚇的稟起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猜到,東苑裡供的那尊佛,竟會是當今聖上啊!
老太太猜測是國公府世子時他便覺得已然是高攀不上了,現下,現下他還哪敢打這主意?
聞恕見他顯然害怕極了,索性往後一靠,一本正經的恍若是在談政務似的:「付大人可知中宮生辰一事?」
付嚴栢一頓,頭都不敢抬:「是,此、此事微臣知曉。」
「付家可有人合這生辰八字?」他眉頭微微一挑。
話落,殿內攸的一靜。
只見付嚴栢神情極其複雜,方才聽了一耳朵戶貼的事,付嚴栢自是不願攤這趟渾水,下意識便要否認,可耳邊驀地響起「欺君之罪」四字,硬是將原打的腹稿給咽了下去。
他猶豫道:「微臣家中,雖是有合生辰八字之人,但小女不過一庶女,實在不敢妄想。」
「不敢?」聞恕慢條斯理的端起早已涼了的茶抿了一口:「朕借你兩個膽,可敢?」
這回,付嚴栢算是徹底懵了,連畏懼都忘了,傻愣著與座上那人對視。
付嚴栢確實個沒半點能力之人,遇到這事自個兒就先慌了,且連揣測的膽子都沒有。
若是現下在這兒的是老太太,以她的玲瓏心思,定能平穩應對。
付嚴栢果真是個榆木腦袋,連元祿都瞧不下去,開口提示道:「皇上的意思是,付大人家若有合八字之人,大可遞摺子呈到禮部,至於後頭的事兒,便不勞大人操心了。」
付嚴栢呼吸急促,從而扭頭去看元祿,隨即忙應聲道:「是,是微臣疏忽,待明日一早,微臣定將摺子呈上。」
聞恕無甚情緒的應了聲「嗯」,付嚴栢並不知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只好再去瞧元祿。
直至元祿給他打了個退下的手勢——
付嚴栢試探道:「不擾皇上歇息,微臣…告退?」
無人應答,付嚴栢慢吞吞的爬了起來,又磨磨蹭蹭的退到了門邊,見皇上真沒有要留他的意思,這才大著膽子退下。
剛一腳踏出門檻,他便體會到方才那李大人兩腿抖的像篩子似的感覺,堪堪扶住玄色方柱才沒出醜,抬手一抹額前汗,如被抽幹了魂魄似的隨著王公公出宮去。
元祿瞧著付嚴栢身影消失,方才道:「皇上,白日里太後娘娘差人來了好幾回,明日再來,奴才可擋不住了。」
聞恕偏頭一笑,瞧著此刻心情很不錯:「明日朝後,去永福宮請安。」
元祿錯愕一瞬,皇上捨得上朝了?
不過也是,已回京數日,也不好再叫國公爺代為執政下去。
——
長夜漫漫,天邊黑雲堆積,烏壓壓一片籠罩在整個皇城之上,這個時辰也早已過了宵禁,只路邊幾盞燈還亮著微弱的光。
付嚴栢僵直著身子一路乘馬車至付宅,心中惴惴不安,好容易揣摩出來的聖意都來不及細想,又暗道一句「不可能」,給壓了下去。
五丫頭一個庶女,皇上再如何相中她,封一嬪位已頂天了。
何以至於是中宮之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想
剛回府中,付嚴栢下意識便要去壽安堂同老太太商議此事,行至半路又想起這個時辰,老太太恐是睡下了,只好訕訕而返。
夜裡,他便點了燈燭,心緒複雜的寫下幾個字:
奉訓大夫付嚴栢之女,
付茗頌,生於乙酉雞年,七月初七,卯時一刻。
收筆后,他搖頭失笑,怎可能呢?
翌日休沐,付嚴栢差小廝將摺子遞到禮部,天一亮便去了壽安堂。
老太太正洗漱完,早膳已擺至桌前,見他來,不由一笑:「今日怎得空陪我老婆子用膳了。」
「母親。」付嚴栢一夜未睡,臉色難看至極:「昨個兒皇上召見,命兒子往禮部遞寫有五丫頭生辰的摺子。」
噔的一聲,老太太手中的湯匙掉落,砸進裝有清湯的碗里,濺出幾滴。
付嚴栢又道:「您可知東苑那位,為何姓沈?」
老太太蒼老的雙眸緊緊盯住付嚴栢,心底一個想法呼之欲出,她撐著桌沿起身,一手攥緊抵在心口。
怪不得,怪不得太後上回要召見付家女進宮。
見老太太已猜到,付嚴栢緩緩點了點頭。
「兒子昨日實在惶恐,現下回過頭想,他應是要五丫頭進宮的,只是即便進宮,以五丫頭的身份,怎敢位至中宮?」
「自然不可,你莫要胡亂揣測聖意,恐惹流言蜚語!」老太太又道:「此事,你萬不可主動摻和,全看宮中如何想。」
見此,付嚴栢也不敢再談論此事,道了聲是便欲離去。
正這時安媽媽從屋外來:「老太太,五姑娘這回做了糯米粥,聽聞老太太好這口,親自做的呢。」
付嚴栢聞言,腳步一頓:「難為她一番好心,讓她進屋裡一道用飯罷,我也許久未見她。」
安媽媽側目,見老太太沒說話,眉頭舒展開來。
付茗頌以為老太太今日還是不會見她,因而穿著的十分素凈。
見安媽媽來,便想將手裡的托盤遞過去。
誰知安媽媽笑笑:「老爺在裡頭,讓姑娘進去呢。」
茗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低低應了聲是。
須臾,待她進到屋裡,老太太與付嚴栢皆是齊刷刷看過來,像是她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似的。
「祖母。」
她聲音又輕又軟,是在小心翼翼試探老太太的情緒,老太太怎能不知。
老太太撇過眼,實則是心下亂糟糟的,不過到底應了聲,這事便算是翻篇了。
茗頌正襟危坐,腰板挺的直直的,一邊偷瞄老太太,一邊小口往嘴裡送粥點。
「清瘦了不少,不必學著外頭那些姑娘家節食,小心壞了身子。」付嚴栢一句話,將她的目光拉了過來。
付茗頌一下沒察覺到他竟是在關心自己,遲鈍的應了聲是,過了半響,又道:「謝父親。」
付嚴栢:「……」
他心下嘆了聲氣,別說五丫頭不習慣,他忽然做這事,心中也很是彆扭。
——
短短一日,因聞恕一句「欺君之罪」,遞到禮部去的摺子少了大半。
又有沈其衡這般剛正不阿的人辦事,很快就將全京城中符合生辰八字的人家給挑了出來。
偌大京城,竟也只有二人。
一是伯爵府陳家的嫡幼女,陳如意。年芳15,正是說親的好年紀,合適。
二是奉訓大夫付嚴栢付家的庶幼女,付茗頌,年芳十五。
除了家世,亦適宜。
沈其衡當即便親自將這二人的戶帖送到宮中。
「此二人生辰八字相應,年紀也適宜,請皇上過目。」
沈其衡十分嚴肅,畢竟此事關乎立后,關乎國事,他接下差事前叫母親囑咐了許久,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聞恕像是早就知曉似的,連戶帖都沒碰一下,頷首道:「你辦事,朕是放心的。」
對面的少年一笑,欲要說些自謙的話時,又聽他道:「你再跑一趟永福宮,親自遞到太後手中,太后比朕要著急。」
他說話中含著細微的笑意,但卻叫人不知這笑從何來。
沈其衡遲疑的瞧了他一眼,闔上殿門后,抱著畫卷往永福宮的方向去。
戶帖呈上,沈太後果然急不可耐的伸手接過。
這一看,她渾身血液直衝頭頂,險些沒暈過去。
合著什麼不立后不抬新人,什麼和光大師,什麼禮部上折,全是做戲?
如今滿朝皆知,她這個太后還不得不陪他一道胡鬧?
許姑姑忙攙住她:「娘娘,娘娘千萬保重身子。」
沈太后擺了擺手,目光望向沈其衡。
沈其衡文采卓越,剛正不阿,渾身上下都透著少年兒郎的精神勁兒,沈太後向來對這個侄子疼愛有加。
她招手喚他前來:「衡兒,你說這二人都適宜,可有哪個更適宜一些?」
要沈太後來說,二者都未及她心中所願。
沈其衡面露難色,這是國事,他豈好妄議。
不過見沈太后這般熱切的看他,他沉吟一瞬,敗下陣來,抬手點了點右手這一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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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表嫂,沈世子你要慎重
這個劇情走完,我估摸還有一章能讓他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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