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十年後。
兆京街頭的茶館,一襲淡紫色長裙的婦人坐在捲簾內,滿頭青絲綰正,簪著一根翠玉小釵。小巧的耳垂上掛著兩對珍珠耳墜。她時不時抬手抿了一口茶,而她的對面坐著一個身著淡青色長裙的婦人,面相清冷,頗有英氣。
而靠窗的位置則坐著一個頗為清瘦的婦人,身著粉衣,形容秀麗。三人正低低地說著些什麼,時不時會掩嘴輕笑。
直到樓梯口傳來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一個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婦人就上來了,她的五官明艷動人,眼神清麗,瞧著年紀略小一些。
紫色衣衫的謝寧抬起頭,笑著叫了一聲:「嫂嫂,你怎麼這會兒才來?」
樓梯口的顧清音捋了捋袖子,坐到謝寧身旁后,先喝了一口茶,才順了順氣道:「別提了,還不是我們家那個混小子?可比鳶兒難帶多了,我一撒手他就要哭,你哥哥又上職去了,好在剛剛把他哄睡著了,我這才有機會能出來。」
她說著,就抱住了謝寧的胳膊,撒嬌似的將頭靠了上去,撅了噘嘴道:「阿寧,還是你最有遠見了,只生了棠棠,這兩個小孩簡直太磨人了。」
聽到顧清音的話,謝寧也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家那個才是真的混世魔王,一個頂好幾個,他要是哪一日不給我惹禍,我和我夫君都要謝天謝地了。」
幾個人正說著,忽地聽到樓下一陣呼喊聲,就見得一個男子抱頭鼠竄,一路橫衝直撞,惹得大街上亂作一團。
謝寧她們本來還沒怎麼在意,直到聽到熟悉的喊聲響起:「給小爺站住!」
蘇青鸞愣了愣,看著謝寧道:「這聲音,怎麼這麼像棠棠?」
一旁的段輕雪和顧清音也愣愣地點了點頭。
「不會吧,現在可是書院開課的時候。」謝寧雖這樣說著,也還是有些擔心,急忙行到圍欄旁,探頭望去,果見一個約摸七八歲的小男孩飛快地追著那個逃走的男子,高高束起的馬尾甩在身後,一身紅衣被風吹得翻飛。
只見他一腳踩上了牆壁,同時伸手一撈,將商販的長甘蔗拿在手裡,借著力一跳,就一腳踢中了那個賊眉鼠眼的男子,直把他踢在地上滑了一段距離。
而那個紅衣男孩穩穩地落在地上,仰起下巴,手裡還捏著甘蔗,不屑地看著地上的男子。他反手一揮,手中的甘蔗就抵到了那男子的背上。
「小賊,在你周小爺的眼皮子底下,還敢偷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小偷趁他不備,一溜手就要爬起來跑了,可還沒走兩步,就見得兩個長相相似的男孩從巷子口出來,一左一右抬起竹竿,那小偷猝不及防被絆倒,摔了個狗啃泥。
同行的還有一個青衣男孩,他抬手一揮,幾根銀針就扎中了那小偷的腿,登時便讓他動彈不得。
不遠處的紅衣男孩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順便還徒手劈了一截甘蔗放在嘴裡咬著,他踢了踢地上的小偷,挑眉道:「跑啊,你有本事再給小爺跑一個?」
那小偷正在求饒,茶館上的蘇青鸞微睜了眼,下意識地低呼出聲:「明應,明思?」
「衍兒竟然也在,怪不得最近家裡的銀針少了那麼多!」段輕雪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青衣小男孩,轉眼就皺了皺眉,說好的去入學,竟然逃課了。
「這臭小子,肯定是他帶頭逃課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謝寧皺了皺眉,有些氣悶地盯著在大街上悠閑站著的紅衣男孩。
顧清音正準備讓她們別生孩子的氣,才剛剛張嘴,餘光就見得一個粉衣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出來了,使勁拍著手,脆生生地道:「哥哥,你們好厲害,今天又抓到壞人了!」
茶館里的顧清音一見著那個小女孩,也愣住了。
這不是她家鳶兒么!
地上的幾個小孩正準備把那個小偷綁了扔到官府去,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得幾道震耳發聵的喊聲:
「周遠棠!」
「顧明思,顧明應!」
「沈衍!」
「謝鳶!」
街上的幾個小孩虎軀一震,僵硬地扭過脖子,抬頭看見自家娘親的時候,立馬驚恐地睜大了眼。
他們整齊劃一地抬起手,尷尬地賠了個笑臉,一面悄悄往後退著,一面大聲道:「書院要開課了,娘親,我們先走啦!」
說著,周遠棠一把背上身邊的謝鳶就率先帶頭跑了,身後的顧明思、顧明應兩兄弟和沈衍也急忙跟著溜了。瞧著一眨眼,就沒了人影,唯有茶館上的四個人被氣得不輕。
……
傍晚,鎮國大將軍府。
餘暉灑進大堂里,謝寧端坐玫瑰圈椅上,瞧著是氣得不輕。一身紅衣的周遠棠雙手捏著自己的耳朵,可憐巴巴地站在堂下,見到自家娘親的臉色,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最怕的就是他娘親不說話的時候了,簡直可以讓他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他只得偷偷抬眼看向一旁坐著的周顯恩。
他擠了擠眉眼,用眼神傳遞信息:「爹,救我啊!」
一身玄黑色長袍的周顯恩挑了挑眉,只當做沒瞧見,反而將手裡的茶杯推到了謝寧手邊:「阿寧,別生氣了,我替你好好教訓這臭小子。」
「是得好好教訓他。」謝寧皺了皺眉,一件一件地數著他乾的好事,「你說說他,成天惹禍也就算了,逃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竟然還敢拉著明思他們幾個一起。」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偏過頭看著周顯恩,氣呼呼地道,「而且還把鳶兒一個姑娘家也拉著跟他一起惹禍,還成立了一個什麼……」
她還在想著叫什麼名字,堂下的周遠棠興沖沖地就接了一嘴:「娘,是大盛威武堂,我可是堂主!」
瞧著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謝寧反而被他氣笑了。一旁的周顯恩皺了皺眉,將果盤裡的橘子往他身上扔去,惡狠狠地道:「臭小子,你還很得意?」
周遠棠抬手把那橘子接住,在周顯恩威脅的眼神下,又慢騰騰地放到了頭上,端端正正地站著,弱弱地開口解釋:「不是,爹娘,你們誤會了,我這大盛威武堂,可是專門懲奸除惡的,可抓了不少壞蛋呢。」
他說著,眼神往旁邊飄忽著,噘著嘴小聲地道,「我這是做好事。」
「出了事自然有捕快去追,還要你這毛頭小子去闖禍?」謝寧是又氣又無奈地看著他,「你們現在是那個逞英雄的年紀么?而且你們追人是追的開心了,那些大街上被你們撞翻的攤子,哪回不是我跟你爹事後去賠錢給人家?
這些倒還好,你現在有一身功夫,尋常的人確實不是你的對手,萬一哪天你碰到了厲害的,你跑得掉,你那些弟弟妹妹們跑得掉么?」
說到這兒,謝寧偏過頭,不滿地瞧著周顯恩,「夫君你也是,棠棠還那麼小的時候,你就急著教他功夫,你看看他,現在成天不是打架就是惹事生非。」
突然被點到的周顯恩愣了愣,道:「這你可冤枉我了,這小子的武功路子雜得很,不知道跟誰偷學的。」
「那你也教了的,而且他平時做了壞事,你還包庇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子倆,就合起伙來瞞著我,棠棠現在這麼頑皮,都是你慣出來的。」謝寧越說越氣,這會兒已經不管周遠棠了,直直地盯著周顯恩說事。
她本以為周顯恩會是個嚴父,沒想到小時候帶著棠棠爬樹逗鳥,搖骰子,放風箏的全都是他,簡直把棠棠寵得沒邊了。她沒辦法,才凶一些,不然都管不住了。
見事態不妙,周顯恩抬手輕咳了一聲,偷偷瞪了一眼在一旁看戲的周遠棠,用眼神示意:「臭小子,還不滾過來給你娘道歉。」
周遠棠咽了咽喉頭,急忙擺出一個笑臉,走到了謝寧身旁,小嘴一撅,就可憐巴巴地瞧著她:「娘親,你就別生氣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說著,就往她懷裡蹭,兩隻手搖著她的袖子,「娘親,你最好了,你別生氣了,生氣會長皺紋的,當然我娘是最漂亮的了。不過少生氣,會更漂亮的。」
他說著,厚臉皮地笑了笑,露出一顆小虎牙。
瞧著他這撒嬌的模樣,謝寧一肚子火也是慢慢消了下去,她頗有些無奈地瞧了他一眼,還是沉著臉道:「那你以後不許撒謊了,也不許逃課,更不能帶著弟弟妹妹們逃課。」
見謝寧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周遠棠眼神一亮,急忙點了點頭,身子還撲在她的懷裡:「娘,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闖禍了,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肯定捨不得跟我生氣的。」
他說著,又在她懷裡蹭了蹭,還沒蹭兩下,就被一隻手提著后領子,把他給提溜到一旁了。
周顯恩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道:「臭小子,差不多得了,成天賴著你娘,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啊。」
周遠棠沖他做了個鬼臉,輕哼了一聲,看向謝寧的時候,放軟了語氣道:「我當然永遠都是娘親的小寶貝了,是吧,娘親?」
謝寧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拉過周遠棠,輕聲道:「把衣服脫下來,你看你成天在外面野,衣服掛破了還不知道。我這會兒沒事,正好可以給你補補。」
聽她這麼說,周遠棠才注意到袖子被劃破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將外袍拖了下來,規規矩矩地放到了謝寧懷裡:「娘,你最好了。」
「這會兒知道嘴甜了?」謝寧收好衣服,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站起身,就準備去房裡拿針線了。
而周遠棠一回頭,瞧著周顯恩也準備進去,他急忙湊了過去,嬉皮笑臉地道:「爹,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周顯恩懨懨地瞧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頭也不抬地道:「有屁快放。」
他這個兒子一張嘴,他就知道他想說什麼,肯定沒什麼好話。
「瞧您這話說的,」周遠棠又湊近了些,突然換成了一臉懇求的模樣,兩手握著,「爹,能不能給我生個妹妹啊。」
他的話音剛落,周顯恩就像是被茶水嗆到了一般,急忙抬手擋在面前咳了咳,
一旁的周遠棠急忙給他拍了拍背:「爹,您沒事吧?」
他說著,又湊近了些,急切地問道,「爹,這事成不成啊?」
周顯恩斜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可周遠棠半點也不像氣餒的樣子,反而繼續有理有據地道:爹,您看啊,皇帝伯伯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舅舅家也有阿鳶,沈伯伯去年也有女兒了,就咱們家,只有我一根獨苗苗。他們都跟我炫耀有妹妹多好,你看看,就我一個人沒有,那我也想要個妹妹嘛。」
「你要這麼想要妹妹,就幫著你舅母去帶阿鳶,她一定會很感謝你的。」周顯恩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準備轉身走了。
「別介啊,爹,我是認真的。」周遠棠急忙跟了過去,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著。
「您看啊,多個孩子多熱鬧,我給您說啊,您是不知道……誒,爹?您別走那麼快,您等等我啊!」
「要不咱們打個商量,弟弟也成啊!」
……
三日後,鎮國大將軍府後院,春意盎然,日光融融雕花木窗大開,偶爾就送進來些許涼風。
梧桐樹探出了牆頭,一隻白嫩嫩的小手忽地冒了出來,緊接著就是頂著粉色發簪的腦袋,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四處望了望,在見得雕花木窗內趴著的周遠棠后,那個小姑娘眼神一亮,壓低了嗓子喊了一聲:「遠棠哥哥,出來玩了。」
聽到聲音,屋裡的周遠棠立馬坐直了身子,抬起手指擋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誇張地揚了揚眉眼。
趴在牆上的謝鳶會意,也乖乖閉了嘴,還是抬起兩根手指,假裝是人在用兩條腿走路,又指了指院牆外頭。
周遠棠也抬起手指,往下壓著,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眼瞅著那小姑娘又下去了,他才一把推開之前用來蓋臉的書,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他從門縫裡探出腦袋四處望了望,確定沒有看到有人後,這才眼神一亮,從屋裡溜了出去。
他正要翻身上牆,兩條腿還沒有抬起來,就見得一個抱著劍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現在牆頭,一身藍色長袍,約摸二十五歲上下,眉目清秀。
一見那人,周遠棠立馬腆著臉笑了笑,乖乖地喊了一聲:「秦叔叔,好巧啊,你也出來透氣啊?」
院牆上的秦風不置可否,只是頗有些無奈地道:「小少爺,夫人可吩咐過了,您上回惹了禍,這三日不許您出門。」
周遠棠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面頰,上回他娘親本來都已經消氣了,可後來才知道,那天他們幾個抓賊不小心踩爛了別人的甘蔗攤,被人家找上門來了。這一生氣,又罰他三天不許出門。
「秦風叔叔,您就通融通融嘛,我就出去一小會兒,很快就回來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我爹娘不知,好不好?」
周遠棠笑嘻嘻地看著他,卻是偷偷往一旁挪著,他的功夫可還比不過秦風,想腳底抹油是不行了。
「不好。」秦風搖了搖頭,隨即也不跟他多說了。左右他家這個小少爺從小到大都磨人,歪理一大堆,再跟他說下去,就得被他繞進去了。
周遠棠低著頭,眼珠子轉了轉,想了半天也沒有琢磨出什麼好法子,他忽地睜大了眼,瞧著迴廊,驚喜地道:「雲裳姑姑,你怎麼來了?」
一聽到雲裳的名字,秦風耳根子一紅,也下意識地轉過頭,可迴廊下空空蕩蕩地,連個人影都沒有。
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轉過身就瞧見一片紅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院牆拐角。他皺了皺眉,暗道自己大意了。
眼見著人跑了,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嘆,眉目間帶著幾分寵溺,想了想,還是沒有去追他,左右這小少爺也是個關不住的主。
而另一邊,周遠棠剛剛跑出老遠,回頭瞧了瞧,見著沒人追過來,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下步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這一頓跑,可累死他了。
他正打算偷偷倒回去,找謝鳶他們,剛剛出了巷子,就見得一個熟悉的身影打馬而過。
馬上的男人約摸三十齣頭,長身玉立,一襲黑色長袍被風吹得揚起,俊美的面容比以往更多了幾分堅毅。
見著他,周遠棠眼前一亮,急忙在地上跳著沖他揮手:「懷瑾叔叔,看我,我在這兒!」
「吁」的一聲,顧懷瑾一勒韁繩,馬蹄高揚,他偏過頭望去,就見得在院牆下一臉興奮的周遠棠,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幾分暖色。
他調轉馬頭,慢慢往周遠棠那兒而去。
「棠棠,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周遠棠仰著頭,眼神亮晶晶地瞧著他,聽到這個問題,倒是隨意地擺了擺手:「叔,我就是跟朋友約著出來玩的,倒是您,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上回見著您還是兩年前了。」
「嶺越匪患嚴重,這兩年我都在那兒剿匪,今日才有空回來,想來可以在兆京多待一段時間。」顧懷瑾一面說著,一面翻身下了馬。
「真的啊!您這回不走了?」周遠棠像是很高興,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袖子,道,「叔,您上回教我的那套拳,我現在練得可熟了,回頭我去王府找您,耍給您看。」
「行啊,正好讓我看看這兩年,你有沒有偷懶。」顧懷瑾說著,又摸了摸他的頭。
「叔,您下次出門,能不能帶上我啊?」周遠棠說著,目露懇求地看著他,怕他不相信,還抬了抬胳膊,「您看我現在可厲害了,一般的小毛賊完全不在話下,我也想跟著您出去懲奸除惡,當大英雄。」
顧懷瑾輕笑了一聲,道:「你現在還小,好好在家待著就行了,而且我要是真把你帶出去了,恐怕你爹娘可饒不了我。」
聽他提到自己爹娘,周遠棠一下子就跟打蔫的茄子一樣垂下了腦袋,頗有些少年老成地嘆了嘆氣,看來他這當英雄的路註定得晚幾年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立馬把剛剛的憂愁拋到一邊,轉而十分好奇地問道:「叔,您和慕姐姐有沒有成親啊?」
顧懷瑾微睜了眼,抬手輕咳一聲:「你這孩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我可沒瞎想,叔,您瞅瞅您和我爹差不多大,我爹都有我這麼大個兒子了。那您娶妻,都已經算很晚的了。慕姐姐跟您一起走南闖北的,平日對您多好啊,您可得握住了,到時候要是慕姐姐和別人在一起了,您就後悔去吧。」
周遠棠說著,雙手環在胸前,故作老成地點了點頭。
顧懷瑾有些無奈又好笑地瞧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謝寧和周顯恩是怎麼教出這麼個鬼精靈的孩子的。
他們正說著,忽地傳來一陣馬蹄聲,周遠棠抬起頭,立馬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沖馬上的人揮手道:「慕姐姐,好久不見啊!」
馬上坐著一個紅衣女子,約摸二十齣頭,面容清冷,頗有英氣。腰間纏著一截九龍鞭,頭戴黑色抹額,正中鑲著一顆水滴般的寶石。行動間,落落大方,整個人似火似霧,明艷動人。
她見著周遠棠,也笑了笑,喊了一聲:「棠棠。」
目光偏轉落到一旁的顧懷瑾身上時,原本肆意的笑容也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害羞。
顧懷瑾回過頭,瞧著她神色匆匆,問道:「慕雪,是有何事么?」
慕雪手裡還握著韁繩,正色道:「殿下,咱們之前一直在查的那群擄劫年輕女子的賊人,現下有了些眉目,有兄弟看見他們在城郊的重山寺出現過,說不定那寺里的和尚都有問題。」
一聽是跟他們一直追查的事有關,顧懷瑾的面色也凝重了起來,不再遲疑,便翻身上了馬。
那群賊人一直擄劫附近村鎮的年輕女子,若是晚去一刻,恐怕那些女子就會多一分危險。
「棠棠,我們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顧懷瑾說罷,一勒韁繩就拍馬走了。
一身紅衣的慕雪也緊隨其後,一紅一黑兩道身影轉眼就消失在街道拐角了。
巷子口的周遠棠雙手環在腦後,呲牙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也慢慢悠悠地去找謝鳶她們了。
……
周府內,謝寧正端坐在桌案旁,左左右右地瞧了瞧手裡的鞋子,約摸是給小孩穿的。瞧著針腳都嚴實了,她才滿意地放回了籃子里。
她剛剛準備轉身,就感覺有什麼壓到了她的肩頭,一雙手就環住了她的腰。
謝寧抿唇笑了笑,偏過頭瞧著將下巴磕在她肩上的周顯恩:「夫君,大白天的,要是被棠棠看見就不好了。」
周顯恩晃了晃下巴,漫不經心地道:「放心吧,那臭小子已經溜出去玩了。」
一聽周遠棠溜出去了,謝寧急忙就要站起來:「他竟然敢偷跑出去,夫君你怎麼不攔著他點,他這性子野得很,要是又和別人打起來了怎麼辦?」
周顯恩將她輕輕往下壓了壓,貼在她臉側道:「你放心,他雖然貪玩,還是有分寸的。而且,他出去了,也正好。」
他說著,尾音勾了勾,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他這個語氣一出來,謝寧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耳根子一紅,輕輕推了推他:「夫君,你又瞎說。」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咬了咬她的耳垂:「棠棠說,想要個妹妹。」
他口中的熱氣撲到了她的耳朵上,惹得她一陣痒痒,急忙動了動身子,聲音都虛浮了一些:「夫君,你別鬧。」
她雖說著,可耳根子已經紅透了,連臉上都是淡淡的緋色。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親了親她的側臉,眼底帶著幾分寵溺。
他復又抬眼瞧著她,語氣帶了幾分溫柔:「這麼多年了,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好看。」
謝寧偏過頭,面上的緋色更深了些:「瞧你這話,棠棠都那麼大了,我哪裡會沒變。」
「在我眼裡,我夫人永遠是最好看的。」周顯恩挑了挑眉,眼底的溫柔笑意一覽無遺。
說著,他緩緩俯下身,便要印上她的唇。
謝寧眼睫微動,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也闔上了眼。
唇瓣快要碰到的時候,就聽得一陣推門聲,有人大咧咧地嚷著:「娘,我買了桃酥,您要不要嘗嘗?」
屋外的周遠棠一腳還沒有踏進屋,就感覺一道勁風襲來,門啪的就被合上了。
裡面傳來周顯恩咬牙切齒的聲音:「周遠棠,給我抄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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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本書里都會有這麼一群蠢到令人髮指,連配角都算不上的炮灰。
在女配欺負女主時當狗腿,在女主打臉女配時當墊腳石。
很不幸,郁清梨就穿成了這個炮灰——靖國公府人嫌狗憎的表小姐。
小氣自私,踩高捧低,還一心想嫁給出類拔萃的世子表哥。
回想了下原身慘淡的下場,郁清梨咂了咂舌。
沒關係,在她的擺攤大業面前,女主女配都要靠邊站。
純天然護膚品、新穎化妝品、別出心裁的珠寶首飾……
每拿出一樣,都讓大昭無數夫人貴女趨之若鶩。
皇后:「今日的宴席,是清梨為本宮收拾的妝面。」
靖國公府老夫人:「這夾絨坎肩是清梨親自量裁設計,全京城獨一份。」
女主、女配:「誰要欺負了清梨妹妹,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眼看著郁清梨被這些人捧上了天,江煦之冷笑:「呵,嘩眾取寵。」
這都是想吸引他注意力好當上世子妃,他絕不會讓她得逞。
郁清梨拿出了馬具圖紙。
被委以重任訓練騎兵的江煦之:「你贏了。」
郁清梨:「???」
她是為了大昭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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