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修)

大婚(修)

進了京,蕭煜因為封了將軍,在京城是有自己的將軍府的。

而周梓安雖然只是一名趕考學子,但是謝珣也早就給她安排好了府邸。

這府邸的位置是極其好的,就在就在皇城的旁邊,進宮走路只需一炷香的時間,是前朝一位受寵的公主的公主府翻修的。

就算蕭煜是朝廷武將中的新貴,他的府邸也才在京城的東南面,進宮就是騎馬也得走小半個時辰。

周梓安這回進京,路上也就帶了崔嬤嬤和兩名丫鬟和醫女。

等劉大姑帶著她到了府邸,她看這府邸門粱上掛著一塊大的黑底金字的牌匾:「周府!」

字跡正是謝珣的。

而且他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竟然還墜了他的大名。

劉大姑看周梓安瞅著牌匾不做聲,也不進府,便忙道:「公子,陛下說了,因為您如今是白身,這牌匾就先寫周府,等你入朝封了官職,再給重新換牌匾!」

誒,周梓安心中嘆了一口氣,她怎麼能不知道謝珣真實的意思,這牌匾其實根本不用掛這麼早。

她這府邸所在的這片地腳算作是京城的中心,寸土寸金。

旁邊的幾座院落,住的都是皇親國戚和朝廷重臣,焉能不認識謝珣的筆跡。

周梓安站在她府邸前,向四周一看,就見鄰居這些家都有小廝探出頭來。

然後就有管家模樣走出來與她打招呼,周梓安一一回了禮,她知道這些人家都是表面上她絕對不能失禮得罪的。

等周梓安剛進府不久,這些人家便備了厚禮派人又正式上門給周梓安恭賀喬遷之喜。

周梓安還沒入朝堂,便感受到了這官場同僚與書院同學之情的巨大差異。

而周梓安也明白,她一個小小的趕考書生,就能得到這些人的青睞,當然不是她的面子,而是謝武帝的面子了。

周梓安對官場的人情往來還是陌生的,幸虧她的府邸,宮裡的內侍省也安排了一些下人。裡面有宮裡的老人精,是懂這些的。

周梓安問了,就讓崔嬤嬤將禮品、禮單收好入庫,又擬了回禮的禮單,派人採購了物品,給這些人家都一一回了禮。

這一下周梓安就感覺到這官場的送禮交往的確是個大學問,光憑崔嬤嬤是無法應對的。

但是朱氏因為又到了秋季種茶季的原因,暫時無法進京幫她料理這一塊,而且周梓安也不想母親來這京城的龍潭虎穴。

而內侍省派的這些人,她想到如今的皇后的上官月在三年前看她的目光,她便可料到這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這上官皇后的人呢。

這府邸周梓安看了,是一座三進的大庭院,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是極精緻的。

而且那些雕樑畫棟都是新的,一問這府邸三年前便重新翻修的,半年前才完全弄好,是花了不少銀子的。

府裡外院可以用宮裡出來的,但是她自己的內院必須用她自己的人。

好在內侍省辦事的人也是明白這粗淺的道理的,這下人也只是安排了一些,

剩下的是等周梓安來了以後再挑選。

周梓安雖然也要忙於功課,但這一塊她也是很上心的,便安排崔嬤嬤找了人牙子親自挑選一些僕役。

只是當崔嬤嬤把應徵綉娘的沈芸娘帶到周梓安面前時,周梓安看著她一身粗布衣裳,面容憔悴的樣子是大吃了一驚。

「芸娘,你這是……」這三年,周梓安沒有聽過沈芸娘的一點消息,以為她是過得很好的。

沈芸娘看著周梓安,三年未見,周梓安個子又長高了許多,更顯窈窕。

臉皮膚白皙無暇,帶著粉潤的光,是神采飛揚。

一看就是生活得非常如意的樣子,對比她自己這份破落,沈芸娘有種掉頭想逃的衝動。

周梓安也看出了沈芸娘難堪,她示意崔嬤嬤帶人都出去。

「芸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好好和我說說!」

周梓安拉了沈芸娘的衣袖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沈芸娘看著周梓安熟悉的關心的目光,眼淚不禁撲簌簌的滴了下來。

原來,三年前,周梓安與沈芸娘在酒樓一別時,沈芸娘還是原家的少夫人。

但是在接下來的謝珣的宮變中,沈芸娘祖父因之前巴結到了原太子謝琇的關係,才得以進京做官。

故此在接下來的謝珣的宮變中便站錯了隊,把寶還是壓在了謝琇身上。

待到謝珣坐上皇位后,便對原謝琇一系的太、子、党進行清算。

沈芸娘祖父便被擼了官,後來死在大牢中。而沈芸娘的父親、母親和叔叔們等沈家人都被發配到了閩南。

沈芸娘因為嫁人,不算是沈家人了,才逃脫了這一難。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正應了一句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沈家遭此大禍,沈芸娘當時懷著身孕,著急上火,便有些流產的徵兆,本應該是卧床休息。

可是她的婆母原夫人卻說身體不適,天天招了她到主院侍疾,一站就是一整天。

終於有一天沈芸娘站得頭昏眼花,出了婆婆的屋門,便腿一軟,差點沒跪到地上。

因為她是有丫鬟扶著,丫鬟便使勁向上托她,這拉扯之間,她小腹便如針扎了一般。

當天晚上便小產,熬了三四個時辰,生下一個六個月大的男嬰。

其實沈芸娘這樣小產,與生孩子是沒有區別。當她看了沒有氣息的兒子后,當場便昏厥過去。

可是這還不算最痛的打擊,她小產後,婆母便以她保護原家子嗣不利,這孩子是沒福氣的災星為由。

不允許把她孩子葬到原家祖墳里,而且把沈芸娘趕到了京城外的別苑裡住。

等沈芸娘出了小月子,便收到了原家的休書。

她氣不過去找自己的丈夫原大少爺,可是原家人根本就不見她,只扔給了她三百兩銀票。

沈芸娘本想去報官,但是當天晚上,她的住的客棧便把她攆了出去,說是不敢再留她住了。

她身邊的原家的丫鬟、婆子都不見了,只剩下她從廣寧府帶來的奶娘和一個大丫鬟。

她們三個又找了幾家客棧,都是說客滿,沒有人敢讓她們住。

而且走路時,前後左右都有些流氓地痞一類的人跟著。

最後沈芸娘無法,跑到城外的庵里住了一宿,就這樣庵中的主持也不敢多留她,只私下裡告訴她,原家人勢力大,已經找了京城所有的客棧,給了銀子,不允許沈芸娘住。

而且還隱隱放出話來,如果沈芸娘還敢在京城待著,她的安全就成了問題了。

沈家獲罪,在京城沈芸娘已經無法找到能替她出頭的人,無奈之下,她只能帶著身邊的兩個忠僕回廣寧府。

可是她坐的船,在半路上又出了事,遇到了暴風雨,翻了船,三個人中只有她僥倖活了下來。

自此沈芸娘又喬裝打扮回了京城,只想著有一天能混進原府,與原家同歸於盡,替她的孩兒報仇。

只是沒想到,今日前來應徵綉娘,竟重新見到了周梓安。

周梓安看著沈芸娘憔悴的面容,她本是花容月貌的官宦家女兒,這幾年在京城市井裡討生活,可想而知便受了不少的苦。

若不是當年她給沈芸娘出的主意,沈芸娘此時應該像上一世那樣成了沈貴妃,也不用遭這樣的罪。

這麼看,是自己虧欠了她。

周梓安從袖口裡拿出了帕子,給沈芸娘擦了擦臉上的淚:「芸娘,你看我這府剛剛建,我娘還在廣寧府,我內宅之事又什麼也不懂。正好你來了,能不能留下來幫我,做這內宅的管家!」

沈芸娘看著周梓安,她焉能不知周梓安的想法,她雖然在娘家時管過家,可是周梓安要找管家怎麼也是輪不到她的頭上的。

周梓安是用這種方法來留下她,並且還照顧她的面子和自尊。

沈芸娘淚如雨下:「四郎,你不怕被原家人知道,連累你嗎?」

周梓安畢竟只是一個趕考的書生。

周梓安明白沈芸娘的憂慮,她是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樣的身份。

周梓安安撫的拍了拍沈芸娘的肩膀:「芸娘,你不用擔心,就是這原家不來找我,我以後也要找他們為你討回公道的!」

沈芸娘睜大了眼睛,哆嗦著嘴唇:「四郎,你說,你要替我報仇?」

「是的!芸娘!」周梓安正色道:「我一定會為你找回公道的!」

「四郎!」沈芸娘看著眼前自己曾經深深愛戀過的少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感,一頭扎進了周梓安的懷裡,放聲痛哭。

周梓安的身子就是一僵,可是這樣痛苦的沈芸娘她又怎麼能忍心把她推開。

周梓安拿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悲傷。

等蕭煜和劉大姑進來時,便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周梓安和沈芸娘。

劉大姑是倒吸一口氣,周公子這是男女通殺啊,這眼看著陛下頭上的綠帽子又多了一頂啊!

蕭煜的心就是一翻個,他可還記得幾年前周梓安對這沈芸娘很是上心的樣子,沒想到只兩三天沒見,這兩個人就成了這幅模樣。

沈芸娘看進來人了,也知道自己失態了。

周梓安讓崔嬤嬤把她帶下去,安排住處。

又和蕭煜說了沈芸娘的事,蕭煜聽了也是唏噓不已!

旁邊站著的劉大姑心中叫苦,誒,這沈芸娘住在周宅,看來她以後不光是要替陛下防著男的,還要防女的了。

進了京,到了謝珣的眼皮子底下,蕭煜與周梓安可不敢再過於親近了。

今日蕭煜來,一是已經兩三天未見周梓安,他心中很是想念,二是的確是有事情。

因為雲騰書院的學子都算天子門生,書院的二百多學子都沒有經過州府的考試,便直接進京趕考了。

蕭煜和周梓安是先到的京城,剩下的那些人陸續到的京城。

這些人的住宿,蕭煜想了,學生聯合會的三十人他準備是安排在自己府里的,這三十人與周梓安的感情極好,他若不安排,周梓安就能把這些人安排在她的周府。

如今周梓安十五歲了,風華正茂,容顏更勝往昔,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可不放心以於稠為代表的一群狼圍在周梓安身邊。

剩下的學子,有家境好的自有安排,那家境不好的,蕭煜都在他府旁租了安靜的宅院,安排這些人住下。

周梓安對蕭煜的這部分的安排沒有意見,只是她看了又像壁花似的站在那裡的劉大姑,她和蕭煜之間儘管有千言萬語,也只能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轉眼便到了九月十八。

一早,天還是黑的,剛剛到卯時,周梓安便起床整理,吃了早飯,坐了馬車到了京城的太學,這裡便是科舉考試的考點。

雖然天色還未亮,但路邊的早點鋪子全都開了,是燈火通明。賣油條豆漿的,今日不叫油條豆漿,叫猛龍過江。賣麵條的,今日叫順順利利等等。

路上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考生走著去往考場,是一片熱鬧景象。

等周梓安到了太學門口,蕭煜和於稠、吳天寶等三十多人都到了,見了周梓安圍攏上來。

周梓安伸出手,這些人也把手又疊放在了她的手上,周梓安笑著大聲喊道:「加油!」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大聲喊道:「加油!」

等學子們排隊等著搜身時,到了周梓安那裡,有人看了她的名牌,便示意放人了。

周梓安知道謝珣哪能讓別人搜她的身。

等進了太學里的號舍,周梓安一看面積是極小的,放了一張床,床上放了書桌和筆墨紙硯等物,等人進去,號房門便從外面鎖上了。

一會兒便有人從門上的小窗把卷子和草紙等物遞了進來,周梓安便開始認真答題。

中午飯也是有人從窗口給送進來的。

等到了晚上,天黑下來時,考生的號子里是不允許點燈的,所以便有官兵來收了考卷。

收過考卷后,考生們被放出半個時辰活動活動,洗洗臉,上上廁所,然後便是回去睡覺。

這三晝夜,中間還要換場一次,對考生的體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等周梓安三天後出了考場時,見到她的崔嬤嬤和沈芸娘是哭笑不得,眼前的人是蓬頭垢面,哪裡還是那個美如清蓮的周四郎。

不過再看別的考生,一個個造得都和鬼似的,還趕不上周梓安。

周梓安到了家連澡都沒洗,便是倒頭便睡,一連睡了三天才緩過乏來。

半個月後才放榜,當初周梓安考書院時,朱氏是把廣寧府所有是寺院和道觀都走遍了,如今朱氏沒來京城,這崔嬤嬤和沈芸娘便替了朱氏開始京城上香。

這京城因為科舉,這段時間各個廟宇的香火都是盛的,那拜佛求神的人是絡繹不絕啊!

等發榜的那日,周家也是派了人早早太學那看杏榜,官府也是有人挨家通知中榜的學子。

周梓安考了第十二名貢生,蕭煜是武科的第一名,而書院那三十名學生聯合會的學子們也都進入了前二百名。

周梓安對自己這個名次還是很滿意的,她怕她真的考了第一,別人就會開始議論她和謝珣的關係,該說她有作弊的嫌疑了。

如今這樣不高不低是正好的。

考中前二十名的貢生,要參加殿試,殿試后,前十名會接受皇帝的召見,確定最後的名次。

殿試是在文華殿中的,周梓安正在伏案答卷時,便覺得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周梓安抬頭一看,正是宇文卓,三年未見這宇文卓也更見風流瀟洒。

宇文卓低下身子,撿起周梓安掉到地面上的草紙,給她壓在鎮紙下,然後沖周梓安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這是來特意看她的?這宇文卓竟然能在皇宮裡自由出入,看來是深得謝珣的信任了。

宇文卓走了不長時間,周梓安的文案前又來了一人,周梓安抬眼看去,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二皇子謝珉。

周梓安看了明顯已經長大不少的謝珉,剛要起來見禮,謝珉沖她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負手出了大殿。

三天後,周梓安與其他二十名學子穿了朝服,一起在勤政殿門外等著皇帝的召見。

一會兒便有太監宣了十個人進殿,這幾個便是殿試的前十名了。

周梓安穿著緋紅的朝服跟著太監又一次走進了勤政殿,上一世的一幕幕從她的眼前的閃過。

那時她在門口,作為一個男寵弄臣被人責打,今天她終於可以挺直脊樑,堂堂正正的走了進來。

進了大殿,眾人向高高坐在龍椅上的謝武帝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就聽謝珣笑道:「免禮平身,都抬起頭來!」

周梓安跟著眾人抬起身,微微偷眼向謝珣看去,就見謝珣頭戴碧玉的珠頂冠,身著八寶團龍的正黃龍袍,是氣勢逼人,狀如天神。

謝珣坐在上面,周梓安的小動作他是看得清清楚楚,便忍不住又笑了。

旁邊站著的太監,心裡道,這陛下今日的心情是真好啊,這都笑了多少回了。

謝珣與其他幾個貢生都攀談了幾句,唯獨漏下周梓安。

等謝珣要欽點一甲三進士時,當說到狀元時,看向周梓安,就見周梓安不著痕迹的搖了搖頭,榜眼周梓安也是搖頭。

……他的四郎倒學會韜光養晦了。

等點探花時,謝珣也不看周梓安了,直接點了她的名字。

周梓安磕頭謝恩,心中感慨,她成了第一次科舉考試的第三名,這也算青史留名了。

等出了勤政殿便是接皇榜,然後新科三甲由午門出宮,誇街游、行。

周梓安等人上了特意為他們準備的金鞍紅馬,二十名進士由長安街開始,繞京城一周。

京城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熱鬧,老百姓是都出來了,是人山人海啊!

等看到了新科的三甲,尤其是周梓安后,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就更不淡定了。

這探花郎長得也太漂亮了,誒呦,這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嗎。

周梓安坐在馬上開始還是很高興的,不管怎樣,人都是有虛榮心,這麼風光的事,一輩子又能有幾回呢。

可不久她便笑不出來了,也不知哪個大姑娘向她仍了手帕子,這一下便開了頭,那鮮花、乾果就如雨般向她拋來了。

這些還算好的,還有那簪子,珠花等各種首飾也紛紛襲來。

周梓安此時才徹底明白古代美男子潘安的「擲果盈車」是什麼狀態了,她被砸的抬不起頭來,臉都被劃了一道血印子來。

後來官府的人也看這探花郎有些可憐了,便提前放了周梓安回府了。

周梓安這一下子是徹底出名了,她回了府不長時間,沈芸娘便拿了一堆帖子進來,這裡有邀請她過府的,有要過府來看她的,有很多竟是女眷的帖子。

周梓安不太明白,但沈芸娘是嫁過人的,是明白這些的,這些送帖子的女眷家裡,都是有與周梓安適齡的女孩的,這些人其實是要相看周梓安的。

沈芸娘與周梓安說了,周梓安心微微一沉,她在原來世界是熟讀歷史的,知道在科舉制度以後,也出現了一個詞叫:「榜下捉婿,」。

因為每一個中了前二十名的進士,基本都是前途無量的潛力股,會成為許多利益集團追逐的目標。

而在政局上收攏一個人最快捷的方式便是聯姻,所以這姻緣之事也成了朝堂博弈的手段。

可是她這樣子如何娶妻?

周梓安吩咐沈芸娘以母親還在原藉,內宅無主事之人的理由回絕了這些人的帖子。

女眷的帖子可以回絕,但是慶祝的宴會她卻是不得不參加的。

接下來的三天里,周梓安是從早,中,晚都在赴宴。

她也明白,因這是第一次科舉考試,她們這些考中的人儼然已經成為眾人眼中的新貴,這種宴會其實也是以後官場交際的一部分。

可是在宴習上,便出現了很多熱心人詢問她的婚姻之事,還有那直接的聽聞她還沒有成婚,便直接給她保媒。

開始一次,兩次,周梓安還打了哈哈,把話題給轉走,後來看出這些人並不是探她的口風,而是真的在打她的主意了。

周梓安便以身體不舒服,在接下來的兩日便謝絕了宴習。

聽說她病了,吳天寶第二日晚上便來看她,不過看了周梓安的臉色便笑了:「四郎,你是不是裝病躲那些保媒的人啊?」

周梓安聽他話裡有話,斜了他一眼:「有話快說!」

「誒,咱們這些人如今都成了唐僧肉,誰都想咬一口了,幸虧我爹英明,進京前就可我訂了親。」

原來,雲騰書院出來的這些學子為了躲這「榜下捉婿」,昨天裝病的就有四、五個,還有的比如蕭煜等幾人直接便放出話來,說算過命,十八歲之前不宜成婚,否則克妻克子。

而且昨日白天的確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新科狀元在參加工部柳尚書家宴時,救了落入湖裡的柳尚書的嫡女,兩個人全身濕淋的抱在一起,這新科狀元就不得不娶了這嫡女。

另外就是蕭煜等人參加振遠將軍家的馬球宴時,在宴會後,書院馬球隊的兩人被帶去洗浴,竟誤入女眷溫泉池,正好振遠將軍的兩個女兒在沐浴,這兩人壞了人家女兒的清白,不得不娶回家了。

「幸虧蕭煜那日沒有去沐浴,但是在離開時,與那振遠家的一個女兒偶遇,那女子說腳扭了,身子就往蕭煜身上倒,被蕭煜用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給震開了,蕭煜才得以脫身。

四郎,如今前三甲只有你沒有成婚了,你要多小心。」

周梓安看著吳天寶,如今她與蕭煜不好見面,這話必是蕭煜通過吳天寶之口告訴她的。

這朝堂無小事,誰都知道,謝武帝興科舉的本意,是削減世家的勢力。

故此這科舉剛被提出來時,就遭到世家豪門的激烈反對,但是謝武帝力排眾議,到底開始了這劃時代的舉措。

如今這科舉出來的二十名進士中,寒門與世家各佔一半,前三甲中,狀元為沒落的世家出身,榜眼為世家,而真正的寒門便是周梓安了。

這些世家也想明白了,不能與謝武帝明著干,那麼就用聯姻的形式,讓這些寒門學子都成為世家的女婿,那麼你謝武帝用寒門來制約世家的目的就完全達不到了。

這就是這些世間不擇手段也要把女兒嫁給他們的原因。

當天晚上,周梓安又收到了朱氏通過劉大姑他們的聯絡渠道來的信。

原來身在廣寧府的朱氏這兩日竟有五,六撥官員女眷去見她,而且話里話外說的意思都是要給周梓安保媒。

周梓安問劉大姑:「陛下,對我的親事可說了些什麼。」

這種情況下,她的親事已是朝堂博弈的棋子了,謝珣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劉大姑猶豫道:「陛下正為公子挑選人選!」

周梓安心一沉,看來如今謝珣並沒有完全制約了世家,她必須娶妻才能解開這個局。

晚上,沈芸娘照例給周梓安送了碗燕窩粥當夜宵。

周梓安看著她心裡一動:「芸娘,你以後可想再嫁人?」

沈芸娘搖了搖頭:「芸娘如今很好,芸娘就想這樣在周府一輩子!」

五日後,宮中大擺慶功宴。

周梓安等一眾進士,到了養和殿。

周梓安看了眾人目光,特別是坐在上位的已經成為皇后的上官月和謝珣的眼神后,心裡便知今日宴無好宴了……

果然酒至半酣,謝珣便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周梓安了,這幾日都是強忍著心中的慾念。

今晚喝了這些酒,這酒乃色之媒,他恨不得立刻把周梓安摟在懷裡。

旁邊坐著的上官月焉能看不出謝珣的心思,只恨得咬碎銀牙。

她沖旁邊微微使了個眼色,這時就有那大臣上前,此時謝武帝還是延續了他爹謝文帝的規矩,在這種場合君臣之間還是沒有太多的禮節束縛。

就見那大臣給謝武帝和上官月磕了頭,便笑道:「因家中正好有一女,與探花郎的年紀相仿,今日想求陛下和娘娘的恩典,看看能不能促成一段良緣!」

……果然是鴻門宴了,這是想要當堂給她賜婚了。

周梓安忙看向蕭煜,就見蕭煜的臉也是黑的了。

這時就聽上官月笑道:「周卿家,這李尚書家的嫡女本宮也是見過的,品貌極佳,堪稱女孩家的典範,不知周卿家意下如何?」

周梓安忙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跪下,她忙要開口推辭。

就聽上官月又笑道:「不知周卿家是不是也有十八歲之前不能成婚的判語,不過不打緊,可以先訂婚,三年後再成婚。」

……這上官月好厲害,把她的託言直接堵回去了。

周梓安看了一眼謝珣,謝珣此時酒已經醒了,他當然知道世家的想法,但是他沒想到他們竟敢在這裡當著他的面給他的四郎逼婚。

謝珣手握拳頭道:「周愛卿的親事朕已有安排!皇后不用再操心了」

上官月笑道:「不知陛下看中的是哪家女兒?」

這時就聽周梓安道:「多謝聖上、皇後娘娘美意,只是臣已經有了婚約!」

有了婚約?

上官月這三年可都是派了人暗中監視周梓安的,可沒聽說她和誰有婚約。

「哦,就不知是哪一家的女兒有這等福氣?」上官月笑著問道。

「皇後娘娘,臣的未婚妻沈氏原是臣在廣寧府的鄰居。沈氏後來進京嫁了人,只是臣這一回在京城中又見到她,她已經與原夫婿家和離三年,臣便與她定了婚約,她人如今便住在臣的府上,只待臣的母親從廣寧府過來后便完婚!」

周梓安又給謝珣和上官月磕了一頭:「臣這裡要向陛下和娘娘請罪,這沈氏為罪臣原工部侍沈家的女兒,只是臣對她早已情根深種,此生非她莫娶,願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還請陛下、娘娘成全。」

謝珣看著周梓安,他的四郎果然聰明,用一個從來都沒有聽過名字的罪臣二婚之女,就斷了這些世家的念頭。

就算他們還想把女兒塞到周梓安,這些女兒也不能願意和一個罪臣二婚之女做平妻或小妾,而且還是在周梓安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來。

謝珣心裡當然是不把沈芸娘當回事的,周梓安娶了這樣的妻子,他和周梓安之間更少了些麻煩.

謝珣大笑道:「好!周愛卿果然是少年風流,朕下旨為周愛卿與沈氏賜婚,十五日內完婚!」

謝珣此話一出,是滿朝文武都是一驚啊,他們都知道謝武帝與周梓安的關係,沒想到這謝武帝是真寵這個探花郎,是猶豫都沒猶豫便給賜婚了。

尤其是那原氏父子,都快暈了,沒想到被他們休棄了的沈芸娘,竟然攀上了周梓安這個高枝。

周梓安回到座位時,不禁看向蕭煜,就見蕭煜面色蒼白的看著她,然後像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出了大殿。

宴會還沒有結束,在周家的沈芸娘便接到了聖旨。

沈芸娘就如做夢一般,四郎竟然在宮宴上求了聖旨,說對她情有獨鍾,要娶她為妻。

等周梓安回了家,看到在正房等著她的沈芸娘,便撩衣襟跪了下去,給沈芸娘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沈芸娘嚇了一跳,忙上來扶她:「四郎,你這是做什麼?」

周梓安跪著道:「芸娘,這一次是四郎自私,把你給拖了進來,不過芸娘,等過了這段時間,我一定會安排好你的歸宿的!」

沈芸娘不明白周梓安意思,便低頭道:「四郎,是我配不上你,我是嫁過人,還是罪臣之女!」

周梓安聽了這話忙解釋道:「芸娘,你多想了,和你的身份無關,這是朝堂爭鬥,梓安拿了你一個弱女子當了擋箭牌,是梓安的錯!」

沈芸娘忙紅著臉輕聲道:「可是芸娘很高興能為四郎做些事!」

周梓安一直明白沈芸娘對她的心思,這件事是她利用了沈芸娘,是她對不起沈芸娘的一片痴情!

等她在朝堂上立穩足,便安排沈芸娘詐死瞞名,再嫁個好人家!

因為謝武帝下旨是十五日完婚,婚期這麼趕,周梓安乾脆是請了一個月的假。

好在謝珣下令讓內侍省幫周梓安籌備婚禮,還有吳天寶等人能搭把手,就這樣周梓安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從那日宴會回來,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蕭煜,只聽吳天寶說,蕭煜自請去了突厥邊關,在她大婚那日就會出發離開。

周梓安聽了心如刀絞,只是此時她又如何立場去見蕭煜。

轉眼十五日便到了,因周梓安和沈芸娘都不是京城人士,那喜堂便設在了周梓安在京城外的別院里。

周梓安從周府接了沈芸娘,迎親隊伍繞了半個京城,從北門而出。

這一日京城內看熱鬧的人又是人潮湧動,老百姓都聽說了新科探花的愛情故事了。

這探花郎與他娘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被女方家棒打鴛鴦。是探花郎奮起讀書,如今高中三甲,見到了落魄的女方是痴心不改,再續了前緣。

這京城裡如今哪個女孩家聽了這故事是不掉眼淚,是人人都誇讚探花郎有情有義,是人人都羨慕這沈氏。

只是這一日,宮中的謝珣總是有些坐立不安,他的耳邊老是響起迎親的鼓樂聲。

之前他雖然給周梓安賜了婚,但是在他心裡從沒把這婚事當回事。

可是此時再想到周梓安就要和一個女人拜堂成親了,今夜就要與那個女人洞房花燭,耳鬢廝磨做那些親密的事情,他的心裡竟然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嫉妒,就像有人把他的四郎從他身邊奪走了一樣。

謝珣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硃筆,出了大殿,遙望皇城北面。

貼身太監就見謝珣站在那裡許久許久,沒有做聲。

公主府里,永寧公主被攔在了宇文卓的書房外,:「公主,駙馬說今日就睡在書房了!」

永寧公主看著書房窗上被燭光映出的宇文卓的身影,到底紅了眼圈離開了。

書房中,宇文卓一口乾了手裡的杯中酒:「四郎,你好手段……」

城外的喜堂內,作為贊者的於稠,看著身穿大紅喜袍的周梓安,這如火的顏色更襯得周梓安是清美無邊,風流無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他看著周梓安隨著禮官的聲音,與沈芸娘拜了天地,然後拉著喜綢與沈芸娘入了洞房。

於稠只覺得胸口像被掏空了一樣……

在與周梓安別院只一牆之隔的莊園內,一棵大樹上,站了一個人,正是手拿著牛皮酒囊的蕭煜。

周梓安的別院其實就是蕭煜買下來送給她的,兩家別院挨著是想著以後約會能方便些。

可是沒想到,今日這裡竟成了周梓安的喜堂。

蕭煜看著那熱鬧非凡院子,聽著院子傳來的陣陣喜樂,他只覺得心如刀割。

本來他已經是帶兵離開了百里,可他還是忍不住騎馬返了回來。

可是如今看了這景象他又能做什麼?

他的眼前閃過的是周梓安在大殿上的一幕幕,她說,她對沈芸娘情根深種,她要與沈芸娘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他又是她的什麼人啊?她和他曾經有過的甜蜜旖旎都是夢,都是假的嗎?

蕭煜仰頭大口的喝了一口苦澀的酒,只覺得那酒像帶了火,辣得他心肺都疼。

蕭煜一頭從樹上栽了下去。

喜房內,周梓安把喝了交杯酒已經昏睡過去的沈芸娘扶到床上,吩咐崔嬤嬤看好她,便出了門。

蕭煜迷迷糊糊醒來時,他是躺在一張大床上,忽然他便聽到一陣歌聲:「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穿過你的心情的我的眼,如果我們生存的冰冷的世界依然難改變,至少我還擁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顏!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四郎!」蕭煜瞬間驚醒,這是他和四郎的歌,這歌是融入他的血液里,永遠無法忘記的。

蕭煜坐起身,原來他是在一個大屋子裡,屋裡點著嬰兒手臂粗細的龍鳳蠟燭,掛著紅色的紗幔。

他尋著歌聲,一步步挑開層層的紗幔,就見一個披著一頭青絲,穿著大紅嫁衣的女子背對著他站在那裡。

「你是誰,怎麼會唱這首歌?」蕭煜質問道。

他就見到那女子隨著他的話,轉過身來。

他看到了一張與他的四郎一模一樣的臉,:「四郎!」蕭煜不禁驚呼道。

他就看那女子笑了:「煜郎!」

「四郎,你怎麼這裡,你今日不是成婚了嗎?」蕭煜覺得自己一定又在做夢了,他太想念他的四郎了。

「是啊,煜郎,今日就是你我成親的日子啊!」

蕭煜看著周梓安拉起他的手,來到喜床邊,她把他輕輕的推倒在床上,然後她的唇便吻了上來。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蓮花香,這是他的四郎!

他聽到了她輕輕吟唱他們兩個人的歌,這是他的四郎。

他感覺到了她吻他,唇齒相依時熟悉的親密,這是他的四郎。

他看著他的四郎脫掉了他的衣服,也慢慢的解開了她自己的嫁衣……

後來他根本無法控制他自己,他覺得他死在她的身上都是值得的。

在這淋漓盡致的最原始的慾望中,她和他結合在一起。

不知經過了多少次。

結束時,燭火都已經熄滅了,他渾身大汗淋漓,在摟著她進入夢鄉時,他聽見她在耳邊輕輕纏綿道:「蕭煜,我永遠都是你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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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天使們中秋快樂,花好月圓。今天相當於萬字更了,發紅包。

歌為羅大佑的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另外馬上就會有掉馬的第二次。

謝謝天使們的營養液么么噠!

讀者「瘋子」,灌溉營養液22018-09-2410:19:44

讀者「luck」,灌溉營養液22018-09-2314: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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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白月光(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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