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初成

心意初成

周梓安和蕭煜兩個都是一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卻忘記了分開。

……他的唇溫熱乾爽,她的唇柔軟甜嫩。

周梓安就覺得貼著的她和他的唇之間有些熱,她不由自主的伸出舌頭去舔了舔蕭煜的唇。

蕭煜就只覺得有股火苗在他和周梓安的兩唇之間迅速燃起,他被燙得猛地後退一步。

等周梓安再看,就見蕭煜揚著臉,眼睛望著房梁,臉色發紅,額角都掛出了汗珠。

「我先回去了!」蕭煜不敢再看周梓安,轉身大步出了屋。

周梓安看著他的背影,怎麼竟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梓安摸了摸自己熱了的臉,她還沒不好意思呢。

蕭煜回了屋,便讓婆子打了水,他把發燙的臉浸在水盆里,好久才抬起了頭。

晚上,一向睡眠十分好的蕭煜,難得的做了夢。

夢中周梓安眨著波光瀲灧的大眼睛輕聲的問他:「我若是是女孩,你會喜歡我嗎?」

他記得她曾在八月十五的那晚問過他一次相同的問題,那一次他沒有回答,把她惹哭了。

這一回他該怎麼回答,他可不想讓她再傷心了。

蕭煜紅著臉點了點頭,他就見周梓安的眼睛里霎時像落入璀璨的星光,她的笑容如花般綻放。

她一下子撲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他:「蕭煜,你真好,我真喜歡你!」

她笑著用親上了他的唇。

蕭煜躺在床上猛地睜開了眼睛,夜深人靜,有更夫的梆子聲隱隱傳來。

蕭煜再也睡不著了,他坐起身,換了一條幹凈的褻褲。

他看著換下來的褲子上黏膩的帶著竹青味的白色痕迹,這是他的第一次!!

他也是幾天前才知道這是什麼。

雖然很多富戶家的公子,像他這麼大已經開解了人事。

可他身邊沒有什麼女性長輩為他想這些事,他練的又是童子功,所以在這之前他對男女是一無所知的。

不料前兩天五叔蕭雲天突然塞了他兩本書,《春宮圖》和《素女經》,語焉不詳的說讓他好好讀讀,說男女之道才是傳宗接代的天道。

他可不知,蕭雲天是聽到了他和周梓安之間斷袖的傳聞后,是緊張自責的不得了,生怕他一條道走到黑,蕭家自此斷了香火,是趕快買了書讓他讀。

蕭煜是奉行開卷有益的,便讀了,這一下便是打開了他的新世界。

今晚,他像書里說的有了男孩子的第一次,可是他夢中的對象並不是女子,竟也是個男孩子。

這讓他覺得很是羞恥,可是那個男孩子卻是她,這就讓他又有了些隱隱的難以言表的興奮和期待……

轉眼四個月過去了,就到了考官學的日子。

官學設在允州的關門山上。

因為這是五年後朝廷重開官學,而且是江南第一個招收寒門和商賈子弟的官學,雖只招二百人,但一大批平民家的孩子從各地趕來投考。

聽說報名的人將近兩千。

考試分文科、武科,因為人數太多,考生被分為五撥進場,文科考試是一上午結束,武科除了書面上的,還有武術、射箭上武藝上的考試。

周梓安考試,朱氏是不放心的,除了功課上(當然這部分朱氏是不報什麼希望的),主要是考試為了怕考生作弊,是要驗身的。

周梓安是女孩子,如果被人驗出來,可怎麼辦?

周梓安倒不是很擔心,她今年十二歲,還沒有來癸水,胸脯也剛剛發育,也就是小籠包大小。

如果用白綾纏了,外表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九月初八,周家五兄弟,還有蕭煜,朱氏並丫鬟婆子等,一同去了允州。

黃昏時分到了允州,便看到城裡真是比過年都熱鬧,大街小巷都是人,客棧爆滿,連老百姓家裡都住進去人了。

也幸虧周長義在允州吳刺使這裡做幕僚,所以提早給他們定了允州最好的客棧。

周梓安和蕭煜抽到都是第三天考試,到了允州,周梓安便不再看書了。

這也是她前世經歷那麼多考試得來的經驗,要放鬆精神,養精蓄銳。

難得蕭煜也是這樣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周梓安看周梓言他們還在那裡摳書呢,她便和蕭煜兩個人逛街去了。

朱氏有心勸周梓安再看看書,但被崔嬤嬤攔了:「夫人,少爺這段時間這麼用功,都是極難得的了,您就讓她放鬆放鬆吧!」

朱氏一聽這話也對,嘆氣道:「她能這樣用功我當然是高興的,她若這次考不中,以後再重來吧!」

周梓安看這允州的確比廣寧府繁華,她和蕭煜逛了會兒街,買了些當地的土特產還有些胭脂水粉,精巧的小首飾,這是帶給家中的姨娘和姐妹。

蕭煜本以為按照周梓安原來喜歡逛街的性子,今天怎麼不得逛到晚上。

沒想到還未到半個時辰,周梓安便嚷著餓了,要吃飯。

蕭煜想找個大酒樓,卻被周梓安拽住了衣袖:「你呀,到這裡吃酒樓做什麼,這酒樓的飯菜與廣寧府是大同小異的,到這得找當地的有名的小吃的!」

這可是周梓安在原來世界里旅遊得出來的經驗。

周梓安拉著蕭煜的胳膊,三問兩問,七拐八拐的就找到了一條小吃街。

就見街上是人聲鼎沸,熱鬧之極,各種各樣的吃食是讓人食指大動。

周梓安是眼饞胃口小,小吃便只買一份,她嘗幾口,剩下便給蕭煜吃了。

什麼荔枝膏、蔥潑兔茸、點羊頭、脆筋巴子、糖蒸薯餅、如意糕、肉糜燒餅等等。

還有用豆沙、芝麻、金橘等做餡的珍珠小湯圓,另有做成樓閣、車子等諸般形狀的角黍。最後吃得蕭煜都有些撐了。

不過這對十三歲的蕭煜來說也是難得的經歷,他只覺得與身邊這個人在一起做這些是那麼有趣快樂……

晚上周梓安回了客棧,便央告著崔嬤嬤給她揉胃口,她是真吃多了。

朱氏一邊埋怨,一邊吩咐給周梓安兩個做了消食湯。

第二天正趕上允州的初十廟會,周梓安便又拉了蕭煜去逛廟會了。

廟會上有搭台唱戲的,什麼黃梅、越劇、皮影戲。

還有雜耍賣藝的,什麼吞火、頂竿、胸口碎大石。

看得人是目不暇接,叫好不斷。

也有各種小吃,豆汁、驢打滾,炒肝,山藥糕……

周梓安是邊看邊吃,玩了個痛快。

蕭煜的注意力可沒在看熱鬧上,這廟會人多,摩肩接踵的,就有那些登徒子趁機佔便宜。

周梓安和蕭煜的相貌出眾,這一對少年郎在大街上是太顯眼了。

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婦,還是半老徐娘,那眼神都一個勁兒地往他們身上鑽。

別說是女的,就是那男的,走個對面也得仔細的看他們兩眼。

就這樣,不一會就有那三五個小痞子往周梓安身邊擠,周梓安沒注意,蕭煜可留著心呢。

他手虛虛的搭著周梓安的肩膀,把她護到自己的身前。

又沖身邊幾個平常打扮的精壯大漢使個眼色,這些人便以他們兩個為中心點,圍成了一個圈,那些小痞子根本無法靠近周梓安半步。

第三天一早周梓安和蕭煜就去了關門山。

周梓安站在山腳看去,關門山山峰白霧淼淼,山腰處隱約可見青瓦白牆的一排排房屋。

山上遍植青松古木,翠竹綠草,有鳥鳴猿啼從林間傳來,倒是很有幾分修仙意境。

到了官學門口,就見大門前立著的石碑上刻著四個大字:「雲騰書院」

學子們在門外按文、武科排著隊,有官兵擺著桌子按號叫名。

叫到名字的考生,要散發,脫靴,脫掉外袍接受檢查。

跟隨而來的朱氏看這幫官差讓考生脫了外袍后,只是隔著衣服摸了摸,並不用手搜身才放了心。

周梓安過了檢查,進入了書院,書院很是寬闊氣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三層高的牌樓,上書兩個大字:『龍門』。

哦,鯉魚跳龍門,考生們看了當然是高興的,大家排著對從龍門穿過。

進了第一進的院子,甬路兩旁是四間正房。

周梓安進了一看,與她原來世界的考試大同小異。

一間屋子十幾個桌子用屏風隔開,桌上擺了筆墨、草紙等物。

等考卷下來,周梓安看了,因為如今還沒後世科舉的八股文,考得主要是經子史集的內容,還有數算,甚至自然地理的知識都有。

這對曾是名牌大學在校生的周梓安來說,並不是太難。

上午的考試結束后,周梓安又等了蕭煜下午武科考試后才一起回了允州。

又等周梓言等人都考完后,一行人從允州回了廣寧府,便是等八天後的放榜了。

周梓安自己心裡有數,放鬆的很,該怎麼樣就怎樣。

朱氏可沒有周梓安這樣的心裡素質。

她在家裡設了小佛堂和道壇,把姨娘庶女都招到一起,每天早晚拜佛、求三清道人,弄得院里是香火繚繞。

除了在家,朱氏又帶了姨娘庶女,把廣寧府所有的寺廟、道觀都走了一遭,是大撒了銀錢。

蕭煜對周梓安其實心裡也是有些沒底,他不信神佛,但是為了求些吉利,他買了幾條錦鯉,讓周梓安去放生。

周梓安沒想到蕭煜還有這想法,笑了:「你不用緊張的,都說我是神蓮轉世,你看那金銀蓮。」

蕭煜看了,九月,已快過了蓮花的花期,可那金銀蓮仍然花瓣怒放,搖曳多姿。

不過錦鯉買了,周梓安便把它們放進蓮花缸里,每天餵食觀賞,也算多個樂趣。

八天後,官學放榜,周家提前一天就派人騎了快馬到關門山雲騰書院前等著看榜。

同時這考中的二百學子,當地的官府也會收到喜報,官差也會到考生家裡報喜的。

廣寧府離著允州最近,天剛亮,有考生的人家便開了門,凈水潑街,等著消息。

這日周老太爺也是早早便起來,帶著周長義、周長德兩個,還有周梓安五兄弟,坐在前院正房裡喝起茶來。

周家大門四開,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馬蹄聲響,和鞭炮聲。

就有管事來說,誰家孩子考中了官學,考了多少名。

因為報喜官是按考生名次從后往前報的,周家人等了一陣,也不見有人來,周老太爺可就有點著急了,心裡不住的念佛!

正在大家等得都有些坐不住時,一匹快馬進了周家大門。

身穿紅色騎馬裝的報喜官坐在馬上大聲唱道:「恭喜周家小爺周梓林考中官學文科第八十二名!」

聲音傳到正房裡,周老太爺和周長義臉上都掛出了笑容。

周老太爺是扶掌連連道:「快賞、快賞!」

周梓安等也忙向周梓林恭賀。

周長義帶著周梓林領了官報,這一下屋裡的氣氛就輕鬆多了。

不一會兒,又一匹快馬來報,周梓言考中第七十名。

這一下周長義臉上都笑出了花,他二房子這兩個兒子是都考上了。

周長德看了自己兩個兒子,他們一向沒有二房兩個孩子功課好,看來這次是落榜了。

不過二房一心是想走仕途的,而他們三房是準備接周老太爺的班,弄茶園經商的,考不上也就算了。

周長德看了一眼在那裡老神在在喝茶的周梓安,這個廢物點心看來肯定也是落榜的。

不光周長德是這樣想的,周家其他人也都是這樣想的。

這時就見一匹系著紅綢花的紅馬衝進了周家大門。

報喜官在馬背上拱手大聲道:「恭喜周家小爺蕭煜考中官學武科第一名!」

蕭煜考了第一,周梓安高興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忙派人去蕭煜院子里去叫蕭煜。

周老太爺也是十分高興,蕭煜雖不是周家人,但不管怎樣都是從周家出去的,這也算是周家的榮耀。

蕭煜領了官報,臉上卻沒有笑意,周梓安的喜報到現在沒有來,看來是落榜了。

周梓安去不了,那他也是不準備去的。

蕭煜走到周梓安面前,周梓安是真心替他高興的。

不過心裡也有點小酸澀,她到底是託大了,居然沒有考中。

蕭煜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輕輕道:「沒事的,明年我陪著你再考!」

……他陪著她再考?什麼意思?周梓安有些驚訝的看蕭煜!

這時就聽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嘩聲,有人在高聲叫:「恭喜周家小爺周梓安考中官學文科第一名!」

屋裡的說笑聲忽然就停了,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

周長德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他怎麼聽見有人說周梓安那個軟蛋考中了官學第一名了呢?

周長德連忙去看自己二哥周長義。

就見周長義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再看其他人,周梓言幾個都是瞪著眼睛,張大了嘴巴。

周老太爺拿著茶杯放在嘴邊,驚訝得茶都忘記喝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蕭煜,他簡直是欣喜若狂,強壓住臉上的笑意,到底伸手拉了周梓安:「快去接喜報!」

周梓安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她是想著自己肯定會考上的,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會考上第一名。

她看著蕭煜笑著點點頭:「你陪我去!」

「嗯!」蕭煜低頭為周梓安整理了一下衣服。

周梓安向屋裡人一拱手,緩步走出了房門。

九月,天高雲淡,金色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庭院。

微風輕輕吹起周梓安的袍角,光潤玉顏,盡顯風流……

等周梓安出了屋,屋裡人才像被解了魔咒似的,一下子炸了起來。

周長德拽了周長義的袍袖:「二哥,這小子…」

周長義忙用眼神制止住他。

就聽周老太爺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上,咳了一聲道:「來人,開祠堂,我要把這好消息告訴給周家列祖列宗!」

這時周家在雲騰書院看榜的人也回來了,這人還挺機靈,看前面官府都來報過了,忙一溜煙的跑到內宅去了。

這時其實也有消息傳到內宅,但是周梓安考了第一,朱氏驚得是一點也不相信。

正要派人去前面問,報事的人就到了院門口,跪著稟告說,周梓安與蕭煜是考了個文武第一名。

朱氏拉著崔嬤嬤的手:「嬤嬤,你掐我手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崔嬤嬤眼淚都掉下來了:「夫人這是真的,少爺真的考了第一名了!」

這時和朱氏一塊等消息的姨娘和庶女們都道喜:「夫人,是真的,夫人咱們還是趕快上香還願,等會兒還得擺酒席給少爺慶祝,還得給您娘家報喜,事情多著呢!」

「對,對!,事情多著呢,趕快先給大家發賞錢!」

報信的人拿了大紅包,長房每人都得了一兩的封銀,都樂開花了。

周梓安和周梓言三人跟著祖父去了祠堂上了香,有周家僕人在大門前放了長長的一掛鞭炮。

這時左鄰右舍,親戚里道都來給周家道喜,還有周家族長和族裡的幾位有身份的長者也都派人來道賀。

之前周家就在廣寧府最大的酒樓定了酒席,這一下連忙請了這些人赴宴。

周梓安作為今日最閃光的主角,當然得出席了。

酒桌上觥幬交錯,所有人都在誇讚周梓安,一個個輪流給她敬酒。

周梓安在她原來世界里是能喝些酒的,而且古代的米酒度數低,不容易醉人。

今日她也是高興的,便是來者不拒。

周梓安喝酒,屬於越喝越精神的那種,一輪下去。

眾人一看這少年郎,一抹紅霞氤氳在她的白皙的臉頰上,眼睛水漉漉的,是秋波蕩漾。

這等容貌當真就是皎如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世間女子多有不如啊!

當然這酒宴上也是有人不高興的,首推周梓言兄弟兩個。

本來今日這宴會是為他們兩個設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周梓安,搶了他們所有的榮光。

還有周長義兄弟兩個,他們想得更多一些。

他們看著談笑有度,落落大方的周梓安,這和原來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的周四郎簡直就是兩個人嘛!

還有一個人也是不高興的,蕭煜看著周梓安一杯一杯的喝酒,有心不讓她喝,可是這種場合他是不好攔的。

而且他是武科第一名,當然也是要喝酒的。

酒至半酣,周梓安有些尿急,就沖蕭煜使了個眼色。

蕭煜便明白了,不過這在他看來,這也是周梓安的怪癖之一,她在周家外面的地方如廁必須自己一個人進去,說是旁邊有人她尿不出來,這樣就得有一個人替她把風。

蕭煜和周梓安下了樓,蕭煜守在茅房門口,等到周梓安出來,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還是不禁道:「你少喝幾杯吧!」

周梓安笑:「高興嘛!」說著把頭湊到蕭煜身前:「我們兩個都考了第一,你不高興嗎?」

蕭煜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也笑了:「當然高興了!」

周梓安抬頭看了看,這頓飯時間可不短了,由中午一直吃到傍晚了,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了。

「蕭煜,你上去說我醉了,你要把我送回府,我們倆去護城河邊走走去!」周梓安也喝夠了。

蕭煜一聽忙到酒席說了,周老太爺高興一揮手:「讓梓安休息吧!」

蕭煜和周梓安也沒帶隨從,兩個人溜溜達達的到了護城河邊。

黃昏,天邊是片片金紅色的雲彩,晚霞在泛著漣漪的水面上蕩漾著。

帶著涼意的微風吹在周梓安酒後熱熱的臉頰上,讓她覺得很是舒爽。

周梓安和蕭煜心中都似乎想與對方說些什麼,卻無法說出口,只靜靜的站了許久。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蕭煜才道:「回去吧!」

周梓安嗯了一聲,轉身間酒氣有些上頭,她的身子晃了晃。

蕭煜忙伸手扶住她,周梓安看著蕭煜俊美的臉,她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偏著頭道:「蕭煜,你背我!」

蕭煜聽了她的話,身子就是一僵,遲了一息,道:「好!」

蕭煜躬下身子,周梓安趴在他的後背上。

蕭煜雖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但是肩背已經是寬闊的了。

周梓安隱隱可以感覺到他衣服下肌肉的紋理。

周梓安雙手摟著蕭煜的脖子,趴得很舒服。

蕭煜背上周梓安,就覺得她是太輕了,太軟了,小小的一團。

蕭煜的手背過去托著周梓安的身子,他的手先放到了她的腰上,他的腦子立刻蹦出了他在書上看過的一個詞:「盈盈一握!」

這麼纖細,他兩隻手就可以圍攏上。

蕭煜忙把手往下挪挪,他怕他一不小心在把這腰給握折了。

可是他的手再往下,就放在了周梓安那裡。

蕭煜就是一愣,這裡倒是不瘦的。

他腦子裡忽然就浮現出他看的《春宮圖》上的一首歪詩:臀者,美人腰下之物。其數為雙,左右合之。從來伊人必傲之,自古英雄亦嘆賞。

其色若何?初夏鮮桃。其質若何?深秋檸檬。其味若何?寒冬銀柚。其態若何?迎春蘋果。

蕭煜又想起寫字那日他們兩個靠在一起的樣子,剛才喝的酒就像著了火,渾身都熱了起來。

護城河邊種了一片柳樹,他們兩個人不知道,這柳樹林歷來是廣寧府野鴛鴦的約會之地,此時便已有「鴛鴦戲水」了。

周梓安在蕭煜背上,視野高,便清楚的看到了樹蔭下那些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而蕭煜的內功精湛,耳力過人,此時那些聲音也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蕭煜熱得不行了,身子自然而然的起了變化。

他忙甩開大步往前走,可是周梓安的頭就在他的臉邊。

她身上的蓮花香混著淡淡的酒味,一股腦的向他襲來,比今天喝的美酒還讓他醺醺然。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有種衝動,想背著她也進到那樹林里,像夢裡一樣品嘗她的美好。

蕭煜被自己的念頭嚇壞了,他差一點鬆手把周梓安從他背上扔下去。

周梓安對這一切是一無所知的,她舒服的把臉放在周梓安肩上,便閉上了眼睛。

等蕭煜從周府後門把她背回到朱氏院子時,她都睡了一覺。

朱氏見周梓安有些喝醉了,竟是這樣回來了,忙心疼的吩咐丫鬟趕快做了醒酒湯,周梓安迷迷糊糊喝了,便睡過去了。

半夜裡,周梓安驚醒過來。

她好像聽見有人喚她,她沒有驚動丫鬟,披了衣服,輕手輕腳的走到院中。

明月高懸,銀光如水,金銀蓮花婷婷搖曳,那花瓣,似玉手捧霜,皎潔光華。

周梓安輕輕呢喃:「放心,很快我就會為你報仇了!」

月色花影中,周梓安抬頭仰望浩瀚的星空:「蕭煜,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站在牆角的身影,夜色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但卻可以看見他眼中閃爍著的光芒,可以聽見他輕輕的呼吸。

……他身上如今已經背負了太多太多東西,他有資格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嗎?

可是他不想讓她失望,蕭煜閉了閉眼睛,向前邁了一大步,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與她的影子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四郎,我會陪著你的!」

「我想陪著你一輩子!」他在心中默默的又接了一句。

寢房門裡,朱氏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因十月初一,雲騰書院就開學,時間很緊,周梓安便閉門謝客了,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

如今她考中官學第一名,暴露了實力,周長義兄弟兩個定會想辦法對付她。

她去上官學,把朱氏留在周宅就是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他們兄弟兩個,他們若是拿朱氏威脅她,她就難辦了。

所以首要的事,她就要讓朱離開周家。

但是朱氏是長房長媳,周老太爺還在,朱氏還得盡兒媳的本分,是不能輕易走的。

周梓安找了朱氏把事情交代了,朱氏如今是全聽兒子的。

過了三日,朱氏娘家便來人,說周梓安的外祖母病了,想女兒,要接朱氏回娘家看看。

朱氏眼睛上抹了薑汁兒,弄得又紅又腫,哭著就去了周老太爺的屋,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說了。

周老太爺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一是看不得別人在他面前哭,就像哭喪似的,二是朱氏也是為人子女要去盡孝道,便一口應承了。

朱氏當天下午便離開了周家,又過了幾日朱氏來信,說她伺疾心力交瘁,病倒了,暫時不能回周家了。

除了她不能回來,周家長房的姨娘和庶女們也得去伺候她。

這一下周家長房便空了。

周梓安還真沒猜錯,這周長德在得了喜報的當晚,在二房屋裡是連砸了幾個茶杯。

周長義看不下去了:「你這是幹什麼,至於嗎?」

周長德憤憤道:「咱們兄弟竟然讓那個軟蛋扮豬吃老虎給哄弄了!」

周長義冷笑一聲:「是小瞧她了,看來之前的事,她應該知道是我們做的。

如此一來,我們和她必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了!」

「那我們還不趕快弄死她,二哥,直接找人~」周長德弄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周長義看著自己這個蠢弟弟,那腦袋就是漿糊做的:「殺人的事是那麼好做的嗎?而且這小子藏拙那麼長時間,早就防備著我們呢!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個蕭煜,這人武科第一,功夫自然是好的,他們兩個形影不離的,就是找殺手殺她也是不容易的。」

「媽的,這個蕭煜還真是礙事!聽說他們兩個晚上還是睡在一起的!」

「你說他們兩個斷袖的事是真的?」周長義來了精神。

「反正都是那麼說!二哥你倒是想個辦法!」周長德著急道。

「嗯,如果是真的,那小子必是雌伏於身下的,看來她的確不是真男人了,你那個李氏是得手了。

如今三弟有兩件事你要快點去辦,一是讓人查查這蕭煜的來歷。

他和他叔叔這般武功,卻待在周家,是不是江湖上殺人越貨,跑到周家來躲避的。如果這樣,就讓官府直接抓了他們。

二是,要直接踢爆了那小子不是男人的事,讓她從官學里退下來。

三嘛,就是要把她送走,我聽吳刺使說,京中的漢王謝靈這幾天就要到允州了,這漢王可是最喜男童的,我們想辦法讓漢王見到這美如蓮花的周四郎,哼哼……」

「可是二哥,如果這小子把漢王迷暈了,再對我們不利可怎麼辦?」

「哼,那漢王除了呷男童,還喜歡玩些刺激,干那事時,最喜歡用鞭子抽人的,聽說沒有男童能在他手下活過一個月的!」

「哦,那自然是好的,這漢王是什麼時候到?」周長德高興道。

「快了,所以我們也要抓緊辦事了!」

「嗯,知道了二哥,我這就去找人打聽姓蕭的底細去!」

周家兩兄弟又仔細的商量到點燈時分才作罷……

朱氏要回娘家,不放心的便是周梓安,尤其周梓安考入官學,是不讓帶伺候的人的。

周梓安女扮男裝能否應付了這些,朱氏此時已經沒有了高興的情緒了,變得憂心忡忡。

周梓安卻沒有想那麼多,此次上官學對她來說便如蝴蝶破繭,鳥入藍天。

再說作為芯子里的現代女性,她早就厭煩了身邊圍著一堆丫鬟、婆子的日子了!

做一個古代的花木蘭想著便是很有趣的。

朱氏見周梓安一點也不擔心、毫不在意的樣子,心裡更是著急。

她沒法說女兒,便找了蕭煜:「蕭煜,你在我們家已經三年了,算是與梓安一起長大的,你比梓安大一歲,也比他老成穩重,這一回,我就把梓安託付給你,你要好生照顧著她!」

朱氏向崔嬤嬤點了點頭,崔嬤嬤捧了一個托盤上來:「蕭煜,這裡有兩千兩銀票,你帶著,在書院里有什麼事情,就拿著應急吧!」

蕭煜連忙要推卻,朱氏道:「蕭煜,你也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我娘家是經商的,這金銀之物在我眼裡是值錢的,也是不值錢的.

它若能幫你辦事,它就是有用值錢的,它若是幫不了你,它便是死物一堆。」

蕭煜也明白朱氏的想法,他雙手抱拳施禮道:「夫人,那蕭煜恭敬不如從命,請夫人放心,蕭煜一定會保護好四少爺的!」

「嗯,你是個好孩子,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待蕭煜出去后,崔嬤嬤看著朱氏欲言又止。

「嬤嬤,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梓安到底還是女孩子,我當娘的已經自私過一回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孤孤單單的走完這輩子!

而且以梓安的容貌,若沒有一個人真心護著她,她便如小兒持金於鬧市,是難以自保的!」朱氏含淚道。

「夫人,奴婢知道您的想法,蕭煜對少爺倒是極好的,您放心吧!」

蕭煜回了自己的院子,蕭雲天已經等在那裡:「少主,下面傳消息,周長德找到馬幫的人在打聽我們兩個的來歷!」

「馬幫?周長德怎麼找到他們的?」

「周家是通過馬幫運茶葉的!」

「諒他們也查不出來什麼的,另外周長德他們你都派人跟著了嗎?」

「都派人盯上了!不過,少主!」蕭雲天拿眼覷著蕭煜,遲疑道:「咱們真的要淌周家的渾水嗎?」

……少主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周梓安了?要不怎麼能對周家的事這麼上心啊。

「他們要對付四郎,我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蕭煜擰眉道。

……還真把那個周四郎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了?!這、這少主是真的喜歡上男的了!!

蕭雲天欲哭無淚:「少主,那個、那個,屬下之前給您的那兩本書您看了嗎?」

……《春宮圖》和《素女經》嗎?

那兩本書蕭煜翻了好多遍了,可是書里講的都是男女之間的事情。

「沒有男男雙修的書嗎?」蕭煜不自覺間脫口而出。

蕭雲天就覺得膝蓋一軟,差點沒跪下,這周四郎真是妖孽啊,這是生生把他家少主給轉性了!

蕭煜說了心裡話,臉驀地一紅,連忙掩飾的輕咳一聲:「我這邊沒什麼事情了!五叔,你下去安排吧!」

當晚,蕭煜與蕭雲天因為馬幫的事情,便易容去見幾個江湖朋友。

蕭雲天扮作了富商,蕭煜抹黑了臉,扮成了蕭雲天的書童。

不過這次蕭雲天卻沒帶蕭煜去什麼茶館酒樓,而是去了城郊的一座庵廟。

蕭煜在之前逃亡的歲月里,別說是庵廟,就是妓院、貧民窟都是待過的。

所以以為是對方安排在這裡的,也沒多想,便上前去叩門。

開門的是穿著緇衣帶僧帽的女尼,眼波流轉,嬌言媚語:「兩位施主有何事情啊?」

蕭煜一看她的做派,便明白這是一個暗寮之地。

蕭煜心中有些不快:「我家老爺姓張,來找李老爺!」

「那兩位公子請吧!」女尼開了門,領著蕭煜二人往裡走。

蕭煜進去一看,整個庭院布置的古樸雅緻,空氣里是淡淡的香火味,沒有尋常妓院酒樓的喧鬧繁雜,倒是安靜的很。

不過一進屋便露餡了,屋裡錦衾羅帳,富麗堂皇。

一個光頭女尼彈著琵琶正在唱曲,聲音嬌媚甜膩,撩人的很。

而桌上有個代發的女尼正拿著酒杯喂那李老爺喝酒呢。

等蕭煜坐下來,和李老爺說了幾句,喝了兩杯酒,就覺得酒有些上頭,困意襲來。

迷迷糊糊間,蕭煜覺得自己被蕭雲天扶到了一張大床上,他便睡了過去。

夢裡周梓安在向他甜甜的笑,柔柔的喚他:「蕭煜!」。

蕭煜微微皺眉:「你怎麼來這種腌漬地方,走,我送你回家!」

「人家來找你嘛!那你怎麼敢背著我來這種地方?你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這裡的小狐狸精了!」周梓安撅起了她紅艷艷的小嘴。

「我是來辦正經事的,我怎麼會喜歡上這裡的人呢!」蕭煜看著周梓安似怒似嗔的可愛模樣,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便感覺到滿手的滑膩,讓他忍不住又揉了揉。

不過等蕭煜再仔細看時,他和周梓安不知什麼時候脫了衣服,已躺在床上了!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蕭煜看著懷裡的周梓安。

「怎麼不知道,難道你不想嗎?」周梓安媚眼如絲的看著蕭煜。

他怎麼能不想!!

蕭煜只覺得哄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一個地方。

他捧起周梓安的臉,:「你今天身上怎麼沒了蓮花香,現這香氣太過濃膩了,你還是換回來了吧!」

話說完,蕭煜的心驀地一跳,他忙睜開了眼睛,就見之前彈曲的女尼,正貼在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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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白月光(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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