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忍冬趕回京城之後先去宮裡見了魏丞,魏丞得知蘇瑜讓她回來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問道:「聽說皇後娘娘身子不適,是怎麼回事?」
忍冬記著蘇瑜的話,沒提有孕之事,只是道:「娘娘舟車勞頓,有些疲乏,便想沿途欣賞一下四處的景緻,倒也並無大礙。」
「當真?」魏丞還有些不放心。
忍冬頷首應是。
「如今大地回春,春光正暖,她散散心也好。」魏丞放了心,又看了眼忍冬,淡淡道,「蘇澤生丟了半條命,你回去照顧他吧。」
忍冬楞了一下,面露驚詫。
直到趕回蘇宅,看見趴在榻上被打的皮開肉綻的蘇澤生,她方才明白陛下的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陛下一回來便下令杖責了蘇澤生六十杖,罰俸一年,降職為左僕射。
原本依照陛下的脾氣,可能會罰的更重才對。只是如今太皇太後身子不好,為免衝撞,這才饒了他的死罪。
如今他在榻上趴著,身上蓋了條毯子恰好遮住傷口,手裡拿著一本書冊認真看著,一如往常的溫雅模樣。
忍冬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有進去,正要轉身去婆母的院里接兒子,蘇澤生不知何時扭頭髮現了她剛轉過身去的背影,他定定望著,聲音中帶著輕顫:「你,回來了?」
忍冬頓了片刻,沒再回頭看他,而是徑自離開。
蘇澤生急的從榻上跳下來,不料動作太大牽動傷口,整個人隨之跌在了地上。外面的小廝聞聲過來攙扶,他急急拉著那人詢問:「方才可是夫人回來了?還是我看錯了?」
小廝點頭:「回大人,是夫人回來了,如今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蘇澤生也顧不得疼,讓人扶他進內室更衣,隨後被攙扶著也往母親的院里去。
在蘇老夫人院里,忍冬看見了日思夜念的兒子。彼時老夫人正抱著孫兒在院中曬太陽,指著嬌嫩黃花上覆著的蝴蝶給孫兒看。
小蘇垣扭頭間看見了不遠處的忍冬,水亮亮的眼眸瞬間好似發了光,撲騰著張開胳膊,嘴裡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喊「娘親」。
看見兒子,忍冬鼻頭酸澀,強忍著淚水落下的衝動含笑上前,對著蘇老夫人行了禮:「母親安康。」
蘇老夫人看見她很是歡喜,拉她起來,把蘇垣給了她,決口不提她當初一聲不響離開的事,只是道:「垣哥兒夜裡老哭,怎麼都哄不住,連他阿爹也不肯要。瞧瞧,別看他幾個月沒見你,實則記得清楚呢,如今一看你一雙眼都會笑了。」
老夫人的口氣,就像她出門買個東西剛回來那麼簡單。
忍冬接下兒子,親了親他的臉蛋兒,又對著老夫人道:「垣哥兒胖了,謝謝母親。」
老夫人嘆了口氣,擺擺手嗔笑:「是我親孫子,可不得仔細照料著。不過沒少操心倒是真的,如今你回來,我也能討個清閑。」
「對了,皇後娘娘無礙吧?」老夫人又問。
忍冬點頭:「沒什麼事了,再過段日子興許便能回京。娘娘怕我想念垣哥兒,這才讓我先行回來。」
「娘娘是個好人,也是真心的疼你。」老夫人頗有些感慨地說。
婆媳兩個又說了幾句話,蘇澤生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趕了過來。他換了身青衣長袍,面如冠玉,只是因為身上的傷,此時整個腰身直不起來,顯得有些狼狽。
看見兒子,老夫人起身打算接過孫子讓他們夫妻兩個說話,誰想垣哥兒一被親娘抱著怎麼也不肯撒手,老夫人無奈,索性自己帶著下人進屋,把這院子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忍冬沒看他,抱著垣哥兒在廊下坐著,滿含依戀地親吻著兒子肉肉的小手:「垣哥兒想娘親嗎,娘親每天都會想你。」
蘇澤生走了過來,因為背上和臀部的傷不好坐下,便在忍冬後面站著,他點了點兒子的鼻端,柔聲道:「娘親回來了,我們垣哥兒肯定高興壞了。」
忍冬一張臉冷下來,抱著兒子起身便要走。
蘇澤生急的從後面將人抱住。
忍冬看著兒子,沒有掙扎,卻也沒有說話。
蘇澤生嘆息一聲,面露慚色:「我知道是我不對,當初沒有顧忌你的感受,自私地想用皇後娘娘來換這場戰爭的勝利。你說得對,我不忍失去你,陛下對皇後娘娘之心自然也是一樣的。陛下如今也算罰了我,我也深深記下,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你走之後,我日日為你擔心,怕你出事。若非朝堂之上無人照料,我一定不顧一切的去尋你,哪怕為你去死我也是甘願的。」
蘇垣被娘親抱在懷裡,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將他和娘親一起抱著的父親,也不知能不能聽懂大人的話,整個人獃獃的,小嘴兒微張,口水流下來了也不管不顧,可愛極了。
兒子嬌憨的樣子吸引了蘇澤生的目光,他慈祥而寵溺地伸手點了點兒子的臉蛋兒。小傢伙突然咧嘴笑了,看看阿爹,又看看阿娘,之後將整張臉埋在娘親懷裡,好一會兒才探出腦袋來。瞧見阿爹在看他,他咯咯笑著又躲了進去。
見兒子誤以為自己在跟他躲貓貓,蘇澤生也跟著失笑了。
忍冬睇他一眼,掙脫他的胳膊抱著兒子便走。及至門口時,見蘇澤生還在原地愣著,她淡聲道:「傷口不疼了?回屋待著!」
………………
三月初九這日,蘇瑜剛用過膳食,卻接到了京城而來的書信,說太皇太后薨逝。
這幾日蘇瑜仍害喜嚴重,整個人明顯消瘦了。原是打算在這所城鎮多待些時日,等身子好些再上路。不過國喪是大事,如今便也顧不得許多了,蘇瑜強撐著身子讓青楓趕路,加緊趕回京城。
這一路上舟車勞頓,蘇瑜每日胃口全無,還總是陣陣犯嘔。青楓和紫墜看得心疼,想先稟報魏丞,卻被蘇瑜給攔下了。
太皇太後走了,他心裡只怕難受呢,她也不好此時讓他再為自己憂心。
青楓和紫墜無奈,只好忍著。
三月二十六這日,三人總算是抵達了京城。
回宮的時候,太皇太后已經下葬了,整個皇宮籠罩著一層沉重和肅穆的氛圍,宮人們穿著孝服,遠遠地看見蘇瑜回來,退至一旁叩拜行禮。
椒房殿,蟬衣、碧棠幾個人匆匆迎上來,看見蘇瑜臉色不好,一個個面露關切。
蘇瑜此時也沒心情跟她們說旁的,只是問:「陛下呢,在何處?」她回宮的事並未讓人通稟他。
蟬衣回道:「自太皇太後走后,陛下每天傍晚都會在靈前待一會兒,如今想必也在呢。」
「幫我取孝衣換上,我去看看。」
紫墜聞此有些擔心:「娘娘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呢。」
蘇瑜此時哪有什麼胃口,嘆道:「估計陛下也沒怎麼用膳,我先去看看他再說。」
蟬衣應著扶蘇瑜進去更衣,發上戴了白色絹花,這才去往太皇太后的靈堂。
到那兒的時候,青楓已經在外面候著了,看見蘇瑜上前行禮:「娘娘,陛下在裡面呢。」
蘇瑜應了聲,獨自走進去。
偌大的靈堂之內,魏丞獨自一人跪在那兒燒紙錢,紙錢被化成灰燼后裊裊向上升騰,又散落成細小的香灰盤旋而落。整個大殿之內,籠罩著濃濃的檀香氣息。
蘇瑜走進去,對著太皇太后的靈位行三叩九拜大禮,又點了香奉上去。
魏丞看見她,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抹凝重,眉心微蹙著:「你臉色怎麼這樣差,生病了?」
蘇瑜看看太皇太后的靈位,一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說自己有孕的事了。她溫婉笑著走過去,在他身邊跪了下來:「可能是累的了,也沒什麼大礙。」
魏丞握著她的手,見她雙手冰涼,臉色蠟黃,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哪裡信她這樣的說辭,便道:「我讓廖啟給你看看。」
見他說著要喚人,蘇瑜攔住他:「我的事先不急,皇祖母她……」
魏丞眸色黯淡幾分,默了須臾才道:「當初先帝駕崩,她害了場大病,本就沒好全。后又出了魏彥的事,對我心裡有愧。心結難醫,廖啟也沒辦法。」魏丞親了親她的手,「不過她老人家走的時候很安詳,也沒受多少苦。」
蘇瑜靠在他懷裡,沒有說話。
魏丞親吻著她的額頭,聲音有些嘶啞和沉重:「其實,魏彥的事我並不怪她的。如果不是她的不忍和善良,當初也不會冒著那樣大的危險救我出宮。魏彥也是她的孫兒,又是自幼看著長大的,我能理解她當時的心情。只是沒想到,魏彥卻利用了皇祖母的仁慈之心,將大衍陷入危難當中。皇祖母覺得因為她才害得大衍險些沒了,羞愧難當,才會鬱鬱寡歡。」
「她救了我一條命,又自幼護我疼我,我總想著讓他老人家多享幾年清福,儘儘孝道,如今卻是再沒機會了。」
蘇瑜抬頭,捧著他俊逸的臉頰,輕聲道:「皇祖母那樣疼你,必不希望你自責的。夫君,弄弄會一直陪著你的,一輩子都在。」
「我知道。」他輕聲說著,將人摟進懷裡,「如今這世上,我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蘇瑜笑了,仰頭看著他正欲說話,不料腦袋突然暈眩,竟是暈在了他的懷裡。
……………………
舟車勞頓那麼久,蘇瑜難得睡了一個安生覺,醒來的時候一睜眼便看到了床沿守著她的魏丞。
見她醒來,魏丞眸帶喜色,嗓音溫潤柔和:「醒了?餓不餓?」
蘇瑜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魏丞戳著她精緻小巧的鼻子,面帶不悅:「還好意思問,這麼大的事也敢瞞著?出了事怎麼好?」
蘇瑜笑著拿掉他的手:「怎麼會,紫墜和青楓跟著我,還能出事?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嗎?」
她說著把他的掌心附在自己的小腹上,面上帶著一絲雀躍:「我方才想跟你說,你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估計是餓得太久的緣故,結果就暈過去了。」
魏丞眸色暖暖的,抱著她呢喃:「弄弄,謝謝你……」
蘇瑜靠在他的肩膀上,嘆了口氣:「我還在想,如果我早點回來讓太皇太後知道這樣的喜事,她會不會就不會走了?」
「別想那麼多,一切都是天意。她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有皇祖父,有先帝,還有母后,說不定也很開心。」他幫她撫了撫摸碎發,心疼道,「我聽青楓說你害喜好一陣子了,總不見好,方才廖啟為你開了葯膳調理身子。你肚子肯定餓壞了,吃一些好不好?」
他說著讓人將葯膳呈上來,親自餵給她吃。
蘇瑜嘗了一口,讚不絕口:「還是廖先生的葯膳好入腹,在外面郎中開得安胎藥苦死了,越吃越沒胃口用膳。」
她嘟著嘴,嬌嬌俏俏的,魏丞一顆心都軟了下來。他笑道:「我已經跟廖啟交代過了,你有孕的這段日子由他照料,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他再離開。」
——
蘇瑜有孕的事分走了一些魏丞心中的傷痛,整個人漸漸又有了生氣。
他每日一如既往處理國務,得了空便陪伴在蘇瑜身邊,看著腹中的胎兒一天天長大。
轉眼入了秋,蘇瑜的孩子差不多還有三個月便生產了。前段日子廖啟來為她診脈,說她肚子裡面懷的可能是兩個。
這個消息震驚了魏丞和蘇瑜。震驚之餘,魏丞沒有多少高興,反而每天都提心弔膽起來。
古往今來,女子生產就是一道鬼門關,若是雙胎,那出事的可能性會更大。雖然有廖啟,可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子,魏丞還是很難做到放下心來。
產期越來越近,他的心也就越揪越緊。
這日晚膳過後,蘇瑜倚在寢殿的軟榻上,腦袋枕著魏丞的大腿吃點心。而魏丞,則是手裡拿著一本醫書看得仔細。
看他一聲不吭的,蘇瑜覺得無聊,把他手裡的醫術奪過來,好笑道:「你看這個有什麼用,臨時抱佛腳能有廖先生懂得多嗎?還不如多花心思陪陪我,我心情好了,也許將來這孩子就好生。」
魏丞將她拉近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這幾天累不累,他們可有在你肚子里鬧騰?」
蘇瑜不悅地皺眉:「這倆東西挺皮的,沒少鬧騰。」說著,眉宇又漸漸舒展,很是幸福地撫著肚皮,「不過還好,我都已經習慣了。」
「夫君,你說如果這裡面是一男一女多好,這樣咱們兒女就都有了。」
「兒女都好,我都喜歡。」他看著這段日子越發豐腴的蘇瑜,一手探進了她的衣襟里,捕捉裡面的豐盈飽滿。
蘇瑜感覺到他的掌心有些燙,力道也越來越大,耳畔是他粗沉的呼吸,她抬頭看他:「是不是難受了,要不然我幫幫你?」
其實廖啟說房事小心一些並無大礙,不過魏丞依舊很謹慎,不敢拿她的安危冒險,所以這幾個月一直都忍著。朝中倒是有大臣瞅準時機,企圖往宮裡塞幾個美人兒,不過結果就很不好了。那些進獻的大臣被打了板子,差點兒被削官。
至此,那些個大臣們再不敢動此念頭了。
蘇瑜自然感動於他肯兌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可有時候瞧著,又真怕他把自己給憋壞了。
魏丞卻笑著收了手:「沒事,以後有你還回來的時候。你自己待會兒,我去洗個澡。」
他說完丟下她走了,蘇瑜鬱悶地嘆息。她其實很樂意用自己的雙手為他效勞的,不過他既然不樂意,那她就沒辦法了。
.
魏丞沐浴回來的時候,蘇瑜已經去榻上躺著了。
他穿著件玄色中衣走過去,掀開被子躺進去,蘇瑜碰到他時感覺到他身子涼涼的。她不悅的皺眉:「都入秋了,你這樣用冷水沐浴會傷身的。」
魏丞笑著抱住她:「不會,在外打仗的時候也這樣。我自幼習武,哪會被涼水凍著了?」
說到這個,蘇瑜擰眉:「前段日子你派沈敬隨攻打突厥,戰況如何了?」
「還好,很順利,不必擔心。」
蘇瑜應著縮進他懷裡,見魏丞突然安靜下來,她狐疑著抬頭,原以為是睡著了。不料他只是抬頭看著頭頂的金色幔帳,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在想什麼?」她枕在他的臂彎里,食指不安分地描摹著他那雙好看的劍眉。
魏丞扭頭看她:「我在想,母后當初懷我的時候是什麼心境。那時候,賈貴妃誕下皇長子,正得聖寵。她是不是就孤零零一個人在椒房殿中養胎,熬過那漫長的十個月。」
魏丞其實很少在蘇瑜跟前提及已故的孝貞皇后,如今突然談及,蘇瑜楞了一下,抬眸看他:「夫君見過孝貞皇后的畫像嗎?」
魏丞搖頭:「賈貴妃掌控宮闈多年,宮裡怎麼還會有母后的畫像。跟母後有關的,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他說著嘆息一聲,「我此生覺得最遺憾的,應該就是母后了。」
蘇瑜親了親他的唇角:「孝貞皇后在那樣的情況下生了你,她肯定是很愛你的。或者,她也愛先帝。」
魏丞擰眉片刻,表情有些動容,張了張口,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一個女人真的心裡想著另外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為旁人生子呢?以前的孝貞皇后不愛笑,可能是因為先帝強娶,拆散了她和平南侯。可那麼多年過去,之後的孝貞皇后依舊不愛笑,蘇瑜覺得更大的可能是緣於賈貴妃的出現。
女子的心,其實很容易就會被融化的。
可惜先帝至死都不可能明白孝貞皇后的心意。
…………
秋冬交替之季,迎來了皇後娘娘的產期。
這日天還沒亮蘇瑜便被送入了產房,十幾個穩婆圍著接生,宮裡所有的御醫包括廖啟也都在外面候著。
儘管這樣,站在外面的魏丞還是說不出的緊張。
裡面不時傳來蘇瑜的呼痛聲,每一聲都觸動著他的心靈。他猶豫雕像一般站在那兒,面色陰沉,渾身散發著一股凜冽,手心裡不知何時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天不知不覺暗淡了下去,下午的時候方才生出一個來,而餘下的那個,因為蘇瑜力氣耗盡,至今仍在腹中,頗有些難產的徵兆。
廖啟給開了各種各樣恢復體力的葯端進去,膳房也送進去了不少膳食,可裡面仍舊一片混亂。及至後來,魏丞急的都想衝進去了,卻被一群人給攔下來。
夜幕降臨,月亮撥開雲層冒了出來,將整個院落籠罩在一片溶溶的銀光之下。
屋裡終於再次傳來嬰孩嘹亮的啼哭。
穩婆欣喜而激動的出來稟報:「陛下,娘娘順利生下來皇子和公主!」
魏丞再顧不得那些人的阻攔,直接衝進了產房。裡面蘇瑜早已力氣耗盡,疲累的睡了過去,她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泛白。
他親自拿了帕子坐在床沿,仔細而輕柔的幫她揩拭著臉上的汗水。
這時,穩婆將清洗乾淨裹進襁褓的嬰兒抱了過來:「陛下,這是小皇子和小公主。皇子比公主早了整整兩個時辰。」
魏丞走過去小心翼翼接住孩子,像捧著一件世間最最珍貴的寶物。低頭時,卻見嬰兒小嘴兒微嘟,一動一動的,頗有幾分可愛。他看著,神色都跟著柔和多了。
「有賞,今日闔宮上下人人都有重賞。」他突然這般說道。
屋子裡眾人歡歡喜喜跪地謝恩。
——
蘇瑜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晌午了,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眼睛巴巴地望著,怎麼都看不夠。
她一直都想跟他生個孩子,沒想到老天這般好,竟給了她一對兒。
「以前知道三哥跟我不是真的孿生兄妹,我還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兒。如今可好,貨真價實的龍鳳胎了。」她點了點女兒臉頰上嬌嫩的肌膚,目光里是滿滿的愛意。
魏丞看看兒子,又看看女兒:「以後他們兄妹友愛,互相也是個伴兒。」
蘇瑜笑笑:「夫君可為孩子取好了名字?」
魏丞道:「太史令根據他們的生辰八字擬了幾個字。」說著,將蘇瑜的掌心攤開,在上面寫了個字。
「烜?」蘇瑜沉思片刻,「烜者,火盛之貌。赫兮烜兮,威儀也。預示著我大衍江山光明萬象之兆,很是不錯的。」這肯定是兒子的名諱。
「那,咱們小丫頭呢?」蘇瑜又問。
「女孩子安靜些,小名叫恬恬吧,封文昌公主,烜兒立為太子。」
蘇瑜點頭,魏丞取名字她素來是很滿意的。
黃昏時分,邊關傳來戰報,突厥落敗,臣服於大衍。
皇后產下龍鳳胎,突厥歸順大衍,此等大喜之事湊在一起,魏丞下令大赦天下,舉國同歡。
——
出了月子,魏丞准許俞氏和蘇琅蘇琳入宮探望蘇瑜。
魏烜和魏恬兄妹兩個越長越漂亮,白白嫩嫩的,五官極為精緻,蘇琅和蘇琳一入宮便圍著搖床看著,面露羨慕之色。
「小皇子和小公主生的真好看,一下子得兩個,兒女雙全,皇後娘娘也太幸福了。」蘇琅心中感慨。她如今只生了個兒子,皮得很,很想再生個女兒出來,可就是懷不上,也是挺讓人著急的。
蘇琳聞此笑了,走去蘇瑜旁邊坐下,笑道:「五姐姐想女兒想瘋了,前段日子去我家,看到馨姐兒非要拿她家闊哥兒跟我換。皇後娘娘可得當心,別被五姐姐給哄著換女兒。」
蘇琅扭頭看過來,眨巴眨巴眼睛:「我這是有賊心沒賊膽,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混淆皇室血脈啊。」
寢殿內笑鬧了一陣,俞氏關切地拉著蘇瑜說了些體己話。
到底是宮裡,規矩多,大家也便沒在宮裡久留,不過一個時辰便出宮了。
蘇瑜哄著兩個娃娃睡了一覺,醒來后又忙忙碌碌給他們換尿布,喂他們吃飯。
原本宮裡是請了乳娘的,不過這倆孩子脾氣古怪,若不是餓極了根本不肯吃乳娘的奶水,平日里更願意讓蘇瑜喂。蘇瑜奶水充足,為了不讓倆孩子鬧騰,也就由著他們的性子親自來喂。
魏丞處理完政事回來時,蘇瑜正倚在軟榻上喂女兒吃飯。小娃娃閉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吞咽著,吃的很是帶勁兒。
魏丞順著女兒嘟著的嘴巴看到了一團雪嫩,喉頭頓時有些發熱。他身形微微一滯,不動聲色將目光偏向一邊去看搖床里一個人吃著手指的兒子。魏烜看到自己的父皇很是高興,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揮動著,黑曜石般的眼睛晶晶發亮。
魏丞彎腰將兒子抱起來出去,回來的時候蘇瑜已經喂完了女兒,看他一個人回來,她詫異地問:「烜兒呢?」
魏丞走過來將她懷裡的女兒接過來:「乳娘在喂他,不用你操心。」說著轉身把魏恬也抱了出去。
蘇瑜愣愣地倚在那兒,有些沒回過神來。直到他再次折回來,順便反鎖了房門,蘇瑜頓時恍然大悟,攏了攏有些凌亂的衣裳站起來:「現在是下午,你別胡來。」天子和皇后,哪有白日宣*的道理?傳出去可不好。
魏丞卻已經大步走過來,有力的臂膀撐起她的腰肢,感受了一會兒才道:「天天說自己胖了,腰卻還這麼細。」
自打有孕之後便沒怎麼跟他親近過,蘇瑜這會兒有些不適應,紅著臉躲避著他親她的唇:「天還亮著呢,別鬧。」
魏丞卻厚著臉皮湊過來,啃咬幾下她的耳垂,喃聲道:「忍了這麼久,等不到晚上了。」他說完不給蘇瑜拒絕的機會,直接封住了她的口,火熱的掌摩挲著自腰間往上,在胸前揉了幾把。
蘇瑜悶哼一聲,漸漸被他撩起了心底的思念,便也顧不得什麼白日不白日,主動攀附住他的脖頸。
感受到她的回應,魏丞的呼吸越發急促,親吻著將人攔腰抱起,大步去了榻上。
床幔被人拉下,掩藏了裡面纏綿交織的身影。
很快有鶯歌燕語之聲傳來,守在外面的宮人耳根發燙,有些嬌羞地躲遠了些,面上佯裝淡定。
只是那聲音卻持續了很久,一直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隔壁的偏殿里,兩位小祖宗早已再次餓的哇哇大哭,宮人們卻不敢去打擾他們的爹娘,乳娘只能竭盡全力哄著他們吃飯。兩個哇哇感受到不是自己的娘親,怎麼也不肯進食,仰著脖子此起彼伏的哇哇哭泣。
夜色漸漸深了,烜兒和恬恬最後餓的沒了脾氣,這才不甘不願地被乳娘喂著,心裡仍惦記著自己的親娘。
可惜整整一個晚上,他們也沒等到娘親來接。至於那個在他們心裡勉強排在第二的父親,更是一晚上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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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了親親們,感謝大家的陪伴,鞠躬!
後面會有一章我個人比較喜歡的番外~
接檔現言文《她是我未婚妻》有喜歡的可以提前收藏哦
文案:
全校都知道,穆校長的兒子穆陵城不僅人長得帥,而且門門考試年級第一,是萬千少女追捧的對象。
就是……不近女色,傷了無數花季少女的心。
後來學校來了個轉學生,他的畫風似乎突然變了。
比如,他總跟在那個轉學生女孩的屁股後面:「蔣南卿,你這道題又錯了,回來重做!」
一些好奇心的哥們兒忍不住了,圍著逼問:「說說吧,是不是萬年鐵樹開了花,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穆陵城輕描淡寫:「她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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