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趙珒成了薛令微的侍奉奴才。
公主府里不是沒有其他太監,且公主府里的奴僕太監,無一不是容貌周正。
長公主好美,又一直喜歡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子。不論是不是太監,但凡她瞧得上的,基本都要帶回公主府。長公主容貌艷麗,作風張揚,更有「盪.婦」的名聲在外,雖有不少人背地悄悄議論,但依然有不少官僚子弟趨之若鶩。雖市井之間名聲狼藉,但長公主權勢蓋天,心狠手辣,朝堂雖有人對其不滿,卻也不敢輕易說什麼,即便是薛誼在世的時候,也無權過問長公主的私生活。
薛令微悄悄撞見過母親與受她寵愛的太監亦或是所謂『太監』那些難以啟齒的事,她從心底討厭那些太監,認為太監都是那一副模子。
可她卻喜歡瞧趙珒,大概是因為他的溫和。
趙珒是從宸妃宮裡被長公主帶來的,如果那日她沒有瞧上趙珒,問母親要來,恐怕趙珒也會和公主府里的其他太監一樣。
長公主喜歡趙珒的模樣,畢竟趙珒在府里所有男人里,不論是腦子還是模樣,都是最出眾的那一個。
長公主喜歡什麼都會不擇手段奪取,唯獨不會反駁女兒一切,包括女兒瞧上的。
薛令微自小除了母親,便是跟奶娘最親,奶娘被母親處死之後,她便沒了什麼說話的人,處死薛令微的奶娘后,長公主大約是後悔過,想要重新物色能討女兒開心的人,好在她無意從宸妃宮裡瞧上的這一個,頂了極大的用處。
深秋寒涼,大概是在風裡玩耍太久,傍晚要用膳的時候,薛令微便忽然發起了高燒,還開始不斷的冒冷汗。
薛誼被長公主處死之後,對膝下唯一的女兒更視為命。薛令微感染風寒,長公主憂急怒斥奴才照顧不周之餘,便直接喚了太醫院的院首到公主府,為薛令微瞧病。
一直到深夜,薛令微的高燒才逐漸褪去。
因如今是趙珒伺候薛令微,薛令微染病,長公主便鞭責了趙珒。
薛令微大熱退去,人仍然虛脫無力,意識不清。還得需要人寸步不離在榻前守著,不斷換敷熱巾。
深夜,薛令微的床榻前便只剩下長公主和趙珒,原本長公主是想守在女兒榻前等著她醒來,卻不想皇帝傳旨,要她入宮有事相商。
雖然放心不下女兒,但她扶持為帝的是先皇諸多皇子中最無才能的一個,朝堂之間的某些事,還得須由她去定奪建議。
長公主雖然罰了趙珒,但對趙珒伺候薛令微這幾日還是較為滿意放心的,她看著跪在榻邊的趙珒,冷聲吩咐:「你要好生照顧郡主,不得再出差錯。」
「奴才遵命。」
長公主這才轉身離去。
趙珒回到榻前,看著白日里還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突然虛弱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想到曾經的什麼,他愣了片刻,眸光淡淡,伸手去將薛令微額上的面巾換下。
他才剛要將浸過熱水擰乾的面巾重新敷在她的額上,薛令微卻緩緩睜開眼了。
她小臉蒼白,滿臉都寫著難受,看到他,大約是因為身子不爽,所以聲音裡帶了些許哭腔,弱弱的喊了他一聲:「趙珒……」
在薛令微睜眼的那一瞬間,少年的眼恢復往日的溫和,彷彿方才的清冷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他跪在她的床榻前,微微俯身,低聲問著:「郡主,你醒了?可還有什麼不舒服?」
薛令微將小手伸出錦被,趙珒不解她為何意,但還是將她的手重新放回錦被裡,輕聲說道:「郡主,您病還未好,小心著了涼。」
「不~」薛令微眉頭微微一蹙,將雙手重新伸了出來,聲音軟軟的,紅了眼睛,哭著說:「我難受……」
話語間,她就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哭了起來,嘴裡念叨著奶娘。
趙珒沒由來一愣,還沒明白過來,她就忽然抱住了自己。
「郡主……?」
他跪在榻前,身子微微俯著,身子僵在那裡,明顯不知道怎麼哄她。
「奶娘,奶娘……」
趙珒見她哭的傷心,也不知道她現在意識究竟是不是清醒了,但躊躇了片刻,還是輕輕抱了抱她,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慰。
薛令微是想念奶娘的,她出生之時並非足月,自幼身子體弱,時常害病,每每身子不爽,奶娘都會抱著她哄她。
「姌姌很想奶娘,奶娘怎麼不給姌姌唱歌了?……」
趙珒有些無奈,道:「郡主,奴才是趙珒,不是郡主的奶娘……」
大概是聽到了這話,薛令微這才抬頭,揚起哭紅的一張臉,還在抽泣。但她認出了他,頓了片刻,這才又道:「那你就像我奶娘那樣,抱抱我。」
「……郡主是千金之軀,奴才……」
薛令微聽了,張嘴就哭。
趙珒覺得頭疼,曾經家道未落敗之時,他亦是過著被人伺候的日子,雖然如今對自身處境已經能泰然處之,可……他哪裡會哄孩子?
只不過見薛令微又哭起來,他便只得妥協,將她抱起來。
雖然這個九歲的小郡主瞧自己喜歡,但若真的招惹她哭,長公主那裡恐怕還是不好交代。
薛令微見他跪在榻邊,對他吩咐:「你坐到榻上來。」
趙珒照做。
薛令微直接挪了一個身子,躺到他懷裡,抱著他的腰,就像以前抱著奶娘那樣,將臉貼在他的胸口。
大概是因為風寒后的頭痛,以及想起了一些傷心事,她又低低難過的哭起來。
趙珒攬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過了會兒,又聽她道了句:「你唱首曲子給我聽。」
趙珒:「奴才不會唱曲子。」
她的身子還有些燙,趙珒將先前的熱巾敷在她額上,她安分的閉著眼沒動。
「我想要母親。」
「長公主去了皇宮了,大約明日才能回來。」
她軟軟的在他懷裡嘀咕,語氣里還是能聽出她病著難受:「……趙珒,你怎能不會唱曲子?母親身邊那幾個太監,他們都會,雖然比奶娘的差遠了……」
趙珒沉默了片刻,忽然問她:「郡主可吃過蜜糖?」
她想了想,「什麼蜜糖?」
「那是市井之間小孩子喜歡吃的玩意兒,等郡主病好了,奴才便給郡主帶些來,如何?」
須臾,只聽她淡淡應道:「好吧……」
……
第二日醒來,已是第二日午時,薛令微的風寒差不多要好了。
她醒來在母親懷裡撒了會嬌,卻四下不見趙珒蹤影。問起母親,才知他一早出府了。
只要是女兒高興,長公主不會細緻過問趙珒要用什麼辦法。
母女二人話沒幾句,趙珒便回來了。
她好奇他手裡呈著一個手掌大小的白玉罐子,跳下母親的懷,蹲到俯身在地上的趙珒跟前,「趙珒,你幹什麼去了?」
趙珒將那隻白玉罐子呈給她,雙目清明:「這是奴才昨夜答應郡主的。」
薛令微隱約記起,掀開蓋子,才知這是他昨夜說的蜜糖。
薛令微喜歡甜食,不同於百花蜜,這蜜糖的甜更得她喜歡。
.
趙珒是薛令微的貼身侍奉奴僕,他的睡榻就在薛令微的不過五米的偏室。
夜裡,趙珒還未徹底入眠,被褥里便鑽進了一團微涼的柔軟。
他在昏暗的燭光里訝然起身,看著安然在他身側躺下對他忽然起身同樣覺得詫異的薛令微,錯愕道:「郡主,你這是做什麼?」
「我有些冷,你這裡暖和,我想跟你一起睡。」
「郡主,這萬萬不可,男女授受不親,若是叫長公主殿下知道了……」
薛令微蹙眉:「你是個太監而已,哪裡來的男女授受不親?」見趙珒依然僵在那裡,她拉了一把被褥,「快躺下來,冷極了。」
薛令微現年不過九歲,趙珒於她不過是替代了奶娘的存在,加上平時母親的作風和行為,她根本不覺得有何不妥。
「……」
趙珒錯愕的看著她,一時沒了話。
薛令微想到什麼,挪近了一些:「你不必擔心我母親會責怪於你。我天生體涼,以前都是奶娘先給我暖了被褥的,奶娘如今沒了,秋冬之季,自然就是你幫我暖被褥。」
趙珒沉頓片刻,大約是想明白了,道:「既然如此,郡主怎能睡在奴才下榻,既然郡主體涼,要暖被褥,喚奴才去郡主那裡便是了。」
之後,趙珒便叫薛令微重新回到自己的睡處,雖然確實是彆扭,但他還是上了榻替她暖被褥。
薛令微見他同意,笑嘻嘻的自然而然朝他靠近。
趙珒渾身一滯,但也任由她卧在自己懷裡,替她掖好錦被。
「趙珒,你可真暖和。」錦被下傳出她淺淺的聲音,「你身上跟我奶娘一樣好聞。」
趙珒:「……」
他這十五年,可從未跟人這樣躺在一處過,就算是以前與他胞弟,記事起也是早早就分開睡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現在本就是她的奴才,必定要哄好她。
薛令微在被下抱著他,十分喜歡這樣依著他的感覺。
須臾,趙珒道:「郡主,奴才畢竟是下人,此事還是不要叫長公主殿下知道。」
——他不敢保證長公主若是知道此事,會給他什麼結果。
他如今行事必須謹慎。
錦被下,薛令微的聲音囫圇的傳來:「嗯嗯……」
一夜好眠,當薛令微徹底入睡之後不久,趙珒便回到了自己的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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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了晚來了,第一章總是難產……幾個小時。
文案有註明說過了男主前奏奶媽存在,他們這個年紀並沒有什麼邪念,女主現在只是單純喜歡男主,很單純的那種,男主也是,人家都是為了生存……
好好碼字這種球話我就不說了,省的打臉……不說可能還會好好做人……
愛這文的親親,么么秋,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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