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陛下,神威鐵槍抬來了!」
小喜子與幾位宮人一同折回長春宮,宮人們手中所抬的,是用紅布罩起的神威鐵槍。
「好。」
武德帝看向姜錦花,「顧夫人,還請你上前來試試這鐵槍的威力。」
「陛下!」
姜皇后反對道:「陛下,這鐵_槍威力十足,顧夫人只一介女流,您對她可是太苛刻了?」
不為別的,姜皇后最擔心的是姜錦花的安危。
不論姜錦花可是阿箐,這柄槍都不是尋常人能拿得起來的。
即便姜錦花真的是阿箐,承武德帝一身神力,姜皇后也不願她去試刀。
武德帝並未回姜皇后的話,只輕睨姜錦花一眼。
那目光里有堅決之意。
姜錦花躬身福禮,「臣婦遵旨。」
曾在榮安聽崔玉珂說過這麼一把神威鐵槍,為陛下當年的利器,伴了陛下為將時的無數年月。
紅纓別在槍頭之下,槍身圓而粗,因常年有侍從呵護,泛著銀色的光澤。
姜錦花俯身伸出手。
一探,槍身涼得她下意識要收手。
穩住手腕,雙手握緊了鐵槍。
這一刻,殿內眾人視線皆聚在了姜錦花與這把槍之上。
姜皇后緊緊抱住阿箏,心神難以安寧。
武德帝抱拳咳了一聲,示意姜錦花舉起來。
姜錦花用了力道,第一下卻未能舉起。
再猛地一拉,只聽空中一聲「撕拉」劃過,再回神時,鐵槍已經被穩穩地高舉直立而起,躍過了她的頭顱。
姜皇后朱唇微啟,未能吐出一個字。
姜錦花手腕往下沉,「哐當」一聲落下,鐵槍穩穩落在她的腳邊。
「陛下。」姜錦花回身,沉穩喚道。
武德帝不禁高呼了兩聲「好」字。
「顧夫人這一身神力,若非朕之長女,還很教人難以說得過去了。」武德帝壓抑著激懷,側頭與姜皇后道:「阿蕊,不用他想,是阿箐不錯了。」
「臣妾早與陛下說過,臣妾不會認錯。」
姜皇后心裡緩了一口氣,但仍是不免怨怪武德帝。
武德帝哈哈一笑道:「是朕想考驗一番阿箐,朕何時說不信你之話了?」
姜皇後步至姜錦花身側,關切道:「孩子,先將這槍放下吧。」
「娘娘,這不重的。」
話雖如此,姜錦花還是把鐵槍放回長盒之中。
「皇后,你瞧阿箐,這槍與她只是輕而易舉之事罷了。若是她自小跟在朕身邊長大,朕定要封她一個鎮國公主的名號。」
武德帝摸著下顎的鬍鬚,邊打量姜錦花,「也不知道如今再練可否太晚,阿箐啊,你可有意入軍掌領兵將?」
虧得姜錦花一身神力,不為將軍著實是遺憾。
姜錦花驚得渾身一抖,「陛下,臣婦如今早已嫁人為妻,又才誕下一女,不堪從軍為將。」
她哪裡能當女將軍?
就憑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
這等大事,武德帝可不能開這個玩笑吧。
姜錦花無比惶恐,只差跪下,姜皇后擋在她身邊勸解道:「陛下,臣妾心知你有意補償阿箐,但她多年流散在外,一朝被尋回,哪裡能如陛下所願將領兵將呢?還望陛下三思。」
「她這功夫不用倒是可惜。」
姜皇後走至武德帝身邊,將懷中阿箏往上一托,「陛下,這是阿箐與顧大人的女兒,您瞧,可是與阿箐當年極像?」
果不其然,姜皇后如此引開話題,武德帝便注視孩子了。
姜錦花鬆了一口氣。
「孩子多大了?」
「回陛下,才三個月大。」
「三個月啊……」武德帝眼裡露出懷念,是阿箐當年走散之時的月份。
他經不住伸手碰了碰阿箏的臉蛋。
阿箏因這道觸碰,側過臉來,還伸手抓住了武德帝一根手指頭,緊緊捏著玩得不亦樂乎。
武德帝發出爽朗的笑來。
「這小娃娃力道也不小,既然阿箐不能入軍為將,往後朕便再看可能出個鎮國郡主吧!」
「陛下!」
姜皇后眼皮子跳了跳。
這天底下哪裡有郡主能得「鎮國」二字的,可壓不住這賜封啊。
阿箏還這樣小。
姜錦花也是著急,她可不願自己女兒小小年紀便被武德帝予以厚望,帝王的厚望,不是尋常人能擔得起的。
誰料武德帝卻已先一步褪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讓阿箏抱著玩耍。
他又笑道:「皇后你看,郡主可是喜愛朕的扳指?」
姜皇后無可奈何的回笑。
她補道:「陛下,如今阿箐已被認回,臣妾懇請陛下,讓她重歸皇家玉牒,為她正名。」
「當然,朕不會委屈朕的長公主。」
武德帝與阿箏玩了一會,回身問伺候的太監,「夏公公那頭可有回宮?」
來時,他便吩咐了,讓夏公公上大理寺,尋顧疏進宮。
長春宮外這時有小太監喊道:「顧大人。」
姜錦花朝外探視。
是顧疏來了。
夏公公先行進殿福禮,「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疏在那之後福禮。
他烏紗帽仍在頭頂,盤領右衽袍,緋袍艷艷綉有小雜花紋,腰間為雲鶴花錦綬,是四品文官的官服。
「起來吧。」
武德帝目光淡淡,氣勢壓迫,道:「顧愛卿,你可知道朕為何傳你入宮?」
「臣不知。」
顧疏垂頭,餘光之中見姜錦花站於姜皇後身側,而皇後娘娘懷中所抱的那個孩子,似乎是他與姜錦花的女兒阿箏。
他又回道:「臣斗膽一句,陛下可是為阿錦之事傳喚臣?」
「哼,朕可不會為難你夫人,但朕會為難你。」武德帝一想到愛女失散十六年,才尋回便已嫁人為妻,更是女兒都生了,便滿心覺著顧疏不順眼,「顧愛卿,你可知罪。」
「陛下,臣不明曉陛下何意。」
顧疏身為大理寺卿,見慣了諸多案子,也知要認罪之前該明晰自己的罪名,「還請陛下說明,不若臣認不下這個罪名。」
「你迎娶的這門夫人,是朕與皇后失散多年的長公主,你知情不報,還不認罪?」
武德帝陡定一副要為難顧疏的樣子。
顧疏不慌不忙應道:「陛下,臣迎娶夫人過門之時,夫人僅是姜家的第三女,臣從未知曉夫人與皇後娘娘的關係。」
他即便懷疑過,但未經證實也不敢慎言。
「巧舌如簧。」
武德帝沒好氣的冷哼。
想不清楚自己當初為何曾還動心,想要他迎娶公主。
這會知曉姜錦花與他的關係,武德帝是打哪哪不好了。
他背手哼道:「如今你知曉了,朕愛女心切,當年你與長公主成婚之時,朕與皇后皆未見證,這事不能成數。」
「陛下的意思,是要臣與夫人再成親一回?」
「臭小子。」武德帝恨不得撈起奏章甩他臉上,「朕要賜你與長公主一封和離書,再為長公主尋一門更好的夫婿!」
姜錦花一聽,臉色登時變了。
姜皇后瞧見后,笑著拉住她的手,小聲道:「莫急,陛下是在出心頭的氣呢,不會真為難你們夫妻的。」
姜皇后很欣賞顧疏,武德帝若真要分開夫妻倆,她怎麼也會阻攔。
「陛下,臣與夫人結為夫妻,上有天下有地,崔家二老更做過見證,陛下若要分開臣與夫妻,臣絕不會答應。」
顧疏面露凝重,回道:「臣與夫人夫妻恩愛,更得一女,這事恕臣失禮,若非陛下執意認回長公主殿下,臣與夫人本在顧府的日子,很是安和。臣盼望,陛下不要為難臣與夫人。」
這話說得已有失言。
竟言明武德帝多管閑事。
武德帝肅穆道:「你還真敢說,不怕朕砍了你的腦袋?」
「陛下都要為臣與夫人賜和離書了,臣還怕掉腦袋?」
武德帝再多的氣,也一下全消了。
他擺擺手道:「朕可以默許你們這門親事,不過有一事朕要提,往後阿箐復長公主名號,朕會賜下長公主府,你們一家搬入公主府。而顧愛卿你,先是長公主駙馬,而後才是顧大人,你可明白?」
武德帝這是在為姜錦花撐腰,生怕姜錦花在顧疏那裡吃虧。
殊不知顧疏根本不在乎自己是駙馬,還是大理寺卿顧大人。
只要他是姜錦花的夫君便可。
顧疏垂頭作恭敬狀,「臣領旨。」
末了,他還補了一句,「多謝陛下。」
這是在謝武德帝未賜和離書呢。
「行了行了,真當朕不知道你這小子在大理寺,做了多少事?」
武德帝在宮中便早有聽說,顧疏快將大理寺捅了一個窟窿出來了,京城多少官家惶惶不安的,甚至於,還有的人求到了武德帝跟前。
先前嘛,武德帝還想要提點顧疏幾句。
如今因為姜錦花的關係,這顧疏便成了武德帝的小婿。
武德帝自來幫親不幫理,顧疏想查,那便由著他查吧。
說不準還能查出幾番驚喜呢。
「陛下,臣妾想留阿箐在宮中住幾日。」
姜皇后很捨不得姜錦花,女兒才被認回,她自然是想姜錦花在身邊作伴。
「娘娘。」
姜錦花想推拒,她如今明面上還未回皇家玉牒,留宿宮中怕是不好。
顧疏最是了解姜錦花,於是插嘴道:「陛下,阿錦還未入玉牒,留在宮中名不正言不順,不如今日臣先帶妻女回府,明日一早阿錦入宮陪皇後娘娘。」
不得不說他考慮的周到。
武德帝點頭應許。
認回姜錦花,這重新賜名與封號之事,還有的他琢磨的。
姜皇后也只能忍著不舍,先將姜錦花與阿箏送出了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