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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未熄滅,但也逐漸暗了下來,再過不久就會熄滅。
平日周衡上床前都會熄滅油燈的。可她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回沒有熄滅油燈。雖然不明白,但油燈亮著,顯然給了她安全感。只是燈快熄滅了,讓她漸漸的生出了不安的感覺。
身體因寒冷和不安漸漸的縮成了一團。
這邊的周衡因久而未能入睡而睜開了眼。
以往都差不多是在這個時辰,睡在一側的小啞巴就會滾過來擠入他的懷中。第一次懷中有人的時候因不適應,所以一宿沒睡。但接下來幾晚,周衡推開她后,她又會一而再的黏上來。
幾番推開自然也醒過幾回。只是小姑娘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察覺到身邊的人是周衡,繼而沒有半分防備又繼續睡了過去。
有一回興許被推她時候,自己壓到了手,當即就疼得「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疼醒后似乎是清醒了,立馬沒了聲音,且一點聲音都沒敢發出來。
周衡起床點了燈。見她紅著眼,眼尾還掛著眼淚,約莫是怕他不喜,所以才硬生生忍著疼,不敢哭。
而被她自己壓到手,撐得直直的。
這委屈的模樣,讓周衡有一瞬間還真以為是自己欺負了她。
再說現在。興許是她身子冰涼,且這幾日才剛習慣了懷中抱著一團冰冰涼涼的軟綿,現在離了手,反倒有些不習慣了,而且……
側頭往對面的小床望去,只見小啞巴裹著薄薄的被子縮成了一團。許是這樣的天氣對周衡來說只穿一件衣服便可,但對於她來說,一張單薄的被子根本御不了寒。
不時的傳來吸鼻子得聲音。周衡非常確定她沒有睡著,或者說她今晚很有可能一宿不睡。
遠處角落的小狗崽睜著一雙圓眼低低的「哼唧」了兩聲,周衡望了它一眼。角落偏暗,小狗崽一雙眼睛發著光,但隱約可見它也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似乎極度沒有安全感。
收回目光,坐了起來、手臂搭在膝蓋處望著對面小床上的背影。那小啞巴縮得更厲害。
這一人一狗的膽子真的是小得都幾乎看不到。
無力的低嘆了一聲,還是下了床,往對面走了過去。
似乎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小床上的人翻了身,往上望去。一雙眼眸濕漉漉的望著站在床邊男人,似乎有些委屈。
周衡:……
雖然自己不大在意這世俗禮教,但他也是約莫知道外邊的女子視名節為重。可這怎麼給她自己一個人睡了,她倒是委屈上了?
看了男人半晌,見他低沉著臉色看著自己,眼眸依舊清冷沉斂,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有些害怕。想了想,想不明白,便轉了身子,背對他。
誰知道她才轉過身,男人就彎下了腰,怔愣的瞬間,男人便把她連著被子打橫抱了起來。隨之一貫低沉漠然的嗓音落入自己的耳中,「等福嬸把被褥帶上來后你再在這睡。」
時隔多日再次落入暖烘烘的懷中,齊綉婉臉色一紅,心跳得極快。
有些懵懵的被他抱回了大床。被放下后,又坐了起來,臉紅耳赤的望向他。
便是沒有問,那雙明眸中都明晃晃的寫著三個字——為什麼?
周衡沒有回答她為什麼,只略一挑眉:「要回去?」
齊綉婉忙搖頭,然後什麼都沒問,直接躺了下來。
自己一個人躺著,害怕。
不知什麼時候,那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屋中整一個月的記憶漸漸又涌了上來。讓她覺得身子冷,心底也冷。明明周衡就在她身後不遠處,但她總覺得周衡在離她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得她夠不著。
在小床上躺了不過半個時辰,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漸漸的,她想要躺回周衡旁邊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這個想法從腦中蹦出來之時,齊綉婉被自己給嚇到了。覺得自己極為不知羞恥,竟然未婚就想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但漸漸的,自己也明白唯有待在周衡的身邊才不會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但很明白自己誰都不可信,但卻是覺得周衡是可以相信的。他不僅不會傷害自己,更會保護自己。
周衡把已經微弱的油燈熄了。
山洞一下子伸手不見五指,不久后,床微微一動,隨之感覺到了男人散發出來的熱氣,近在咫尺。
周衡為什麼要把她抱回來睡?滿腦子的疑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但不可否認,雖然還只是一張薄薄的被單,但總覺得比起小床來要暖和許多。不一會困意襲來,迷迷糊糊的往散發著暖意的源處蹭了過去。
人蹭了過來,周衡知曉是推不開的,多推幾回也是折磨自己睡不好,索性長臂一伸,把人納入了懷中。
一夜好眠。
天亮了之後,齊綉婉感覺到有什麼玩意一直低哼著,還帶著奶聲的腔調。
迷茫的睜開眼睛,用手背揉了揉眼眶,然後四處張望,尋找發出聲音的玩意。
「汪,汪汪……」
聽清楚是狗哼叫的聲音,立馬爬到了床的邊緣,半趴著瞪大了眼睛望向在地上朝著她猛擺尾巴的狗崽。
它這是好了嗎?
那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中似乎沒有了昨日的害怕,也不再像昨晚那樣瑟瑟發抖了。
齊綉婉猜測小狗崽許是因為昨天被救了。而她和周衡都沒有對它表現出一絲傷害它的意思,還餵了它食物。經過了一個晚上,小狗崽約莫是感覺到了善意,所以懼意幾乎沒了。
難怪周衡昨天晚上說不用管它,等早上就能好了,原來如此。
雖然昨日已經不怕這小狗崽了,但那是因基於它再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之下。所以雖現下還搖晃著尾巴表達著善意,可這怕了十幾年的習性一下子改不過來,還是怕德
她……不敢下床。
看了眼小狗崽,又看了眼山洞,好在山洞外有劈柴的聲音,所以她知道周衡在,心裡也不慌。收回目光,有些苦惱的看著地上擺著尾巴的小狗。
能不能先出去一會,讓她下個床?
相互對視許久,覺得現在這樣下去也沒有辦法。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的把腳伸了下去,見小狗崽沒有撲過來,膽子也就大了一些。
一雙鞋子穿好后,站了起來,然後緊緊的盯著小狗崽,慢慢的往山洞外挪去。
小狗崽頭一歪,圓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貼著牆壁走的人,隨即「汪」了一聲,邁動了前肢。
那方小心翼翼,緊盯著它的小姑娘眼眸一瞪,頓時倒抽了一口氣,想都沒有想就猛的跑了出去。
周衡真要劈柴,就見小啞巴驚慌失措的往自己跑來。不明所以的才放下斧頭,直接投入了他滿是汗的懷中,一雙手臂還緊緊了抱住了他的腰。
身體驀地一僵。
目光隨之望向從洞中一拐一瘸跑出來的小狗崽,低眸望向一直往他懷中縮的小啞巴,頓時明白她這是怎麼回事。
周衡略微皺眉。明明昨天還守了那小狗崽大半天,一覺醒來就翻臉不認狗了。
小狗崽跑了過來,奶聲奶氣的「汪汪汪」叫個不停,感覺已經狗崽依舊到了自己的腳下,嚇得那她鬆開了周衡的腰,卻搭上了他的脖子。手臂緊緊的摟著頸項,驀地往他的身上跳了上去,雙腿緊緊的盤著結實有力的一雙大腿。
周衡身體繼續一僵,接著眸色一斂,穩住了有些莫名的躁動,然後沉聲道:「下去。」
約莫是知曉男人是面冷心熱的,所以比起周衡,小姑娘更怕腳下那一團毛絨絨。
連連搖了好幾次頭,直接拒絕。
不,打死都不下去,會被咬的!
周衡面色更沉,但看到她那驚惶失措的模樣,摸了半晌,然後沒有再逼她下去,而是托住了她,把她往石墩抱過去。
「它不咬你,下來。」有些不耐。
果斷搖頭,再度拒絕。
周衡呼了一口氣,耐下心來,「站在石墩上。」
這下齊綉婉才微微偏低下頭。看到了底下是那比小狗崽高許多的石墩,看了眼跟在周衡後邊的搖尾巴的小狗崽,心悸未定。但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不要臉的跳入了周衡的懷中,頓時覺得臉頰被火燒得一樣燙。
忙探下腳,站在了石墩上邊。
慌著小臉,開口:抱、抱歉。
周衡卻是直接轉身。
看著周衡的背影,齊綉婉小臉皺到了一塊。他生氣了嗎?
如果不是生氣,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
他就嫌棄她嫌棄得這麼徹底嗎?
胸口莫名堵得慌,有一些些難受。
但看到那小狗崽又圍著石墩一拐一瘸的打轉。臉色驀地一變,哪裡還顧得上胸口堵不堵,難不難受,現在滿腦子都是該怎麼擺脫這雖然小卻有著利齒的小狗崽。
拿上斧頭的周衡往這邊看了一眼,低斥一聲:「小瘸子去門口待著。」
聽到周衡的話,齊綉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小瘸子」是誰。
這裡唯一瘸腿的可不正是圍著石墩打轉,熱情過頭的小狗崽嗎?
忽然想起來周衡從來沒有問過她叫什麼名字,平日里他也沒有用稱謂來喊她,那她在他那的稱謂是什麼呢?
目光落在「小瘸子」受傷的後肢上,然後略有所思。若是因為它腿瘸,所以才喊它叫小瘸子,那她呢?
小殘廢?
小啞巴?
想到這,頓時有些不高興了。
小瘸子是狗,自然聽不懂人話。扭過身子看了眼周衡,擺了擺尾巴后,又繼續抬頭看著站在石墩上的小姑娘,然後使勁搖尾巴,好似在說——看我,看我!
周衡見那小瘸子並未像之前小啞巴那樣聽話,隨之放下了斧頭,大步邁了過去,彎下腰拎起它的後頸,然後轉身往山洞口走去。
把它放到了山洞外,沉著臉盯著它。
小瘸子似乎察覺到了威嚴,然後慢慢的趴了下來,搖著尾巴耷拉下腦袋。
可憐巴巴的看著周衡。
周衡轉身去把早上煮好,且放涼了的粥倒了一些到它的狗碗中,然後放在它的面前。
繼而再給小啞巴弄了漱口的泉水。
把水給了她,她卻是沒有接過去。不解的抬眸看向她,只見她躊躇了一下,然後開口。
——我不叫小殘廢,也不叫小啞巴。
周衡思索了一下她說的是什麼話后,隨而略一挑眉。
她竟猜出來了他對她的稱呼?
面癱的周衡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小啞巴慢慢的開口,一字一頓得介紹自己:我、叫、齊、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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