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床
被周衡撿回來的小狗崽,從醒來后就一直縮在石墩上,瑟瑟發抖著。而面前的肉糜粥也一直沒有動過。
下午福嬸上來的時候,周衡進了略深的山中檢查陷井中有無獵物。雖然有米有面,但肉菜都是再這山中自供自足。
周衡喜好肉。和他一塊生活了好些天的齊綉婉是知道這點的。
雖然吃的不一樣,但都是在同一張桌子。周衡一日兩頓,不管是早上那頓還是晚上的那一頓都必然少不了肉。
在周衡出去的時候,福嬸給齊綉婉洗了澡。拿上擦身子的布巾,才認出來是昨天周衡特意買下的棉布,頓時笑道:「周衡可真疼你這小媳婦。」
齊綉婉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但顯然福嬸一直以為她是周衡的小媳婦,口不能言,也無法解釋,且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們現在同吃同住的行為。
周衡沒有那麼多規規矩矩,但別人的觀念定然與他不一樣的。
只是被誤會是周衡的媳婦,小姑娘皮子薄,臉頰一片緋紅。
洗澡穿衣后,福嬸替她丈量的身形。齊綉婉的身形和福嬸女兒的身形差不多,只是福嬸特別丈量了她的胸圍……
丈量好后,福嬸問:「周衡的身形我不好丈量,我能不能拿他的衣衫來丈量一下?」
儘管知道周衡人是好的,但他的氣場過於強大,福嬸難免也是有幾分怕的,自然不可能讓周衡站著給她丈量。
齊綉婉想了想,隨即微微搖頭。她不能亂動周衡的東西,也不能同意讓別人動周衡的東西。
看著福嬸,用唇語說——等他回來。
福嬸愣了一下,隨即釋然的笑了笑,心道小媳婦到底還是怕周衡的。畢竟時間還短,等時間長一些,有了孩子,自然知道周衡是個體貼人,到時候也不會這麼生疏了。
之後福嬸也沒有繼續要求,而是給她梳了個髮髻,然後把布店掌柜送的絹花別在了髮髻上邊。
有了裝飾,猶如錦上添花。福嬸看著嬌滴滴的小媳婦,越看越覺得不像婢女。走路端莊,吃東西也特別的秀氣,這說是個千金小姐都不為過。
福嬸雖然沒有出過靈山鎮,但總覺得這小啞巴的氣質比鎮上最富有的員外家的千金好了不知道多少。
這時山洞外的小狗崽「哼唧」了兩聲,一直關注著它的齊綉婉聞聲急忙走了出去。
小狗子還是趴在石墩上,還是睜著眼睛的。
見它沒有事,齊綉婉才鬆了一口氣。
跟著她出來的福嬸看了眼剛剛來的時候就見過小狗崽,問她:「這小狗崽哪裡來的。」
齊綉婉轉頭告訴她:周衡撿的。
福嬸隨即嘆了一聲:「周衡只就是個看著面冷的,但心是暖的,以後你與他慢慢相處就明白他的好了。」
齊綉婉聞言,點了點頭。
不用再慢慢相處她也知道周衡是個很好的人,只是看起來很兇。雖然看著很兇,但也有好處的。好處就是沒有人敢欺負他。
福嬸的目光再次落在小狗崽上。
許是被圍觀,所以小狗崽的脖子膽怯的縮著脖子,小小的身體一直在瑟瑟發抖。也不敢看她們,但依稀能從它一雙黑色的眼眸中看到膽怯和戒備。
福嬸略有所思看了眼小狗崽,又看了眼小媳婦。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最後又落到了小狗崽的身上。
心道這小狗崽模樣像極了多日前見到周衡小媳婦的模樣,惶恐不安,猶如驚弓之鳥。周衡莫不是見這小狗崽像自家媳婦才撿的吧?
看著小狗崽一碰都不敢碰面前的肉糜粥。福嬸又想起小媳婦昏迷兩日後,醒來看到她的時候也是如此戒備得什麼都不吃。相似的點越來越多,福嬸就越發覺得有這個可能。
過了好一會周衡才回來,手上提了只沒了氣的獐子,大概三四十斤的樣子。
過了春夏兩季,林中的動物早早養了一身肥膘。現在又是秋季,正是動物四竄撒歡的季節,所以這段時日周衡每日都能逮到肥美的獵物。自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周衡是打獵的一把好手,若是普通人上山一趟,估計也沒有什麼收穫。
福嬸把要丈量衣服的意思告訴了他,周衡也沒有猶豫,回洞中拿了自己的衣服。
不管是在布店裁衣,還是給福嬸裁衣,都是已經給了銀錢的,所以對於周衡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福嬸量了衣服,周衡也就托她到鎮上的時候順便買一床小被褥回來。
福嬸愣了一下,看了眼。中的小床,好似明白了是給誰準備的,但心裡邊很是疑惑,這小兩口為何要分床而睡?
雖有疑問,但看到周衡那張分辨不出表情的臉,啥都不敢問。
這氣場太足了。
福嬸又轉念一想,也就想得通了。畢竟新婚小夫妻都打得火熱,周衡又是熱血方剛的年紀,這小媳婦身子本來就弱,根本吃不消,估摸著他因此才想要分床睡的。
福嬸下山前,周衡給了一大塊獐子肉,還有買被褥的銀子。
福嬸都覺得自己每一回上來都像是來打秋風的。
且周衡給的銀子一看就多了,福嬸哪裡還敢多收銀子,說什麼都要等到鎮上把被褥買回來后再收銀子。
所以越發的覺得周衡這花錢有些不講究,這以後該怎麼養活媳婦和孩子呀?
越想越覺的勸勸,所以在下山前福嬸幾番欲言又止。
周衡看了眼她:「還有什麼事?」
福嬸看小媳婦還蹲在小狗崽一旁守著,猶豫了一下,還是呼了一口氣,訕訕的道:「周衡兄弟,嬸子並不是多嘴的人。嬸子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這以後也不是自己一個人過活了,往後兩個人的花銷定然會越來越大,銀子不經花,能省一點是一點。」
周衡略一蹙眉,覺得福嬸說得也有道理。小啞巴最長待不到兩個月,雖不算兩個人長期過活。但本來就打算多給她一些盤纏,而靈山鎮是小地方,獵物需求不大,銀子確實不好掙,看來現在就要開始存了。
福嬸看對方似乎在深思熟慮,也就以為周衡是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
福嬸走了后,周衡也著手準備晚飯。
也不知是周衡的口味重,還是這靈山鎮的口味本來就偏重,所以少不了爆炒。因有大半頭獐子肉,除了爆炒外,還用骨頭燉了湯,更用清水煮了一些肉,只放了少許的鹽。
因為爆炒獐子揉,所以濃郁的香味一下飄散在山林之間。
齊綉婉吸了吸氣,喝了許久粥,有些饞。
抬起頭望向周衡,看著他忙活了身影,忽然生出了些想上去幫忙的想法。
想法一出來,齊綉婉自己都有些詫異。約莫是因為自己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且一直以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得理所應當,從來就沒有體諒過別人,所以才會詫異。
只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又垂下了頭來,有些無力感。
幫不上忙,只得尋了個地方坐下來蔫蔫的看著。
等了許久,終於可以吃上晚飯了,雖然太陽還沒下山。
原本齊綉婉以為自己的晚飯定然又是喝粥的,但在她面前的除了一碗骨頭粥之外,還有一小碗的水煮肉。應當是為了讓她自己能自己吃,所以這白水煮肉像是羊肉串那樣串了起來。
周衡倒了小狗崽面前的肉糜粥。又重新倒了一些用涼水兌過的骨頭粥,然後一眼都沒有看小狗崽就徑自起了身進山洞。
在他離開后,石墩上的小狗崽困難的撐起了身體,腿都在小幅度的打顫。小心翼翼的嗅了嗅碗中的食物,接著才試探性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
估計是餓慘了,吃了一點后,沒有察覺到危險就慢慢的吃了起來。
周衡回到飯桌前,端起滿滿當當的一大碗白米飯,看了眼不敢動的人,掃了一眼她瘦弱的身板,說:「都吃完。」
齊綉婉看了眼面前明顯比之前多了的粥,還有好幾串肉。原本有些想吃肉,但聽到他這麼一說,頓時生出了壓力。
暗暗呼吸了一口氣。用手腕夾起了一串白白的水煮肉。
咬了一口,卻發現肉質一點都不老,還很嫩。雖然只放一點點鹽巴,可反而很鮮美。
周衡早早就吃完了,所以也就拿著衣服去了水潭沖澡。
知道他是去洗澡,所以齊綉婉吃得很慢,等他回來的時候才把原以為吃不完的晚飯全都吃完了。
周衡收拾后,把外邊清洗且曬了一個下午的草席捲了回來,鋪在了臨時搭建的小床上。
**
天色漸深。
齊綉婉原本很是擔心外邊的小狗崽。誰曾想小狗崽竟然一拐一瘸的從外邊入了山洞,然後就窩在離洞口兩步的灶台角落中,腦袋正在兩條前肢上,可憐巴巴的望著洞中的兩人。
似乎怕自己被趕出去。
經過一整日的相處,齊綉婉也沒了一開始的害怕,現下只覺得它是個小可憐。擔憂愛乾淨的周衡會把它給趕出去,所以眼巴巴的看著周衡。
等周衡轉過身來,就看到兩雙眼巴巴的黑眸緊盯著自己。
……
默了半晌,才看向小啞巴,「不必搭理它,明天它自己就能好。」
小啞巴齊綉婉愣了一下。她怎麼覺得他現在是拿多日前對付她那一套來對付這小狗崽?
那時候他也是沒有搭理她。睡覺的時候就讓她縮在床上的一個角落,話也不與她說一句。
只看了一眼那小狗崽,見它已經恢復了些元氣。也就放心了許多。收回目光,看了眼大床,然後又開了眼屬於自己的小床,默默的往小床走去。
不用周衡一個命令一個動作。自己把鞋上蹭掉,然後上了床裹了被子,背對著大床而卧。
周衡原本想要把油燈熄滅。但看了眼她的背影,最後沒有熄滅。上床躺了下來,以手臂枕著頭看了眼對面小床上的人後才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過了許久。躺在床上本應該很快就能睡過去的人卻失眠了。
周衡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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