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離開

這幾日一直在下雪,天氣極冷。

昨日也冷,不過,昨日林灼灼出門時坐了馬車。車上有暖爐,因此,她並未感覺到寒冷。可今日,她並未坐馬車,而是跟霜降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北風吹過來,颳得人臉生疼。

林灼灼卻沒感覺到冷,刮在臉上的寒風怎敵得過心裡的難受呢。此刻,她不僅沒覺得冷,反而覺得心中萬分的痛快,有一種想要肆意放縱的感覺。

只是,當冰涼的眼淚滴在手上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又哭了。

眼看著南門口就快要到了,林灼灼抬起來手背,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霜降雖然一直跟在林灼灼的身邊,但卻不知林灼灼究竟要去做什麼。她本以為林灼灼要去安離公主府,可看著距離公主府越來越遠,霜降越發的迷惑起來。

「王妃,咱們究竟要去哪裡?」

林灼灼吸了吸鼻子,輕咳了一聲,道:「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你可願跟著我去?」

霜降看了看前面的城門口,又看了看自家王妃:「咱們是要出城嗎?」

林灼灼點頭:「對,出城。你若是不願去,就先回去吧。去王府也好,回到西盛侯府也行。」

霜降連忙道:「王妃不要趕奴婢走,奴婢自然是想跟著王妃去的。只是……您是要跟陳國公府的大少爺去嗎?」

林灼灼看了一眼站在馬車旁邊的陳因珏,又看了看霜降:「對。」

「那奴婢更要跟著去了。那陳國公府的大少爺明顯對您不懷好意,奴婢要在一旁看著。」霜降認真地說道。

林灼灼笑了笑,並未再多說什麼。她本想一個人離開,只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方嬤嬤不會同意,霜降也不會同意。

況且,她若是一個人一大早從瑾王府出來,王府的人肯定會去跟沈其煜說。若是沈其煜派人跟過來,發現她是和陳因珏一起離開的,勢必會阻攔。那麼,她今日定然出不了京城,林二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來。

以沈其煜如今對她的態度,以及昨日發生的事情,估計最遲也要天黑之後才能發現她不見了。不,想到她之前去了安離公主府留宿,想必天黑之後也發現不了,說不定得三四日之後了。

到時候,她早已走遠了,或者說可能已經找到林二鐵了,也就不怕沈其煜阻攔了。

不過,說不定也是她自作多情,沈其煜即便是發現她不見了,也不會去找她。再加上她留下的東西,等沈其煜看過之後,說不定開心得緊。正好合了他的意,娶個更好的王妃。

一想到這些事情,林灼灼感覺眼眶有些疼。連忙轉過頭去,擦了擦眼角的淚,這才轉過身來,道:「走吧。」

「見過王妃。」

林灼灼淡淡的應了一聲,看了看不遠處的兩輛馬車,放心的這輛馬車。

林灼灼和霜降上了馬車之後,陳因珏也看了一眼林灼灼剛剛看的那兩輛馬車,嘴角微勾,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雖然從外面看起來非常普通,上去之後卻發現並沒有那麼簡陋。車上空間極大,兩邊全是軟墊子,還有暖爐,非常暖和舒適。馬車內還有幾個伺候的下人。坐上馬車之後,林灼灼就開始閉目養神,一點都沒有跟陳因珏說話的意思。

陳因珏看了看林灼灼,也識趣的沒有講話。

一個時辰后,馬車駛離了京城的地界。

林灼灼剛剛趴在霜降身上小憩了一會兒,此時也精神了許多。環顧四周,發現陳因珏正靠著軟墊在看書。其實,第一次見到陳因珏的時候她就不太喜歡,對他的第一印象極差。總覺得這個人有些邪氣,又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後來在寺中救了他純屬是個意外。

再後來,她請他幫忙擺脫親事。可這親事問題,因著沈其煜的插入,出現了偏差。

等到她成親后,她發現陳因珏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身邊,比之前更加讓人捉摸不透,總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此刻見他低頭認真看書的樣子,反倒是覺得這人身上的氣質平和了許多,也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美少年。想到這人出身陳國公府,又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又覺得就該如此。

「王妃這般看著我做什麼?可是有問題想問?」

林灼灼正看著陳因珏,不料對方突然抬起頭來開口了。

林灼灼也沒躲閃,直接承認了:「的確。我想問我小叔到底在哪裡?」

「王妃可是怕了?」

「怕什麼?」林灼灼道,「若是怕了,我就不會跟你上這輛馬車。」

陳因珏微微一笑:「既然不怕,那就跟著我走便是。再說了,要怕的話也應該是我怕,畢竟,王妃後面的幫手可不少。」

見陳因珏不僅不告知她林二鐵的在哪裡,還點出來後面跟著的人,林灼灼便不再問了。

「只是,我也有些好奇。王妃身邊的暗衛去哪裡了?後面跟著的人怎麼是安離公主府的人,而不是瑾王府的人?」說這些話時,陳因珏的語氣顯得非常輕快。

瑾王府也有季平王府的眼線。雖然不在什麼重要的位置上,但有些事情還是能知道的。比如,自從瑾王醒來,跟瑾王妃的關係就非常差。尤其是最近,兩個人似是吵了幾次。

昨日鬧得更凶。

「陳大人這話說得著實有趣,安離公主府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找我小叔,他們自然是要跟過來。」

見林灼灼沒解釋瑾王府的事情,陳因珏也沒多問,不過,很明顯,心情看起來極好。

到了晚上,一行人住在了客棧里。

安離公主下了馬車后淡淡的瞥了陳因珏一眼。

「見過公主。」

「你最好給本公主老實一些,別耍什麼花招,不然本公主讓你們陳國公府的人跟著陪葬。還有,你對瑾王妃客氣些,若是讓本公主發現你另有企圖,你也沒必要活著了。」

安離公主本就不同意林灼灼跟陳因珏坐一輛馬車。只是,當初陳因珏答應去找林二鐵,提出來的唯一條件就是要跟林灼灼全程同乘一輛馬車。

這個條件林灼灼同意了。

安離公主即便是再不滿意,也同意下來了。

她知道,最近瑾王和瑾王妃關係不和。這件事情她不僅聽了許多外面的消息,也從林灼灼身上察覺到了這一點。再加上,外面傳瑾王跟一個兒時玩伴跟婢女之間的亂七八糟的事情,身為瑾王的姑姑,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按照親疏關係,她本應該幫著瑾王才是。只是,同為女人,瑾王妃又跟林二鐵關係親近,她又有些想要站在瑾王妃這邊。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無能為力。

且,她禮佛多年,相信老天自由安排。感情這種事情強求不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瑾王若是不喜歡瑾王妃了,想要納妾,她不會多說什麼。瑾王妃若是因為瑾王有了別的女人,想要跟瑾王和離,她也支持。即便是找不著林二鐵,即便是西盛侯府不同意,她身為公主,也能護著她一些。

夜深了,坐了一天馬車的眾人也漸漸地睡去了。

陳因珏卻沒有睡,招過來手下,耳語了一句:「去把安離公主一行人在路上的痕迹抹掉。」

「是。」

陳因珏想,不管瑾王為何沒派暗衛保護瑾王妃,他絕不會掉以輕心。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讓瑾王找過來。

在京城的瑾王府,也是一片寧靜。

濃荷和淡菊的事情還在調查中。

林灼灼離開的事情也就只有後院的人知道。方嬤嬤的確想把這件事情告知沈其煜,只是,想到兩日前沈其煜在書房對她說過的話,她就沒敢去。

路管事在彙報了一天的事情之後,倒是提了一句:「王爺,王妃一大早就帶著霜降出門了,至今還未回來。」

沈其煜眉頭微蹙。不在府中?身為王府的女主子,竟然一整日不回府。剛想多問幾句,又生生忍了回去。

他突然想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之前他們兩個人生氣,林灼灼就去安離公主府住了幾日。而且,跟這次一樣,去了之後根本就沒讓人傳信回來,說都不跟他說一聲。直到他讓人把她請回來,她才回府。

他前幾日剛剛提醒過她,讓她不要如此任性,可今日她卻更加的任性了,跟之前一樣,耍起了脾氣,離家出走。想到他們前幾日吵得更凶,沈其煜覺得,或許林灼灼這又是在跟他鬧,想讓他低頭,想讓他派人去接她。

失憶后的沈其煜或許會寵著她,可他跟他不一樣,絕對不會慣著她!他勢必要把她這個毛病改過來。

想到昨晚他又被噩夢驚擾,還夢到失憶后發生的事情。

沈其煜捏了捏眉心。

這種種事情攪得他心神不寧,心情複雜,不知該如何面對林灼灼。想去見她,卻又怕她會誤會。想到林灼灼恃寵而驕對他冷語相向的樣子,他也想藉機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沈其煜淡淡地說道。不回來就不回來吧,他這次絕對不會去接。

路管事看著自家主子這個態度,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第二日,路管事又跟沈其煜說了一下。

結果,沈其煜冷了臉:「這種事情不必再跟本王說。」

路管事連忙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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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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