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結(下)

了 結(下)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周梓安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搖散了。

當謝武帝終於放開她時,她累得立刻睡了過去。

等周梓安再次醒來時,她全身已經收拾乾淨躺在龍床上。

周梓安看著床帳頂繁複精美的龍紋,掙扎著坐了起來。

……她不能在這裡躺著了,如果謝武帝再來一遭,周梓安覺得自己恐怕就得死在這裡。

她換好衣服,由太監帶著去了次間。

就見次間羅漢床上,謝武帝手拿硃筆倚坐在明黃團龍引枕上,他前面的紫檀木小桌上擺著文房四寶,他身側堆滿了奏摺。

周梓安站在珠簾外靜靜的看著謝武帝的側顏,他的劍眉微微皺著,露出一絲倦色。

像是感知了周梓安的目光,謝武帝沒有轉頭,只拿筆指了指羅漢床側面的高几:「那裡溫著玫瑰露,還有玫瑰餅,你先墊墊,等朕批完這幾個奏摺,就用膳。」

周梓安本想走,但聽了謝武帝的話,卻沒法開口了,只好坐在那裡。

但她的確有些餓了,便沒有客氣,直接吃喝起來。

「陛下,江東急報,亂匪已經攻佔了金陵城!」一名太監托著奏摺急急的走了進來,跪在謝武帝床前。

……亂匪?

按書中所寫,此時大業江東各地,水旱災害,民變蜂起,大業軍隊是疲於應對,江山已是風雨飄搖。

「哼,這些江東的官員都是廢物嗎?」謝武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硃筆怒道。

天子大怒,跪著的太監手捧著奏摺一動不敢動。

周梓安感覺到屋裡氣氛驟變,眨了眨眼睛也站了起來。

這種情況,看謝武帝的樣子應該是吃不下飯了。

她也趕快趁機溜了吧,別等會謝武帝再拉著她干那種事來發泄怒火。

「陛下!」周梓安小心翼翼的躬身施禮道:「您這裡公事繁忙,梓安想先回紫雲閣,您上回寫的字,梓安還沒有完全描摹完。」

周梓安話說完,等了片刻卻沒有聽到謝武帝的聲音。

屋裡一片寂靜,周梓安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就在周梓安覺得自己得再說點什麼打破這安靜時,,她聽到了謝武帝古井無波的聲音:「四郎,你看那鏡子!」

周梓安順著謝武帝的聲音,看向羅漢床對面放著的銅鏡。

銅鏡朦朧的照出謝武帝俊美英武的面容。

「梓安,你說,如此大好頭顱,何人能夠取走?」謝武帝高聲問道。

欸,周梓安心中嘆息,按書中所寫,叛軍打入皇城,謝武帝坐在龍椅上,被反將用他脖子上的絲巾絞殺而死……

周梓安只能寬慰道:「陛下,息怒!」

又是長長的一段安靜,「四郎,那你回紫雲閣吧,稍晚,朕再招你!」謝武帝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失望。

周梓安站起身,退出房間,門口的太監為她掀起珠簾,珍珠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音。

「四郎,你說你會永遠陪著朕的!」謝武帝的聲音從身後緩緩傳來。

周梓安腳步一頓,她沒有回身,她是個冒牌的,問她這個,那她只能替周四郎回答了:「是的,陛下,四郎會永遠陪著您的!」

謝武帝身邊的總管太監一路把周梓安送出寢宮,待周梓安正要離開時,那太監有些黑臉道:「周大人,其實這話奴婢不當講,可是大人因養傷一直沒露面,這幾日算來,今天早上陛下是最為開心的,剛才,大人應該再好生勸慰些陛下!」

周梓安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提醒和警告自己這個冒牌貨要盡心伺候皇帝,不能惹謝武帝不高興!

可是她不是原來的周四郎,她不能像周四郎那樣在謝武帝身邊插科打諢,做謝武帝的開心果和解語花……

經過了上午那場狂風驟雨似的性事,如今她只想回到紫雲閣好好的休息,好好的靜一靜,愛誰誰吧……

周梓安出了勤政殿大門,等候在這裡的小金子忙跑了上來,耳語道:「大人,皇後宮中的太監已在這裡等候您三個時辰了!」

三個時辰?周梓安抬頭望天!

誒,她早上進了這勤政殿,如今已是日落黃昏了。

皇後宮中的太監見周梓安看他,忙上來施禮:「大人,皇後娘娘請您去趟長春宮!」

皇后要見她,周梓安就是再不想去,也不能不去!

長春宮內,周梓安跪在大殿中央,偷眼望去,鳳座上的上官皇后,明眸皓齒,楚楚動人,不愧為大業第一美人。

按書中所寫,她聰明能幹,善解人意,且能書能畫,極有才氣。

謝武帝與她少年夫妻,儘管謝武帝後來獨寵周梓安,但對上官皇后還極是尊重的。

後宮三千嬪妃,謝武帝也只與上官皇後生了兩子兩女,再無其它孩子。

「周大人!」上官皇后並沒有讓跪著的周梓安站起身,而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小指上的護指套托起了周梓安的下巴。

指套由薄薄的金片打磨而成,指尖細而長。

周梓安感覺那細尖帶著金屬冰冷的氣息,像針一樣,扎進她的皮膚里。

上官皇后揚起周梓安的下巴,周梓安的臉便完完全全的映在她的眼中。

周梓安的嘴唇嫣紅微腫,脖子滿是清清紫紫的痕迹,上官皇後知道這是被謝武帝吻出來的。

謝武帝一向縱慾,曾經夜馭十女,不然宮中也不會有這麼多宮嬪。

可是這樣一個縱情恣意的帝王,在遇到這個男人後,竟然會情有獨鍾……

周梓安看著上官皇后緊咬嘴唇,手上的黃金指套沿著她的面頰,輕輕的一直劃到她的眼角,那細尖就像要扎進她的眼睛里。

周梓安條件反射猛的一閉眼,嘴裡說道:「不知皇後娘娘喚微臣有何事情?」

上官皇后像被驚醒了似的放下手,走回到鳳座上,臉上又掛出了皇后應有的雍容得體的笑容,「周大人,平身吧,賜座!」

旁邊忙有宮女搬來綉鳳墩,周梓安屁股微微佔了椅子的一個邊,端端正正的做好!

「周大人,這是內侍省新上來的茶,本宮喝了確是不錯,你也嘗一嘗!」

周梓安從宮女接過茶盞,低頭看去,茶絲翻滾如白雲,片片飛舞,很是悅目。

端起喝了一口,品了品,鮮爽生津,沁人心脾,倒是別具一番風韻。

「的確是好茶,娘娘喜歡,微臣讓人再給娘娘送些!」

「這雲霧茶,聽說是周大人的家鄉廣寧府所產,十分難得,每年只有御供兩斤,而且不是都送到周大人的紫雲閣留給周大人喝了嗎?

本宮想嘗嘗鮮,內侍省也只送來二兩!」

喲!這皇后還真是厲害,這是給她挖了一個坑啊!

誒,不是穿進小黃書裡面了,怎麼還玩起宮斗來了。

周梓安忙站起身,表面恭敬的施禮道:「這是微臣的錯,請皇後娘娘恕罪,微臣這就讓人把茶葉給娘娘送過來。」

「那也不必了,本宮其實更喜歡喝君山銀針,今日本宮請周大人過來還是二皇子的事情。

珉兒上次頑皮,將周大人推到御花園的湖水中,勞得陛下親自跳入水中把周大人救起來,安撫了周大人十幾日。而珉兒則被陛下罰到祖廟面壁思過到如今。

周大人,二殿下只有六歲,是我這做母后的沒有教導好他,如今珉兒已經明白錯了。

還請周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讓珉兒回來吧!」

欸,其實周梓安心中倒認為這二皇子罰輕了,若不是他把原書中的周四郎推進水裡,周四郎就不會死。

周四郎若不死,他妹妹就不會進宮,自己也就不用穿進這書里當這冒牌的周梓安……

上官皇后見周梓安沉默不語,微哼了一聲:「周大人,本宮說的你覺得怎樣?」

她一個皇後為了自己的孩兒還得降尊紆貴來求這個玩物,他還拿上架子了!

還能怎樣,她現在也犯不著和這皇後作對:「娘娘說得哪裡話,一切都是微臣的錯,讓二殿下受苦了,等下微臣就到陛下面前請罪!」

哦?上官皇后看著一臉畢恭畢敬的周梓安,怎麼今日這人竟改了性兒,變得如此好說話,還是他另有什麼打算?

「那就有勞周大人,本宮就等你的好消息,對了,這裡有幾隻高麗國的千年人蔘,你拿去補身子吧!」

周梓安出了長春宮,看著小金子手裡捧著的裝著人蔘的描金匣子,這宮裡的人真都是不白的,這皇后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的是好手段啊!

周梓安正感慨著往紫雲閣走,就見甬路拐角處站著一隊人。

小金子快走了幾步,上去施禮:「奴婢給淑妃娘娘見禮!」

喲,周梓安看著面前的美貌女子,這是又來了一個娘娘。

周梓安剛要躬身施禮,就見淑妃走上前來,對小銀子三人道:「你們都退下!本宮有話與你家大人說!」

周梓安就見小銀子等人就向後退了十幾步。

……誒,他們幾個怎麼會這麼聽這個淑妃的話?

周梓安看著淑妃恭敬道:「不知娘娘找微臣有何事情?」

她的話剛說完,就見淑妃似笑非笑道:「周大人,我如果不是得到消息,在這裡等你,你還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躲她?這是什麼話,自己為什麼要躲她?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周梓安忙道:「娘娘,微臣是前幾日病了,並沒有故意不見誰!」

「病了?是真病?還是假病?待我來給你看看吧!」淑妃輕哼了一聲。

一個娘娘還會看病?

周梓安剛要說不用,可是嘴張開了,卻像被電擊了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張著大嘴,低下頭看去,就見淑妃一隻纖纖玉手,借著寬大袍袖的遮掩,直接按在她的腹部上。

「你!你!」周梓安剛你了兩聲,就見淑妃的另一隻手拿出一塊小點心直接塞到了她的嘴裡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看著周梓安被點心噎得臉都紅了,淑妃是笑靨如花,輕聲道:「四郎,今夜我可要在麗水宮裡等著你,你若不答應,敢不來,我就捏爆它!」

還帶這樣的操作?周梓安欲哭無淚,嗓子眼被點心堵著,說不出話來,只好點了點頭。

淑妃方鬆開手,飛了個媚眼,姍姍然的走了。

周梓安好不容易把點心咽下去,撫著胸口吸了幾口氣。

她看著淑妃風情萬種的背影,啊!原來書里寫的「引少年令與宮人穢亂」這段竟然是真的。

周梓安的零件雖然半殘,但也不算完全算太監,還是可以用的。

原主自被謝武帝寵幸后,長居皇宮內,而宮中那些嬪妃因為長年得不到謝武帝雨露滋潤,竟然給了原主淫、亂後宮的機會。

時間長了,以致於妃嬪們皆有醜聲,流傳於宮外。

後來被上官皇後言於謝武帝,但謝武帝竟不加罪,而且不以為意,反對原主更加寵愛。

周梓安當時看書看到這段時,是一點也不信,這給皇帝帶綠帽子哪還能沒事?

可是現在事實勝於雄辯!

這周四郎的膽子到底是什麼做的啊!這謝武帝的腦迴路也是清奇難懂啊!

周梓安暈暈乎乎的往回走,還沒到紫雲閣門口,就見道上站了四個太監。

那些太監見了周梓安,忙向前見禮:「大人,貴妃娘娘請您到延光宮敘話!」

貴妃娘娘?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這麼晚了叫她過去,難道這什麼雲貴妃也是原主的入幕之賓?

「呃,本官還有事情,改日吧!」周梓安覺得自己還是回紫雲閣先睡上一覺,清醒清醒頭腦再說。

就見那四個太監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把周梓安圍在中間,是連連磕頭:「娘娘說了,如果大人不去,奴婢幾個也不用回去了,還請大人可憐可憐奴婢們!」

這怎麼還威脅上了?

周梓安忙看向小金子,就見小金子等人抬頭望天,連眼風都不給她。

誒,看來這又是一段孽債!走吧!

周梓安到了延光宮,偷偷打量,喲,看來這謝武帝是把天下的美女都招進他的後宮了,嬪妃是一個比一個美貌。

「不知娘娘這麼晚叫微臣有什麼事情?」這句話她今天可說了三遍了都說累了。

雲貴妃沒有直接回答周梓安,反而道:「這是本宮今日親手做的山藥糕,周大人嘗一嘗吧!」

這麼晚了叫她來就是吃山藥糕?

難道她看上去像缺吃少穿的?怎麼今天她見的人從皇帝開始都讓她吃吃喝喝呢。

周梓安本不欲吃,但是宮女已經端上玉碟來。

周梓安只好接過來,拿了玉勺吃了幾口。

別說還挺好吃,有點她原來世界冰激凌的味道。

周梓安正吃著,就聽雲貴妃幽幽的聲音:「所有人都下去,本宮有事要和周大人說!」

說事?就他們兩個?周梓安的心又提了起來,忙放下玉碟。

「周大人,本宮聽說,陛下過幾日會從新開的運河走水路南巡,會帶著後宮的一些嬪妃同往,就不知本宮是不是在這名單里?」

……南巡?原來這貴妃是問她這件事。

不是入幕之賓就好!周梓安鬆了一口氣,不過她還真不知道南巡這件事。

周梓安斟酌道:「回娘娘,微臣還不太清楚此事,沒有看到名單,等微臣看到后就來回稟娘娘!」

「你會不清楚?你會不知道名單?」雲貴妃一下子尖銳起來:「周梓安你又來騙我!」

周梓安看著雲貴妃因憤怒而變得扭曲了臉,忙解釋道:「貴妃娘娘,我,微臣沒有騙您!」

「你沒有騙我?你是內侍省長秋令,這名單就是由你來擬定,只要你擬定的奏摺,陛下從來都不會反對,你說你不知道,是不是名單里你根本沒有加上我。

你也知道這次南巡會路過廣寧府,你不帶上我,是不是怕我們兩個當年的事情被陛下知道?

可是自我進到這見不得人的深宮裡,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可以回家鄉看看,周梓安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周梓安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雲貴妃,等等,這信息量怎麼這麼大?

周梓安也是廣寧府人,難道他和雲貴妃是老鄉,原來就認識?

而且好像,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娘娘,微臣真的沒有騙你,微臣前段時間病了,真的沒有看見這名單,這樣,微臣這就回去看看!」周梓安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你又來敷衍我,你又要避開我!」雲貴妃一把抓住周梓安袍袖,大聲哭道:「連淑妃那個賤人你都能笑納,為什麼我就不成?為什麼這麼多年你一直就要避著我?」

周梓安忙往外使勁拽袍袖:「娘娘您快放手,您小聲點,慎言啊,這話傳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雲貴妃的力氣抵不過周梓安,袍袖被周梓安搶了回去。

她看周梓安要走,一下子撲了過來,從後面死死的抱住了周梓安的腰。

這怎麼還黏上了,周梓安忙用手去掰雲貴妃的手,可是雲貴妃狠拽著她的袍帶,一時竟拉扯不開。

「四郎!你為什要這麼對我?」身後的雲貴妃哀哀的哭泣。

「在廣寧府,我們明明都是那麼好了!我都願意與你一起私奔的!

你明明接到了信,你為什麼不來?你知道嗎?十月十五那晚,我在海棠樹下,整整等了你一夜!」

……什麼?

「十月十五,月上西樓、海棠樹下,以盼四郎!」原主藏在暗洞中的那封信竟是雲貴妃寫給他的?

可是雲貴妃怎麼會給周四郎寫信?難道她不知道周四郎是不識字的嗎?

周梓安不知該說什麼,雲貴妃也像沒有了力氣,慢慢的鬆開了雙手,痽倒在了地上,放聲痛哭。

周梓安不敢再看她悲痛欲絕的樣子,撒腿跑出了延光宮。

周梓安一直跑出了好遠,才停下了腳步。

「大人!」還沒等周梓安緩過神來,就見小金子匆匆跑過來:「大人,終於找到您了,陛下口諭,讓您立刻去摘星樓!」

……這還有完沒完了!

周梓安沒有辦法,只好仄仄的去了摘星樓。

「大人,陛下請您一個人上樓!」樓下的守衛畢恭畢敬道。

摘星樓是顯仁宮中最高的建築,樓高九重。

周梓安沿著樓梯一節節往上慢慢的爬著,好不容易爬到了第九層。

周梓安推開樓門,走到圍欄處,驀地睜大了眼睛……

摘星樓正對著的是宮中人工挖掘的蒼龍海,此時海上白霧淼淼,蓬萊、瀛洲等三山半隱在霧中。

繁花五月的夜晚,漫天飛舞著無數的螢火蟲,點點銀光,五彩多變。

如星光的長河,伴著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半個天空,襯著那輕絲白霧,宛如仙境。

遠處蓬萊山上,傳來絲竹樂曲,有歌女在低吟淺唱: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謝武帝應該是深愛著周四郎吧!

所以他才會如此包容周四郎所有的惡行,如此費盡心思的搏他一笑。

可那個禍國妖男的周梓安是否知道他是被一個帝王這樣隱秘深情的愛著呢?

周梓安感慨萬分的轉過身,謝武帝這樣窮盡萬里江山,沉重而扭曲的愛,她,是擔不起的……

可正在轉過身的剎那,忽然一把寶劍橫在了她的脖子上,寒光閃閃,殺氣騰騰。

周梓安的身子僵在了那裡,是誰敢在這皇宮裡殺她,不要命了嗎?

周梓安看向持劍人,心砰的就是一跳。

面前的男子穿著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臉上罩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人隱在廊柱的黑影中,但他那雙鳳眼裡就像落入了飛舞著的螢火蟲,閃著璀璨的流光,讓人不由之主的沉溺在那光華之中……

「你是誰?」靜靜的互視了片刻,周梓安終於開口問道。

就見黑衣人往前邁了一步,從黑影走了出來。

周梓安只覺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貴氣撲面而來。

「周梓安你殘害忠良,貪贓枉法,禍國殃民,今日我要為民除害,殺了你這個佞臣賊子。」聲音如和弦般低沉悅耳。

……果然不是什麼普通殺手,原來是匡扶正義的大俠忠良!

「大俠失敬了!」周梓安輕輕一笑:「周某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大俠儘管動手!」

誒,說不定這麼死了還能穿回到原來的世界里呢,反正她在這裡也是待夠了。

周梓安閉上眼睛等了片刻,卻沒有等來脖子上的疼痛。

怎麼還不動手?周梓安睜開眼睛,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周梓安沒有求饒,反而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他輕哼了一聲:「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耍花招?還又?難道周四郎和這大俠也認識?

周梓安嘆了一口氣:「大俠,都這樣了,您覺得我還能耍什麼花樣!您快點動手吧,否則等會上來人,你就跑不掉了!」

「你會這麼好心?」

「誒,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嘛!這位兄弟你還是信我的話吧!」

「兄弟?你周梓安還敢提兄弟二字!」

……這話怎麼說得咬牙切齒呢,這人果然和周四郎是認識。

「你到底是誰?」周梓安忍不住好奇再次問道

周梓安看著黑衣人用手慢慢的解開了臉上的黑布。

周梓安剛剛平復的心,又如小兔子般砰砰的跳了起來。

……這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啊!

俊美無暇的輪廓,面如冠玉,五官深邃,劍眉櫻唇,就像她在原來世界里看過的漫畫中走出的人物。

等等,他左臉,從高挺鼻樑處一直到耳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就像一個上好的瓷器表面出現的一道裂紋。

太可惜了,這麼近似完美的臉,弄傷時一定會很疼吧,周梓安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許是周梓安眼中的憐惜太過明顯,那人譏諷一笑:「怎麼,這不是當年你親手划的嗎?」

……是周四郎傷的他?

周梓安剛想繼續問他,就覺得肚子忽然翻江倒海般疼了起來,然後她便感到一股腥甜湧上了喉嚨。

……怎麼會這麼疼,她是中毒了嗎?

周梓安疼得站立不住,弓著身子往前一倒,脖子上的肌膚就被架著的寶劍劃破了,血珠沿著劍身滴落下來。

那人沒想到周梓安竟然自己撞劍抹脖子,他看著周梓安脖子上的血,噹啷一聲,寶劍從他手中脫落到地上。

他上前一把扶住周梓安:「你,你為什麼要自殺!」

她哪裡想自殺?周梓安雙手捂著腹部苦笑了一下,血便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

就見那人明顯變了臉色,嘴唇發白抖了起來:「四郎,你怎麼了?」

他一隻手摟著周梓安的腰,一隻手捂著周梓安脖子上的傷口,焦急道:「你怎麼這麼傻,你該知道,我,我怎麼會殺你呢!你堅持一下,這是皇宮,我,我這就帶你去找御醫!」

他抱起周梓安就要往樓下跑,可是他一動,周梓安的嘴裡就又噴出一大口血來。

那人便不敢動了,他看著周梓安滿身鮮血的樣子,眼淚都要被逼了出來,哀叫道:「四郎,四郎!」

周梓安看著他難過焦急的樣子,便想告訴他害她的人不是他。

他應該快點逃走,否則等會兒上來人他便走不脫了。

而且她其實是開心的,她終於要解脫了,她終於要逃離這本小黃書了……

可是劇痛已經讓她沒有了力氣再說這些了,她用盡全身所有的氣力,顫巍巍的舉起手,摸了摸他的臉上的傷疤:「對~不~起!」

就讓她為周四郎償還這最後一次孽債吧……

周梓安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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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白月光(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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