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自那日以後，齊澤衍倒是沒再來纏著秦瑄，一連半月都不見身影。而秦瑄呢，自從那日齊澤衍將「喜歡」二字給說出口后，她連聽到齊澤衍的名字都有些不知所措。為了掩飾自己心裡的那一點情緒，甚至是勒令他人不準在她面前提起齊澤衍這三個字。

齊澤衍不來煩她，她倒是樂得清閑。那許騙子走了，心心念念的木頭人也沒給留下。「離家出走」這事，還得從長計議。知春與知夏不明白秦瑄那點心思，以為她是真的討厭極了齊澤衍了，每每同秦瑄搭話，連那三個字的諧音都怕說出口，惹秦瑄不高興，句句都是小心斟酌。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秦瑄不願聽齊澤衍這三個字，只不過是因為只要這三個字從她耳邊劃過，她那顆心又會像那日那樣，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那感覺秦瑄說不出來是什麼，心裡默默將那感覺歸為了討厭。可仔細想想似乎又沒那麼討厭，反而覺得心裡痒痒的。最後秦瑄終於下了個結論——應該有一點點的討厭，嗯，只有一點點，就是這樣。

這日，秦瑄一手撐著頭，坐在自己房間里思考這自己的「出走大計」，知夏這個時候忽的走了進來，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在那裡扭捏著說不出口。

「出什麼事了？」看著知夏那一副彆扭的樣子，秦瑄忍不住出聲問道。

「二小姐，那個……」知夏之所以說不出口，是因為齊澤衍。此時消失了半月的齊澤衍，正規規矩矩地等在秦家院子里，等著見秦瑄。只是知夏明知道自家小姐這些時日是討厭極了那齊家小少爺，這通報一聲不是，不通報也不是。

「怎麼了？」知夏半點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秦瑄又開口問了一遍。

「是，是齊家小少爺來了。」心一橫，所幸直接說出口，總比她在這糾結半天要強，「他說想見小姐您呢。」

聽著知夏口中說出的「齊家小少爺」這幾個字，那火燒的感覺又彷彿要從心底冒出來了一樣。秦瑄下意識地偏過頭去，不想讓知夏看著她不自在的神情。

旁人不提還好，知夏這一來通報，秦瑄倒是記得清清楚楚，自那日之後，齊澤衍竟然有連著十幾日沒來找她了。平日里，齊澤衍總是隔三差五的就要來一趟，同她吵幾句嘴，又屁顛屁顛地跑回去。秦瑄心底雖然討厭，可不知不覺竟然變成了種習慣。

秦瑄不明白，明明自己是巴不得不見到齊澤衍的，就連他的名字也不想聽。可是當知道齊澤衍半月沒來找她后，她的心裡竟然悄悄然的有那麼一絲小失望。

他一定沒那麼喜歡她，秦瑄心裡這樣想著，那日，齊澤衍絕對是說著玩的！

想到這裡，秦瑄的心裡竟還有些小生氣。背對著知夏，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嘴上是一陣厭煩的語氣：「不見！不見！鬼才要見他呢！」

知夏得了秦瑄的回答，便去回復齊澤衍說秦瑄不願意見他。齊澤衍雖然心裡失望，但也覺得這在意料之中。便道：「那我明日再來！」

齊澤衍倒是說到做到，第二日又來了秦府，可等著他的依然是秦瑄的一句不見。反反覆復，齊澤衍倒是越挫越勇，日日來秦府報道，可是沒有哪一次是見到了秦瑄的。

秦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卻不禁在想，他看中的這個妹夫可能有點傻……可又一想想也覺得不對，論起詩書和武功，齊澤衍怎麼說也是在同齡的世家弟子中屬上乘的，這智商應該是沒問題的呀？

終於，在齊澤衍又一次碰壁之後，秦珏不得不上前去提點幾句。

「瑄瑄不願意見你呢，我也肯定不能帶你進去。但是，你人進不去，別的東西總能進去呀。懂嗎？」秦珏拍著齊澤衍的肩，略有深意地道。

秦珏的意思再自然不過，像秦瑄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倔起來牛都拉不動。可是真的一哄起來，也是挺容易哄好的。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脾氣，一點稀奇的小玩意，一些精巧的首飾，不說好得十分，好得七分八分總是有的。

聽了秦珏的話，齊澤衍頓時有股子豁然開朗的感覺。心裡不禁默默佩服，他珏哥到底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於是乎，等齊澤衍第二日再來到秦府時，他就不是一個人來了，手上還提著東西。

秦瑄那邊沒被齊澤衍這誠意給打動，倒是每日來拒客的知夏有些不好意思，從秦瑄房間里走到前院，眼神里就是一股子「你懂的」的感覺，有些尷尬地道：「齊少爺，二小姐她……還是不見。」

齊澤衍對這個回答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將手中提著的食盒遞給知夏，道：「那行，把這個給瑄瑄吧。」

正巧路過前院的秦珏看到齊澤衍手中的食盒，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好吧，他的意思齊澤衍是懂了，可是這送的東西，未免也太……送點胭脂水粉，送點玉鐲首飾，哪怕送點秦瑄愛看的話本子投其所好也行啊，哪有送人姑娘一大盒吃的的？

對此，秦珏不得不在心裡默默為齊澤衍默哀，他的道路還很漫長啊……

雖然秦珏覺得齊澤衍這禮物送得不對，可齊澤衍卻自認為他這禮物是百里挑一。秦珏昨日的話，他很明白的聽懂了。他這個人不能在秦瑄面前晃悠，就得送點什麼東西給秦瑄。一來刷點存在感，二來能給秦瑄順毛。

有了前世的記憶，齊澤衍對他要送什麼可是斟酌很久。畢竟，對於前世秦瑄竟然是被餓死的，他到現在還不能接受。為了不讓秦瑄重蹈前世覆轍，他趕走了許騙子，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把秦瑄喂胖點才好。

齊澤衍的心裡也有著那麼點小算盤，一來他雖見不了秦瑄，能隔空把她喂得胖胖的，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二來，秦瑄要真的胖上那麼幾圈，別人應該就不會覺得她是同齡的姑娘里最好看的了吧。

*

知夏提著還有些分量的食盒回到秦瑄的房間，剛一打開，那食盒裡飄出的香味就讓在一旁發獃的秦瑄不由地流出了口水。

桂花糕、核桃酥、玫瑰餅……一盤又一盤的端了出來。

秦瑄有些等不及，心裡一邊納悶怎麼這個時候有這麼多點心小吃，手上更是極其速度地已經拿上了一塊桂花糕往嘴裡送。

剛咬上一口，便聽見知夏道：「這都是齊小少爺送來的。」

原本笑著的小臉突然耷拉了下來，秦瑄將那咬了半口的桂花糕又放回了盤子里，飛快地搖著手，道：「齊澤衍送的？拿走！拿走！」

秦瑄害怕自己對齊澤衍的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明明以前是見面就吵架的死對頭，怎麼突然就說喜歡了呢？而且自己似乎也有點……

不、不、不，秦瑄搖著頭，她怎麼會喜歡齊澤衍呢，她喜歡的該是肅筱才是啊！她喜歡的人應該要照顧她、保護她；而不是欺負她、捉弄她。

臉上是氣呼呼的表情，頭也偏了過去，不想讓自己看見那一盤盤誘人的糕點。可是那糕點的香味卻還是在秦瑄那一呼一吸間，飄進了她鼻腔里，並且，她的小肚子甚至開始「咕咕」地抗議起來。

知夏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難道都去扔了？」見秦瑄不住地點著頭，心裡不由的一陣心疼。不止心疼這些糕點，還有些心疼那齊家少爺。

可是，心疼歸心疼，秦瑄不喜歡的東西，強留不得。知道秦瑄的倔脾氣，知夏也不再多勸，只得又將那一盤盤地糕點小吃收回食盒，準備一起丟了。

不知道是那糕點的香味太誘人，還是自己心裡的小情緒膨脹得太快，秦瑄回過頭看著知夏將最後一盤點心收入了食盒裡，不由地開口阻止：「等……等一下……」

「二小姐？」知夏有些不明所以。

秦瑄的臉頰微紅著，眼珠子望向別處，像是怕知夏看出自己的心思，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就原諒他一點點……每、每盤只吃一塊……」

聽著秦瑄這麼一說，知夏忍不住的抿著嘴偷笑起來。再一看到秦瑄臉上那微微泛起的紅暈，心裡忍不住猜測：她家二小姐對那齊少爺，應該……應該不是討厭吧？

緊接著，第二日、第三日，齊澤衍每日送來的小食，都不帶重樣，並且還都符合秦瑄口味的。

於是乎，每日鼓著包子臉的秦瑄，就這樣一日比一日多原諒齊澤衍一點點之後，從醉仙樓的八寶鴨再到如意齋的水晶餃，再到春風閣的栗子餅，被齊澤衍這樣日日投喂，秦瑄到是如齊澤衍當初想的那樣胖了一圈。

有那麼一句話，叫吃人家嘴短。秦瑄一邊吃著齊澤衍送來的美食，一邊想著既然齊澤衍這麼有誠意，那不如明日見他一見好了。

可是，到了第二日，知夏卻沒像往常一樣來向秦瑄通報，而是直接提了個食盒進來。秦瑄皺著眉頭，有些不滿地開口：「他呢？」

「齊小少爺……今日沒來……這食盒是齊家的小廝送來的……」

聽著知夏說齊澤衍沒來，秦瑄那本就不太高興的臉，就更加的不高興了，小嘴翹得老高，惡狠狠地道：「那、那他以後再來，也別讓他進來！」這氣話一說出口，秦瑄又有些後悔，趕緊補充道，「不！不行！以後……你問過我之後，再決定讓不讓他進來……」

嘴裡明明還說著氣話，可秦瑄的心裡卻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傷感。齊澤衍堅持了這麼久，怎麼等她好不容易心軟了，他就不來了呢？

他是不喜歡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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